第65章

陆堪言的大型“囤货”行为, 导致的结果是——

第二天，陆堪言刚拍完上午的戏准备吃盒饭的时候，助理殷文一边把水递给他、一边神色复杂道：“陆哥, 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陆堪言拧开了瓶盖：“嗯？”

殷文从口袋里拿出陆堪言的手机递给他：“上午我帮你接了个电话。”

为了更好的区分开工作、家人和纯个人私事, 陆堪言一共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完全放假期间常用的，上面有亲友相关的联系方式和交流记录，以及陆堪言在日常中用来放松娱乐的单机游戏等等，唯独和工作无关。另一部则是陆堪言日常用得最多的一部, 主要是工作加上工作空闲时间里的娱乐消遣，亲友信息很少、他们联系陆堪言也不会通过这部手机上的手机号码。

前一部手机在陆堪言自己手里, 后一部手机在陆堪言沉浸工作的时候则会由助理暂且保管，如果临时有什么电话打进来，殷文可以先帮他接了。

对于今天上午接到的那个电话, 殷文也不知道该做出点什么表情：“是《翡声时尚》的销售部打来的确认电话, 说陆哥你在昨天凌晨四点、用这个号码的账号在购物平台上下单订购了一万本最新一期的纸质版杂志, 以及十万份电子版杂志……虽然那话说得很委婉, 但是我觉得对方的意思就是, 你是不是大晚上喝多了或者怎么样然后按错了数量, 如果的确有误的话他们可以马上进行订单更正和退款, 没有问题的话他们就准备按照你写的收货地址发货了。”

陆堪言吃着盒饭, 应了声：“然后呢？”

“因为是我接的电话，所以那边就以为是我下的订单。以我对陆哥你的了解, 你确实在清醒状态下做得出这种事，要是不清醒的话数字后面的零可能会更多……你上午一直忙着拍戏, 我觉得也没有必要跟对方解释到底是谁下的订单这种事，就以你账号主人的身份肯定了这份订单没问题……应该没问题吧？”殷文本来是很肯定的，但是说着说着也有点不确定起来。

陆堪言点了点头：“没有问题, 我下单的时候脑子清醒手也很稳。已经给我发货了？”

殷文：“……因为你一次性订购的数量太多，他们需要联系合适的物流派送，所以可能要明天才能发货，说是最迟不会超过后天。”

陆堪言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帮我注意着物流情况，到时候去我家那边让保安室帮忙签收一下，除了送进家门那步，你都别露面，免得被人认出来。万一事情闹大了，洛洛发现和我有关，肯定会不高兴。”

闻言，殷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陆哥你一次性下单这么大一批，能不引人注目吗？”

“不一样。”陆堪言慢悠悠的吃着盒饭。

如果这本杂志每期印刷版的正常销量一共只有一万份，那他这单何止是引人注目。但是情况并不是，《翡声时尚》往期的销量就不低，这次以洛许的热度以及内外封的出彩，销量只会更高。他这一万份的订单虽然也挺显眼、但顶多就是让人说一句洛许有个购买力强的壕粉而已，并不是什么惊天了不得的事，毕竟就算减去他这一万份的销售量、本身的销售数字就已经足够好看了。

“纸质版一本才二十八块九，电子版每份也就六块九，我这笔订单也没多少钱。”陆堪言想了想又道，“壕粉下上万订单买偶像周边或者作品的事又不算稀罕，面前你陆哥我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啊……那倒也是。”殷文想起了陆堪言有个粉丝经常性一掷两百万的壮举，突然就觉得陆堪言为了洛许花接近一百万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嘀嘀咕咕琢磨了会儿，殷文突然酸了：“……什么叫一百万不是大事！我又没有这么多钱！”

“要是觉得工资低就跟妫姐撒娇去。”陆堪言说着点开了手机上的日历，又幽幽道，“还有五天就能杀青了，我得去问问方谨行怎么安排杀青宴的，早点跟洛洛说才行。临时说的话，万一他已经安排了工作来不了可怎么办……”

殷文：“……陆哥你开心就好。”

……

洛许是在《翡声时尚》新一期发售的第四天接到《青门引》剧组杀青宴的消息的。

消息还不是方谨行这个导演、或者说剧组里负责这方面的工作人员联系告知的，收到陆堪言的微信时，洛许倒也没怎么感到意外。

【陆堪言】：三天后的17号是剧组杀青宴，定在了南斋餐厅，具体的包厢号要过两天才能发给你，不过时间已经确定了是那天的晚上六点半开始。你来吗？

洛许回复了一个字：【来。】

【陆堪言】：好，到时候见[想你]

剧组杀青宴的前一天，为了给洛许谈下之前说过的那个巧克力品牌代言，易青如去了邻市出差。而在杀青宴当天下午，还差半个小时就到洛许和方子遥约定好的出发时间时，方子遥给洛许打了个电话。

“……我很抱歉，洛许。”方子遥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来，既痛苦又虚弱，“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哪里的毛病，半个小时前突然开始腹痛，本来以为只是胃疼，结果吃了胃药之后反倒痛得更厉害了。我等会儿大概没办法去接送你了……”

洛许应了一声：“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你现在怎么样，身边有人可以送你去医院吗？”

方子遥：“不用担心我，我家人刚才已经帮我打了急救电话了。倒是你那边，要不我联系公司给你临时派个司机吧？”

除非必要情况，不然洛许是真的不喜欢身边近距离突然出现陌生人，他婉拒道：“不用，只是去吃顿杀青饭而已，又不是出席什么正式活动。我家里有车，自己也会开，你不用担心我这边的情况，注意自己的身体，好好养到痊愈了再考虑工作上的事。”

挂了方子遥的电话之后，洛许出门走到院子里、打开了来到这里之后统共没开过几次的车库。

别墅的定期维护清洁也包括车库范围，所以里面的灰尘味儿倒不重。当初跟陆堪言签下离婚协议之后就归到了他名下的那辆车就停在车库里，表里整洁如初。

洛许以前就会开车，只是能摸到方向盘的机会不多。这个世界和原来世界里的驾驶规则没有差别，原主早在成年后没多久就考到了驾照，所以不管是从驾驶技术还是从证件方面来看，洛许想要开车出门都不存在问题。

只是毕竟太久没有自己开过车子，洛许秉着稳妥谨慎的原则，在原先的计划时间上更提前了二十分钟出门。

开车速度相对较慢，加上遇到了晚高峰，洛许到剧组已经订好的南斋餐厅包厢里时，绝大部分都已经到齐了。

方谨行看到洛许在服务生的引路下走了进来，站起身道：“小洛你来啦，赶紧坐下吧……我看看，就陆堪言陆老师旁边的位子怎么样？”

“都行。”洛许点了点头，又笑道，“不好意思，路上遇到了堵车，来晚了。”

“没晚，这不人都还没到齐吗，六点半才开始呢，还有半个小时。”方谨行摆了摆手。

看着洛许拉开椅子在身边的空位子上坐下，陆堪言偏头温声问道：“要喝水吗，有白开水、柠檬水和茶水。”

洛许抿了下唇：“我自己倒。”

陆堪言只好遗憾的低声道：“好吧，那你小心别烫着了，白开水和茶水都还有点烫。”

洛许：“……我看上去很像自理能力堪忧的小朋友吗？”

陆堪言赶紧摇头：“哪有，我就是想多关心关心你，找着机会就忍不住想多跟你说点话。”

洛许：“……”

“哎哎，你们俩真是逮着机会就要说悄悄话啊。”方谨行突然玩笑道，“搞得我这个坐在陆堪言另一边位子上的人觉得自己很不应该存在啊。”

洛许扬起恰到好处的笑，抬手拎起装着柠檬水的透明水壶，一边往面前的水杯里倒水，他一边对方谨行笑道：“没有，就随便扯两句有的没的而已。”

方谨行看了看洛许，感慨道：“身体长回去了就好，你在剧组里最后那段时间为了角色需要、天天都在瘦，我这个导演总感觉自己像个周扒皮。对了，前几天看到你微博了，《翡声时尚》的照片拍得很好。”

洛许弯了弯唇。

方谨行老父亲一般的念叨着，洛许时不时应上几句，夹在两个人中间的陆堪言体会着其中的和睦氛围：“……”

这方谨行哪来的这么多话要跟我家洛洛说！陆堪言心里有点哀怨。

很快要参加杀青宴的人就都到齐了，菜品几个几个的慢慢摆了满桌，酒水饮料也跟着送进了包厢。

方谨行叫了人开酒，然后从隔壁桌开始挨个敬酒喝了起来。

“道具组的大家都辛苦了！”

“服装组的大家都不容易啊！”

“哟，小伙子我记得你！你体力好精神足，第一次跟组里忙上忙下的一整天也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好好干！”

……

喝回陆堪言和洛许这边这桌的时候，方谨行显然已经喝上头了。

陆堪言小声提醒洛许：“别跟他喝，方谨行这人越喝酒越收不住，最喜欢敬酒敬完一圈之后随便逮个人揪着拼酒，他喝醉了之后说不通道理的。”

洛许眨了眨眼，低低“噢”了一声。

下一刻，已经喝红了脸的方谨行一巴掌拍到了陆堪言的肩膀上：“来，小伙子喝！哦哦，是陆堪言你小子啊！你这人没意思，看着挺高的一大个儿，喝酒一杯倒！你这酒量太烂了，我家小公主每天喝的牛奶量都比你酒量大。我，嗝，我还记得第一次跟你喝酒，就特么一杯啤酒，你喝完了没几分钟就没声了，我还以为不小心把你给喝死了，吓得老子酒都醒了……没意思，下一个！”

陆堪言：“…………”

方谨行因为职业关系，嗓门本来就习惯性的大，现在喝多了更是收不住声音，整个包厢的人基本都听见了他说的话。过了一两秒，包厢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笑声。

洛许也忍俊不禁，偏头低笑了声。

陆堪言听到洛许的笑声之后更绝望了，他的一世英名……！

“嘿！”方谨行绕开陆堪言，又是一巴掌拍到了洛许身后的椅子上，“小洛！来，咱们俩走一杯！”

方谨行自顾自拿了洛许面前的空酒杯就要给他倒酒，洛许本来想婉拒，奈何方谨行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跟你说啊，小洛。”方谨行慢腾腾倒酒的同时开口道，“当初你去试镜啊，我就觉得你行！非常行！这不果然吗，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嗨！说起来咱们剧组啊，那是什么都行！从演员到后勤都非常棒！就是那个沈就雨……诶，沈就雨今天来了的啊，那我先跟你说，等会儿再去找他说道说道……沈就雨你知道吧，最开始给我气得，每次都踩着点儿到！这什么演员嘛！后来就好多了，转性了嘿！”

方谨行说完就把已经倒上了大半杯的酒塞进了洛许手里：“来，喝！我干杯你随意！真的，随意点！想喝一杯就喝一杯，不想多喝就抿一口，意思意思，我吧就是杀青了高兴……你不酒精过敏吧？”

话都说到这儿了，洛许只好无奈的笑笑：“那行，方导，我就真的随意了啊。”

陆堪言在旁边皱了皱眉，开口道：“方谨行……”

“没事。”洛许看了看陆堪言，打断他之后又想了想，“我酒量应该还行。”

陆堪言只好偃旗息鼓。

好在方谨行跟洛许喝完之后没再缠着他，而是继续喝下去、最后揪着沈就雨一顿狂喝。

“你真没事吧？”陆堪言偏头打量了下洛许。

洛许刚才跟方谨行其实只喝了小半杯，但是方谨行离开他这边之后，洛许自己又就着菜喝完了剩下的。

这会儿他看着面前已经空了的酒杯，弯了弯唇：“没事啊，都说了我酒量还行。其实这酒的味道还挺好喝的……再帮我倒点。”

“……真的？”闻言，陆堪言仔细看了看洛许的脸色，确实不见什么酒意、脸色和刚到包厢时差别不大。

洛许把酒杯往陆堪言那边推了一下：“废话。”

虽然洛许的语气不怎么好的样子，但是这好歹算是洛许第一次主动要他做点什么，陆堪言轻咳了一声，拿过开酒器新开了一瓶酒、然后往洛许的酒杯里倒了小半杯。

洛许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你这是在喂猫呢，多倒点。”

于是陆堪言又往酒杯里添了一点，然后把杯子推回给洛许。

洛许继续一边吃菜、一边喝酒，没过几分钟他再次将空酒杯往陆堪言那边推了推：“没了。”

陆堪言下意识拿起酒瓶就想帮他倒，不过瓶口刚挨上杯子，他就动作微顿：“……洛许，你这是不是喝得太快了点儿？”

洛许见他停下了动作，有点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你心疼酒啊？”

“我心疼你啊……”陆堪言轻叹，“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要不你还是喝可乐吧？”

洛许撇了撇嘴：“你不想帮我倒酒的话就把酒瓶给我，我自己倒。”

陆堪言再次仔仔细细打量了下洛许的脸色，他感觉着洛许现在的状态不太对……有点像喝醉了。可是说起来洛许也没喝多少，还是一边吃菜一边喝的，他的脸色也再正常不过了……总而言之，洛许没有半点喝醉了的迹象。

陆堪言迟疑着给他倒酒：“……最后一杯了啊，我给你开可乐去。”

洛许没搭理他，自顾自端过酒杯慢悠悠喝了起来。

原本点的单上就有可乐，他们这桌都是演员、除了洛许之外压根没人动过这碳酸饮料，陆堪言滑动面前的转盘，把可乐转到了他们这边。

然而出乎陆堪言意料的是，他刚拿到可乐、准备给洛许倒一杯，洛许就已经以更快的速度喝完了酒杯里的酒。

瘦削的手指捏着酒杯放到餐桌上，洛许微微歪头，另一只手的手肘抵到桌面、手心撑住脸颊，他对陆堪言努了努嘴：“帮我倒酒呗。”

陆堪言：“……”

他现在很确定洛许就是喝醉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他面上看不出来异样……可能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吧。

陆堪言当机立断的把酒瓶放到了地上、阻隔洛许的视线，然后往洛许的酒杯里倒了大半杯可乐，哄他道：“倒好了，喝吧。”

洛许面上很淡定，实际上眼前有点虚，他盯着自己的酒杯看了会儿，然后“哦”了一声：“谢谢。”

礼貌道完谢之后，洛许正襟危坐的端起酒杯开始喝“酒”。

陆堪言：“……不客气。”

得了，完全确定了，洛许就是醉了。

……别说，我家洛洛喝醉了之后真好骗，人也乖乖巧巧的。

陆堪言幽幽的想着。

“这酒的味道和刚才不一样。”洛许突然嘀咕道。

陆堪言心下咯噔一声，又听洛许自问自答一般：“不过也挺好喝的，换就换了吧。”

闻言，陆堪言缓缓的呼出一口气……什么叫缘分，喝酒都是一杯倒就是缘分。

……

因为洛许的状态看上去实在是太正常，甚至有人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也能慢吞吞回应一两句，虽然比较简短、反应相对迟缓，但一时间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所以直到杀青宴散场的时候，也没几个人发现洛许喝醉了的事，少数几个发现了的都忍不住对洛许的表现啧啧称奇。

吃喝联络感情得差不多了，包厢里的人也就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洛许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着可乐。陆堪言在期间也试图不给他倒，然而洛许又不是没长手，没人帮他他就想要自己伸手去拿，陆堪言没办法，只能一边担心洛许会不会喝太多水了、一边少量少量的给他倒可乐。

没有喝酒的工作人员把喝得最多、醉得最厉害的方谨行带出去送上车之后，回到包厢准备善后，却发现洛许和陆堪言两个人还在。

“陆老师，小洛老师……？”

听到工作人员的声音，陆堪言回头笑了笑：“他喝醉了，我再劝劝，马上走。”

工作人员一愣：“噢噢好的，不急的，我先去把账结了，陆老师你们这边慢慢来，要是有事就跟我说，我人就在外面。”

工作人员再次离开了包厢，陆堪言回过头正打算好好哄洛许，却发现洛许已经放下了酒杯和筷子。

“结账了，该走了。”洛许回忆着刚才听到的话，然后自顾自就要站起身。

陆堪言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拉住他：“洛许，你助理呢？今天是谁送你来的？”

闻言，洛许又坐回了位子上，他皱着眉想了会儿，突然来了一句：“糟了。”

陆堪言温声询问：“嗯？怎么了？”

洛许目光直直的看着前面，语气很平的开口道：“我助理生病了，我是自己开车来的。但是我忘了，刚才喝了很多酒，不能开车了……你为什么要给我倒那么多酒喝？”

陆堪言：“……”我冤枉。

又无奈又好笑，最终还是笑意占了上风，陆堪言憋着笑哄道：“是是是，都是我不对，所以我给你当代驾、送你回家好不好？”

洛许看向陆堪言：“免费的？”

陆堪言：“……免费的，我还可以倒贴。”

于是洛许“噢”了一声：“那快送我回家，巧克力一个人在家里很惨的。”

“……”陆堪言忍了忍，没忍住，“巧克力不是人。”

洛许皱眉：“你才不是人。”

陆堪言：“……行，你还是跟我说说你把车停在哪儿了吧，停车场？”

陆堪言一换话题，洛许的眉头就舒展开了，他语气认真道：“地下停车场，负二楼的，离电梯很远，我下了车之后还找了好一会儿电梯才上来。”

陆堪言看着洛许现在乖得不行的样子，只觉得洛许是含着糖在说话，听得他心都要化了。

“辛苦我们洛洛了，停车场真坏，把电梯装得那么远。”陆堪言伸手轻轻揉了揉洛许的脑袋。

只是陆堪言没想到，他这话刚一出，洛许就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谁啊，谁是你家洛洛……哄小孩呢？”

陆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