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听到洛许的问题, 实不相瞒，陆堪言的第一反应是……有点高兴。

洛许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为什么喜欢他这方面的问题，如今总算是有了好奇心和求知欲, 并且还问了出来——陆堪言心想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进展了。

一瞬间的高兴过去之后, 陆堪言选择性的忽略了洛许刚才最后的那句话。他看着洛许，想了想才开口道：“你问我到底喜欢你什么……真要详细来数的话，我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好像也说不太清楚。”

洛许挑了一下眉。

“爱情本来就不像数学题，不可能在写下一个解字之后, 就能一笔一划从头至尾、毫无逻辑漏洞的给出理性且完美的答案。”陆堪言接着道，“我喜欢你, 虽然这件事是我在一瞬间的时间里意识到的，但是这件事的发生却不是一瞬间的事。”

“让我从一开始来回忆的话，其实我真的没办法说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从我们签好了离婚协议、你后来进了星江之后, 我们的交集才多了起来, 也是这之后我好像才慢慢认识了你。起初因为我们俩以前的关系, 我的立场和想法上就是和你不对付, 一看见你就想让你吃瘪, 后来这种心理在不知不觉间就发生了转变, 我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招惹你、故意看你动情绪的想法和行为……是真的幼稚且二, 像不成熟的孩子最爱用惹喜欢的人生气的蠢办法来引起对方的注意。”

远处的场记员打下了场记板, 不过声音没能通过空气传到洛许和陆堪言这边来。陆堪言轻声叙白的动静也没能引起这片场地里其他人的注意。

洛许和陆堪言两个人好像突然同处于了另一片、和现实时空隔离开了的天地里。

风裹挟着并不算刺骨的寒意吹过两人身边的矮树林、吹动洛许披散着的长发，陆堪言鬓边的几缕发丝也微微扬起来。

洛许轻轻抿了下唇, 没有开口打断，任由陆堪言说了下去。

“与此同时, 在我自己都没有清晰意识到的时候……我没办法忍受有人欺负你，哪怕知道以你的能力可以应对，但还是不想让你受半点委屈, 只是那时候我自己心里是不肯承认的。”说到这里，陆堪言有些自嘲。

“你刚刚问我难不成是喜欢被你骂吗……当然不会是这种原因，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喜欢自己被人骂。其实算起来，以前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也谈不上骂我与否吧，更确切来说应该是有来有往、我杠你你当然要怼回来。被招惹了之后的回敬与其说是骂人，不如说是正当防卫。你的脾气真的挺好的，换我被人一天三顿的凑到身边来的话早就发火了，但是迄今为止你也就是口头上说说、嫌弃几句，不像上次你把沈就雨带到卫生间那样直接就揍……当然，我知道你也有可能就是单纯的嫌麻烦，毕竟我不会像沈就雨那样被打了一次就放手。”

“洛许，你对骂人的定义太纯粹了，就像你这个人。”

听到这里，洛许：“……”

他很无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纯粹，这个形容挺诡异的。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喜欢你的每一点。你的举手投足，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加上了名为‘洛许’的滤镜，在陆堪言的眼里杀伤力强到超越理智，所有的反应都成为了本能。”陆堪言笑了笑，继续道，“我说完了……是不是有点酸不拉几的？其实我这段时间都在做一件修修改改的事，想用很古早的追人方式——给你写封情书来着。现在跟你说的这些话，有的是临场发挥，有的是这段时间里我写进那封还没来得及写完的情书里、揪着遣词造句琢磨了好多遍的。洛许，你别笑话我。”

风吹得陆堪言鬓边的发丝飘到了眼前，但是他没有抬手去整理，只定定的看着洛许的反应。

洛许的假发也被吹得有点乱，他抬手把贴到了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属于季玟的妆容之下，洛许看着单薄又冷静。

“你说我的脾气好，我确实挺意外的，连我自己都不这么认为。”洛许想了想道，“你说的这些话，我听着也觉得意外……正好现在你挺正经的，那我先说一下关于你每天送礼物这件事……差不多该消停了吧？”

陆堪言顿了顿，然后有点无奈道：“现在在剧组里，除了给你送些或许你会喜欢的东西之外，我好像也做不了什么，毕竟万一耽误了你拍戏的工作，恐怕你会真的对我耐心尽失。我怕越界太过，又怕什么都不做会让你忘了陆堪言这个人在认认真真的追你……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不多送了，但是保留每天早上的一枝花……可以吗？”

洛许轻轻叹了声气，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态度算是默许了。

“你刚刚突然变得那么抒情，弄得我现在倒是不好意思直接怼了。”洛许哑然道，“陆堪言，你还是把滤镜抛开、用理智好好想想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更多的精力了。我自己一个人过得挺好的，养了巧克力之后就更充实了，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让我给自己另找个麻烦。”

陆堪言：“……”

行，日常达成“人不如狗”成就加一。

“你说的没错。”陆堪言道，“如果谈恋爱不能让自己变得更好，那其实没有什么意义，谁乐意给自己找个实际是麻烦的对象。所以你现在不愿意考虑我，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好，不足以打动你、让你有跟我在一起的想法。我继续追，总有一天能让你觉得，虽然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但是和我在一起的话会是另一种更好。”

“爱情其实和数学题还是有相似之处的，一般数学题都会有好几种解法，题目越难越复杂的、解法也就越多。我现在等同于看上了一道最难的题，因为主观和客观共同的原因，所以走上了解法最复杂曲折的那条路，虽然会花更多的解题时间，中途说不定会走岔路以至于需要作出解法调整，但我愿意相信自己最后一定可以解出这道题……至少我的答题时间并没有被框定在考场上那几个小时里，这已经放宽松很多了。”

“我自认自己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信心，心态不是一般的乐观阳光。”陆堪言勾了下唇，“对了，洛许，你刚才又跟我说了一遍不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洛许现在觉得陆堪言就是个行走的迷惑行为大赏：“？？？”

陆堪言自行补充完毕：“就之前你提醒我小心人财两空那次，你当时说那是最后一遍了，现在又为我说了一遍。”

“……”

哇，那你好棒棒哦。

洛许无语了：“如果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已知条件，那任凭你再能给点阳光就灿烂，你也不可能解出正确答案。”

陆堪言还想继续说，洛许却懒得再跟他这一条道非要走到黑的脑回路唠嗑了。

洛许抬脚就走，跨出了这片看似只属于两个人的“结界”，丢下充满凉意的两个字：“闭嘴。”

陆堪言应了一声，笑意溢出眉眼：“听你的，我闭嘴。”

洛许：“……”

一身白衣黑发的洛许，背影特别六亲不认。

……

《青门引》剧组准备发拍摄期间花絮的前一天，洛许早早收工回到酒店之后，突然发现自家巧克力不太对劲儿。

把巧克力举到眼前，洛许皱了皱眉：“你是不是胖了？”

在这之前洛许就觉得过不太对，但他只以为是巧克力正常长大后身形有了变化，直到今天……洛许没办法欺骗自己的眼睛了，巧克力不是正常发育、也不是毛绒绒，它就是变胖了。

洛许抱着狗走到客厅墙角的体重秤上，把巧克力放了上去，松手时他拍了下巧克力的脑袋：“别乱动。”

体重秤显示仪上的数字最后稳定在了三点三。

洛许看着这个数字沉默了下，然后抱着巧克力坐回沙发上，一边怀疑是自己记错了宠物店的工作人员说过的数据，他一边点开搜索引擎搜了一下博美犬的体重和月龄对照。

浏览了一会儿搜索结果，基本上说法都差不多，像巧克力这种快满四个月的小博美正常体重在两到四斤左右。这个数据和宠物店的人说的也对得上……如果体重秤的单位不是千克的话，洛许就完全可以放心了。

“三点三千克，六点六斤……都快赶上正常体重的两倍了，你知道你们家族的成年狗说不定都还没你重吗？”洛许放下手机，难以置信的和巧克力来了个长久的对视，“你吃什么了？天生能长肉不成？”

洛许稍微从震惊中走出来一点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看巧克力的狗粮和零食余粮情况。

“你这不是也没吃多少吗。”洛许开始发愁了，自家博美不吃反胖……难道是巧克力生病了但是他忙着拍戏都没发现？

洛许想了想，先给方子遥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他最近巧克力有没有什么不太寻常的状态。

洛许坐在巧克力旁边，动作轻柔的顺着它的毛，听电话那边的方子遥说没什么不对劲的，他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也觉得它挺有活力的，精气神都足，但是它的体重超标夸张了，我看它好像也没怎么吃东西的样子，狗粮消耗的速度比以前起码慢了一半……”

这次方子遥那边沉默了好久，才欲言又止的慢慢开口：“那个……巧克力应该是在外面吃饱了，所以吃自家狗粮的时候才吃得比较少……”

洛许顿了顿：“嗯？”

方子遥苦着声音道：“洛许，我很抱歉……其实这段时间每天傍晚我遛狗的时候，陆堪言大概五分之三的时间都会出现在花园里和巧克力玩，他还给巧克力准备了不少玩具、狗粮和零食，巧克力一吃起来就很难停下来，陆堪言纵着它，我也拦不住。”

洛许：“……”

“其实我一开始就想跟你说这件事了，但是又觉得陆堪言说得有道理，他只是跟巧克力玩一会儿而已，总拿这种事分散你的注意力会显得我很不称职……后来我越想越不对的时候，陆堪言和巧克力已经玩了不短的日子了，我就更犹豫要不要拿这件事烦你，毕竟你得拍戏，就算跟陆堪言说了让他别找巧克力，大概也很难遏制他的行为。我想就算跟你说了可能也是效果甚微，还给你平添一项烦心事，就越拖越久，直到今天你问……我真的很抱歉。”方子遥现在看到陆堪言都要PTSD了，觉得这件事上他怎么做都好像会显得很不称职。

知道事情原委之后，洛许无语了一瞬，手下原本轻柔的动作变重，他往巧克力的狗头上狠狠薅了一把。

满腔担忧空付，刚刚有多发愁，洛许现在就有多想打巧克力以及陆堪言。

“……洛许？”方子遥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叫了声。

洛许回神，又重重揉了巧克力一下，然后深呼吸：“我知道了，今天正好我去遛巧克力，顺便找陆堪言算账去。”

挂了电话之后，洛许推了巧克力一下：“你还挺行的啊，在外面吃饱了还知道回来，挺给家里省狗粮钱的。”

巧克力原本趴在沙发上，被推了之后就四只小短腿的站了起来，冲洛许高高兴兴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