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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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堪言会是《青门引》的男主, 这件事并不能影响洛许试镜《青门引》男三的决定。

说白了,洛许虽然确实有几分不待见陆堪言,但《深夜告解》同住一屋檐下二十天都过来了, 待在一个剧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只是因为和陆堪言不对付就想着要避开, 那未免太没必要,毫无意义。

男三的试镜时间定在了第二天下午,这之前洛许认认真真看完了手里的那部分剧本。本来洛许是还想搜原著出来看看的,但时间有限、他看书的速度又慢, 所以洛许干脆直接在网上搜了原著的书评和一些分析来看,加深了对《青门引》整体还有男三这个角色的印象。

《青门引》是一部男主戏, 女主的存在有其意义,但整体而言戏份可能和洛许准备试镜的男三差不多。

《青门引》的时代背景是架空朝代大珧朝,男主明近清则是前朝皇室遗孤, 更准确来说是前朝帝后之子。

明近清六岁那年, 深受前朝皇帝信任的镇国大将军出其不意起兵造反, 最终推翻了前朝、建立了如今的大珧。前朝皇后听闻皇帝已经以身殉国, 便将所有宫人赶出, 然后一把大火烧了整座凤鸾殿。

世人皆知, 前朝皇后与六岁的储君均葬身火海之中, 烧得面目全非、尸骨无存, 唯有被烈火烧得不成原样的随身配饰可做身份证明。

而事实上,明近清在前朝皇后的奶嬷嬷舍了亲孙子、一命换一命的藏匿下, 在最僻远的冷宫阁楼里待了整整三年,与黑暗、灰烬和漫漫无边的仇恨共同成长, 直至大珧皇帝信了再没有漏网之鱼,奶嬷嬷才想方设法联系上了宫外的、前朝帝后留下的为数不多的死士,将明近清带出了宫。明近清出宫之后, 常年深居简出,跟着死士学功夫、死士的功夫再不足以教他的时候又认了爱才惜才的武学大师做师傅,同时明近清一直在为科举考试做准备。

明近清以大珧最年轻的状元之名入仕,以寒窗孤寡的身世和“纯臣”之志一点点夺得了大珧帝的信任,后又通过两场惊世之战被大珧帝封为了大珧第一位异姓王,彼时的明近清堪称位极人臣、而年纪还未至而立,风光无限。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明近清复仇路上的第一步。位高权重的明近清开始暗里接触各个皇子,最终引得皇子之间内斗,被大珧帝厌弃放逐、或是直接死于储君之争的不在少数,到年事已高的大珧帝被慢性毒|药拖累得起不来床的时候,还能争一争储君之位的就只剩下了几个年幼的皇子,年幼到最大的那个不过才八岁。

大珧帝反应过来明近清行事不纯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满朝官员十之六七都是明近清一派的。明近清彻底撕下了温文尔雅的君子表象,开始向这些年还未来得及动手的那些仇人下手。

前朝未灭,还是镇国大将军的大珧帝起兵造反时,背叛了前朝皇帝、倒戈大珧帝的官员,在大珧建立之后一个个都位高权重过。

以粗|暴手段灭了仇人之后,明近清在大珧帝的病榻跟前一字一句道明了真相,活活气死了大珧帝。再之后,幼帝登基,明近清堂而皇之成为了摄政王。摄政王手掌实权,坐在金銮殿上的幼帝战战兢兢做着傀儡……

在《青门引》的开头,男主明近清就是以“玉面阎王”摄政王的身份出场,明近清的真实身世和官场过往都是在后续的剧情发展中、用插叙的方式讲述的。

而洛许即将去试镜的男三名叫季玟,《青门引》中他的父亲是当朝丞相,也是大珧帝造反时最先倒戈保身的那一批官员之一。

作为丞相嫡子兼唯一的孩子,季玟自幼顺风顺水、百事无忧,偶尔犯愁也顶多是为了“今天不想听先生讲四书五经”或是“养的白狗吃得太少或太多”之类的。

直到季玟十岁那年,明近清带人闯入丞相府,当着季家上下百口人的面手刃了季丞相。虽然明近清没有对季丞相的家眷奴仆下手,但丞相府在一夕之间颓败,能跑的奴仆都跑了,剩下原先的丞相夫人和几位姨娘以及唯一的男丁季玟,还有为数不多的忠仆。

明近清手刃了仇人之后就离开了,随口|交代了句剩下的抄家事宜。负责抄家的官员见风使舵、妄自揣测,在抄家过程中对丞相府女眷多有言行侮辱,没有退路的丞相夫人和六神无主的姨娘们最后齐齐选择了自尽。只留下了年仅十岁的季玟,看着生母自刎于前、殷红的血洒了一地。

那之后,季玟在两个忠仆的保护下离京、想南下回乡后再作打算。然而离京后不久,他们遇到了黑店,两个忠仆拼死想要护着季玟逃走,奈何双拳难敌刀剑,他们所剩不丰的盘缠被抢走、两个忠仆也都丧命刀下。

季玟侥幸得以生还,但并非是开黑店的人突然良心发现,只是他们瞧上了季玟的好皮相,转手卖入京中的南风馆,赚了不小的一笔银子。

季玟虽然招猫逗狗的事做惯了,但本性并非是软弱无能、贪生怕死的。报仇的执念吊着他,他不舍得就这样死了,但他的骄傲决不允许他成为南风馆里的小倌。逃跑不成反被收拾了一顿之后,季玟假意妥协,然后趁人不备摔了吃饭的碗、狠狠往自己脸上划了一道。

南风馆的人心疼买季玟的银子,便捏着鼻子叫毁容的季玟在馆里打杂。

男主明近清在刚得到大珧帝的信任时,为了表明自己鞠躬尽瘁的“忠心”,曾让人满城风雨的传过“明近清不喜娇娘好男色”的传言,再在大珧帝问起时挑明自己一心为皇帝做事、并无成家养子之心。一个寒窗贫民,无父无母无亲友的孤儿,又不打算成亲生子,大珧帝觉得这样的人就算到了高位也不用担心。

而在明近清成为了摄政王、权倾朝野的时候,早年这桩传言就被人翻了出来,因为明近清身边向来少女眷,反正大珧的人就默认了“摄政王有断袖之癖”。明近清懒得解释,以致于时人更加认定。渐渐的,时人并不以好男风为难言之事,反倒觉得这是与摄政王行同道之事,产生了微妙且莫名的优越感,各城各地、尤其是京城之中,一座座南风馆拔地而起。

季玟在南风馆中一忍八年,从打杂的小杂役变成了南风馆的主人,且将手下这座南风馆发展成为了京中最大的一家。

手里的南风馆成为了季玟打探与收集消息的好地方,亲手划到脸上的那道疤随着时间流逝、淡成了一道并不明显的痕迹,即使依然存在,却并不影响季玟改名换姓、成为了闻名京城的闻霁公子,以如玉的君子面和惊世的才华叫人惊艳称赞。就连季玟脸侧的那道浅浅疤痕,也成为了他品行高洁、出淤泥而不染的证明。

可纵使成为了闻霁公子,想要接近摄政王也不是容易事。季玟为此想方设法结识了女主,女主有个闺中好友,就是明近清那位年高但尚在人世的奶嬷嬷唯剩的外侄孙女。虽然只是外侄孙女,但毕竟是最后一个亲人了,又念及小姑娘以前吃了不少苦,奶嬷嬷对这位外侄孙女很好。加之这个女孩品性不错,明近清为了让奶嬷嬷高兴,便将这位外侄孙女接进了摄政王府、让她陪伴奶嬷嬷。为了不叫人说闲话、影响外侄孙女的亲事,明近清对外宣称那是他的义妹。

季玟结识了女主,又通过女主结识了明近清的义妹,同时意外和已满十六岁的傀儡皇帝认识了。用了整整三个月,季玟总算得到了明近清的注意。

其实明近清在一开始就知道季玟的真实身份,但出于两人幼年时有那么几分相似的经历、以及明近清并不认为季玟想找自己报仇有什么不对,所以确定了季玟的目标只是自己之后、明近清起初并没有打算对他做什么。即使季玟两次刺杀失败,因为没碍着什么利益,甚至还有几分有趣,明近清都略作惩戒便轻轻放过了。

直到季玟破釜沉舟的第三次刺杀,虽然是无意、季玟反应过来后也很快收手了,但还是牵连了女主害她受了伤。明近清本不打算再放过季玟,但一是有傀儡皇帝难得强硬的命令、二是有身边女主和义妹的苦苦求情,最后明近清将季玟幽禁在了别院。

可不足一月,季玟还是死了,死于决绝的自刎。

……

洛许通过剧本、网上的书评和部分的原著片段,了解了季玟这一角色的生平。最后他看了看剧本上编剧给出的人物小传,尤其是段落中那句——“季玟妄图在博取明近清信任后,趁其不备进行刺杀,为此多次以言行向明近清表达爱慕之情。”

……多次、以言行、爱慕之情。

洛许:“……”

同性可婚的社会背景下,连电视剧的尺度都更大了呢。

洛许微微一笑。

……

下午两点,方子遥开车接送、易青如陪同,洛许前往《青门引》试镜现场。

陆堪言已经和《青门引》剧组签约、即将出演男主明近清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这部剧本身的潜力以及“陆堪言”三个字的份量就摆在那儿,于是更多的艺人对《青门引》这个剧组抱有向往了。

男三季玟这个角色本来就挺抢手,在此之前也已经筛了不少人,如今更是成为了最多人争取的香饽饽。原因也很简单,男主已经确定了,男二的演员基本定下来了,只剩下男三这个戏份最多、潜力最大的角色还能抢一抢了。

不过《青门引》的导演方谨行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轻易不对金|主爸爸低头,即使偶尔低了一次头、那也只针对戏份不重的小角色……非要镜头多的重要角色的话,方谨行会表示不伺候了。所以真想要男三这个角色的人,聪明点儿的都知道只能靠试镜。

于是洛许到了试镜地点之后,发现等待试镜的人还不少。

试镜的演员、负责这场试镜的导演副导演和编剧、等待试镜的人都待在同一间阶梯教室里。教室面积很大,最前面是一片平坦的空地,教室中间放了桌椅、坐着《青门引》剧组的三人,最后面就是一排排的座位。

上前试镜的人的表现,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除了艺人之外,所有同行的人都不能入内,所以易青如和方子遥没有跟着,只洛许单独在阶梯教室外签到领了号码牌、进了教室之后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

这场试镜在下午三点准时开始。

按着领到的号码牌顺序一个接一个走到最前面,省略掉自我介绍环节,每个试镜的人都是先从导演面前的小箱子里抽出两张题目,然后根据题目拿上摆在旁边、对应的那份剧本。一分钟准备时间,接着就开始和负责搭戏的工作人员一起表演,可以选择看剧本,也可以不看。

一个题目的表演时间大概在三分钟的样子,如果导演、副导和编剧有两票及以上觉得这个演员可以的话,才会让当下的那个试镜演员表演第二个题目的剧本。

也就是说,要是连第二个题目的表演机会都没有的话,这个人的这场试镜就算凉了。

洛许到试镜现场的时间中规中矩,拿到的号码在中间稍稍靠后的位置。前面的人表演的时候,洛许就靠在椅背上看着教室前方。看的时间一长,他就有点忍不住默默……挑刺。

这位小兄弟,让你天真无邪,不是让你表演二哈吐舌头。

那位大哥,让你表演遗世独立、翩翩君子,不是让你伸长了脖子眼神飘忽。

诶诶,现在这位台上的朋友,你要是真的哭不出来,为什么不提前准备点眼药水辣椒水之类的东西……现在这样干嚎真的不尴尬吗?你看看你前面那位兄弟,哭得多好,多么的肝肠寸断……

洛许百无聊赖的看着。他没有马上要考试了还抱着书漫无目的啃的习惯,所以现在也没有试镜现场回顾剧本的打算。

终于,在洛许前面一位号码的人走到前面去抽题目了。

抽好了题目,那人正在抓紧一分钟准备时间看剧本的时候,阶梯教室的左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有人走了进来。

洛许坐的位子就靠近左侧门后方,听到动静,他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

然后洛许就愣了一下。

这会儿都试镜过半了才进来的人,是陆堪言。

陆堪言的突然到来引起了不小的动静,至少现在站在最前面、马上就要开始表演了的人明显更紧张了。

陆堪言进了阶梯教室之后,先是用目光漫无目的地扫了一圈——看到洛许的时候,陆堪言挑了挑眉——然后他收回了视线,径直走到教室中间那排桌椅跟前,用脚尖挪了下空椅子、坐下了。

陆堪言旁边坐着的就是导演方谨行。

“你这会儿怎么来了?”方谨行小声问。

陆堪言语气随意道:“路过,想起来你昨天说今天下午这里试镜,闲着无聊来看看。”

方谨行无奈道:“你倒是不无聊了,也不看看都把其他人吓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两个都紧张了。”

“适当的紧张有利于发挥。”陆堪言回道,“再说我又不是食人魔,正常人能被我吓得精神失常不成?一个试镜就过度紧张的人,筛掉也好,帮你省事。”

方谨行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对前面状态紧张的人道:“开始表演吧。”

果不其然,洛许前面这一位艺人表演完第一个题目就被刷下去了。

工作人员叫到了洛许的号码和名字。

洛许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不疾不徐的往前面走。

洛许这个名字,如今也是在场听到的人都会抬头多看看的存在了。

方谨行不光多看了洛许两眼,看完之后还特意瞅了瞅身边老神在在的陆堪言,然后才又看向已经走到面前的洛许:“洛许是吧,来,抽两个题目。”

洛许点了点头,并不多做犹豫就抽完了两张题目纸——

题目一是表演季玟临死前幻想中、如果没有家破人亡的自己现在的模样。

题目二是……表演季玟身为闻霁公子、第一次故意勾|引他以为是断袖的明近清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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