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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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连枝的胆子颇大, 不知是被父母宠的,还是以为废帝当真没有权势,元莞非是脾气火爆之人, 除去对元乔外, 都算是和颜悦色。

元莞骂过一句后, 就径直走开, 元乔随她去, 横竖走不出延福宫的。

陆连枝见到皇帝后,忙行礼:“陛下。”

元乔趋步进内, 十分沉稳。陆连枝不敢放肆, 面对皇帝,她总是害怕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她跟着入内,听皇帝开口:“你对元莞有意?”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陆连枝的心却吊到嗓子眼,默然点头。

“可惜她对你无意。”元乔叹了一句。

皇帝的语气有些奇怪,陆连枝大胆瞧着她平静的神色,大胆开口:“陛下为何觉得她对臣女无意?”

“感觉罢了。”元乔轻轻出声, 走到莲蓬那里, 随意挑了一个, 接着开口:“元莞若对你有意, 会主动待你好,无意见一眼都觉得厌烦。”

这是她真切的感受,废帝之前, 元莞几乎挖空心思来讨好她, 后来见一面都可感觉到她的烦不胜烦。

陆连枝体会不到,顺着她的思路去想, “陛下好像很懂她,魏国长公主说您与她姑侄感情好,想来是真的。”

姑侄?元乔乍然皱眉,坚定地否认:“我与她并非姑侄,县主该回府,无事莫要进宫。”

皇帝一句话就断了陆连枝的心思,她沮丧得几乎迈不动步子,想到皇帝要病愈,元莞应该快要出宫回府,心情才好了些。

宫内禁军来回走动,各处盘查,走至西华门处还被接受问话,她耐心地等着,放眼之际马车上走来一青年。

青年一身素色锦袍,头戴玉冠,样貌与气度不俗,身上的衣裳似是戴孝,她立即明白这是新任豫王元清。

她忙揖礼问好,盘查也在此刻结束,登车回府。

元清停下脚步,朝着陆连枝离开的方向看去,询问内侍:“这是何人?”

在这个宫内戒严之际还能出入宫廷,必然不是俗人。

内侍笑回:“那是县主陆连枝。”

江南富户之女,与废帝元莞来往密切。元清脑海之内就只剩下这样一句话,朝着离去的马车又看了一眼,这才慢悠悠地登上宫车。

西华门距离延福宫颇远,走过去需一个时辰,不如宫车来得快。

元清与其父不同,温润识礼,元乔感叹终究走对了一步棋,豫王一脉有他,应当可重新振作起来。

元清坐姿端正,对奉茶的宫人小声道谢,言行举止都带着谨慎,元乔问了几句家常的事,元清一一对答,期间不忘询问她的伤情。

小坐片刻后,元乔赐了些礼,就令其退下。

“姑母,侄儿告退了。”元清识趣,放下茶盏默然退出去。

元莞郁闷而归之际,就见到青年俯身出殿,她好奇:“这是何人?”

“豫王元清。”孤鹜同他解释,见她不明,再道:“他听闻陛下遇袭,特来看望。”

“他与他父亲相差太多。”元莞紧盯着元清不放,元清退至台阶处就站直身子,朝她这里看了过来,点头一笑,礼节很足。

元莞回他一笑,打量这位新豫王,气度不凡,相貌如玉,她想起一回事:“他正妻是病死的?”

“对,两年前死在封地上,产后血崩而亡。”孤鹜回道。

“嗯。”元莞不问了,捧着莲蓬大步进殿。

殿内清凉,她深深喘了口气,将莲蓬置于元乔面前,眨了眨眼:“陛下吃吗?”

说完,不待元乔反应,就剥了一个,将莲衣去了,直接递于元乔眼前。莲子性苦,不好好处理,口感极为苦涩,元莞肯定没有好好处理的。

她又来作弄人。

元乔睨她一眼,接过莲子放入口中,苦到舌尖发麻,她略微皱眉,好笑道:“要亲你的又不是我,何苦来我这里发泄?”

“好事成双。”元莞又往她口中塞了一个,看得身旁的若竹脸皱成了包子,不好插手二人之事,只得一旁干看着。

元莞喂,元乔也好耐心地吃了下去。

元乔默然接受,元莞反感觉不到痛快,心中郁结,瞪了她两眼。元乔饮了杯清水,冲散口中苦涩,看向她:“吃了怎地还是愁眉不展?”

“你要听书吗?”元莞抓准机会,元乔心情不错,此时应该会听书的。

她想得极美,元乔不愿令她如愿以偿,正经地摇头拒绝:“怕是不得空,你若将这些都处理了,或许就有时间听书。”

案上积累了几摞奏疏,光是看一看,就觉得头疼。元莞急着出宫,也不顾及元乔有没有激她,顺手拿起最上层的奏疏翻开看。

元乔在侧弯了弯唇角,起身往殿内走去,外殿的事就放心地交给元莞。

至晚间的时候,元莞都没有处理完,泄气地离殿而去,又甩给元乔。

反复两日后,元乔开始召见朝臣,商议城防军的事。

临安城分宫城和外城,宫城守卫归属禁军三司,而外城则是城防军。

城防军又分各营,层层分属下去,都有勋贵插手,掌控一军便是兵权,尤其是京军比起地方军更为有作用,天子脚下,不论什么都比地方强。

皇帝撑起病体,朝臣不敢懈怠,更不敢随意出声,自古哪个皇帝能容忍不忠的臣下。

城防军统领早就被禁足在府,不得出入,任何人不可探望,是以各营将士慌不择路,纷纷投靠权臣,借以保命。

皇城司耳目遍及每处角落,将这些事都查得清楚,皇帝依旧按兵不动,筹谋至今,不能擅自先动,否则功亏一篑。

城防军牵涉太多人的利益,勋贵与权臣都来求情,元乔恼恨在心,却不动声色地阅尽所有奏疏。

待群臣退下后,她顿觉无力从心,依靠着坐榻,暗自思索如何易军。

易军一事不简单,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但眼下城防军内弊处越大,希望就越大。

她揉着鬓间,疲倦之意露于面上,若竹担心她的身体,贴心地问她可要去休息片刻。

元乔未曾应允,令人去召陈砚,询问各府的动静。

陈砚匆忙而至,在殿内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天色都已漆黑,元莞照旧带着书而来,看了她一眼,本想问她:“你听书吗?”

可见到元乔虚弱疲惫,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又带着书要离开。

“元莞。”元乔出声唤住她,等她回身才道:“我想听书。”

病中的人极易疲倦,元乔面上更是掩饰不住的倦怠,元莞非是不识好歹、不懂眼色的人,“你很累,明日读给你听。”

“就今日,读完你也早些回府。”元乔抿唇一笑,那股笑意更加虚弱,看得元莞眼皮一颤,想而未想就道:“何苦作践自己。”

她似又要说不好的话了。

元乔着实累,可又想将人留在,留在眼前多待片刻,看见元莞才感觉自己所做的都是值得的。她淡然回道:“想听一听你的声音。”

“我困了,明日给你读。”元莞不搭理她,这副模样被若竹见到,以为她又欺负这位‘好欺’的陛下。

她要走,急得元乔顾不得其他,伸手就拉着她,语气缓和央求:“元莞,我就想今日听。”

元乔今日很奇怪,就像一孩童,粘着她不放了。元莞叹息,当真做不到直接离开,半晌后才默然坐回去,道:“就读一篇。”

“嗯。”元乔笑了笑,拧了拧眉心,脸色在灯火下苍白得近乎可怕,好似全身血液都被抽干净了,剩下的只有皮囊和肉体。

元莞捧起书时,不忘看她一眼,匆匆将一篇读完,而后唤若竹:“去请太医。”

元乔诧异,她又道:“你这副模样,像被我欺负了一般。可明明是你欺负我,以一坛酒将我困在这里。”

“我何尝不将自己也困在这里。”元乔落寞一笑,她总不想让元莞看到她的不堪,甚至害怕她再次说出那些恶言。

那些话听来,疼得她几乎想要逃离,甚至后悔答应先帝照看着朝廷,如若没有他的嘱咐,她何必再管这些。

她非圣人,总会自私的。

可她的七情六欲,好像也是个错误,不应该有。

想着想着,她又扬首去看元莞,眼前闪过阵阵晕眩,她有些困倦,不愿在元莞面前示弱,挥挥手道:“你先回去吧。”

方才焦急地留人,几句话又开始赶人,元莞被她挥之则来、呼之则去,当下不满,狠狠地剜了一眼后,大步离去。

人跨过门槛后,元乔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她困倦下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之际,感觉周身舒服很多,坐起身来,伤口也不疼了,她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廊下站着一人,背影有些熟悉。她等着那人回身,待见到相貌后,惊喜地出声:“祖母。”

德惠太后两鬓发白,身上的翟衣还是华丽雍容,脸色带着怒气,怪她:“我保你是为了豫王一脉,你却如何做的?”

她在怪她。元乔垂首不敢说话了,德惠太后又道:“早知如此,就不该留下你。”

“我、我会尽力弥补。”元乔努力保证,试图在祖母面上找到一丝动容,然后她张望一番,除了怒意与失望外,什么都没有。

“弥补有何用,人死能复生?”德惠太后不依不饶。

元乔不敢再回话了,心口一阵阵地发疼,直到疼醒了。

天色还是黑的,通明的烛火,还有围绕在榻前的太医与宫人,她放目看去,没有元莞,便失望地闭上眼睛,眼前黑漆漆的。

梦里那句‘早知如此,就不该留下你’,还在耳畔回绕,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似有千斤重,呼吸都跟着困难。

此时耳畔忽而想起一句话:“何苦作践自己。”

说完,再没有声音了,她彷徨呆愣,睁眼看着殿内典雅的摆设,还有忙碌不停的人影,胸腔肺腑跟着一阵沉闷,终究扶榻咳出了声。

若竹吓得拉着太医来诊脉,泪水四溢,殿内的气氛反比皇帝醒来之前更为阴沉。

醒了就不想再睡了,梦中人与景太过逼真,遭人厌弃,被咒身死,元乔感知自己精疲力尽,却不敢闭上眼睛。

太医开的药,她都悉数喝了,看着屋顶,沉默不语。

元莞在天亮才来的,寝殿灯火通明一夜,不需她过问就知不对。

元乔醒了,躺着不说话,面色比昨夜更差了。她看了一眼若竹,眼睛都是红的,昨夜这是闹了什么?

错过一场热闹?

踱步而近,太医让出了一条路,她探眼去看,元乔在此时转首,目光相撞,她看到一股异样的情绪。

“这约莫就是陛下作践自己的后果。”元莞并没有幸灾乐祸,单纯劝谏一句,而后在榻前坐下。

元乔从被下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元莞,我可该死?”

“嗯?”元莞不明白,好端端地提这个做什么,深深一想,她近日好像没有骂人,回道:“我从未说过你该死,莫要冤枉我。”

元乔垂下眸子,也徐徐收回手,心中的郁气不得散,闷声咳了两下,而后闭眼。

“你做噩梦了?”元莞猜测,凭着元乔往日坚强的心性,不该会胡思乱想,多半被梦境困扰,难不成她在梦里骂她了?

梦里的事不可作真,她也不能为一个梦就道歉,可元乔这番模样,不似作假。

元乔不说话,她试着宽慰:“梦境与现实相反,你一皇帝怎地轻信这些。”

“嗯。”元乔回应一声,见她目露担忧,不知怎地心中暖了些许。

元莞觉得她大概是梦魇了,让太医开些宁神的药,又吩咐今日朝臣不来见,重重安排下去,竟无一人阻拦她的吩咐。

元乔困极了才睡了半日,元莞无处可去,便坐在殿内临摹字帖,窗下的光线好,一坐便是许久。

元乔睁眼就看到窗下的人,姿态懒散,就像多年前坐在朝堂上听着朝臣议事,明明不耐烦,偏偏还要装出认真的样子。

她无声一笑,元莞似有默契,转身去看她,“你笑什么?”

清晨之际还被梦魇吓到了,不过半日又笑逐颜开,这是魔怔了不成?

“今日太阳不错。”元乔改口,不能又将人说得炸毛。

“太阳不错?”元莞向窗外看去,空中云层悠悠漂浮,阴阴沉沉,哪里来的太阳?

人这是傻了?她担忧地走到榻前,摸了摸元乔的额头,并没有发烫,就不是烧坏的,指着外间道:“今日没有太阳。”

元乔窘迫,更不敢去看元莞震惊又迷惑的神色,攥紧身下被子,搪塞回她:“许是看错了。”

“陛下是不是、是不是……”元莞欲言又止,是不是脑子坏了?

元乔是不会再出口的,挣扎着起身,元莞按住她:“今日朝臣不会来,奏疏也不急于一时,你还是先休息为好。”

元莞的目光总带着试探,就像是看一生人般,元乔知晓方才是吓到她了,“那你令若竹进来。”

“她去休息,未曾回来,昨夜哭了一夜,累了。”元莞道。

元乔苍白的面色染就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愧疚道:“吓到她了。”

元莞不免嗤笑:“陛下今日还是好好歇着为好,免得半夜又是昏迷、又是高热,吓得人整夜不宁。”

“昨夜吓到你了?”元乔问她。

元莞实诚:“没有,我一觉至天明,睡得好得很。”

“嗯。”元乔不说话,依旧挣扎着要坐起来,想去外间看看。元莞见不得她强自支撑,将她按回榻上,拿被子盖好:“你以为大宋无你,就会成一盘散沙,没有你,好得很,莫将自己看得太重。”

拉扯须臾,激得元乔心肺微痒,掩唇咳嗽,元莞顺势拍了拍她的脊背,后使坏地捏住她耳朵:“我不晓得你受了什么刺激,我只晓得你命快没了。”

语气似长辈,只怕下一瞬间就要开始说教了,元乔多年未曾被人这般‘耳提面命’,羞得几乎不敢抬眼,伸手就要拨开那只手。

她伸手,元莞就握住那只手,带着挑衅性又捏了两下,直教元乔羞得颈脖都红了,才松手。

捏了两下耳朵颇是好用,元乔不再起身了,安静地躺在被子里,睁眼还是阖眸,都算是在休息。元莞回到窗下,继续临摹字帖。

握上笔之际,感觉笔杆太过坚硬,不如方才肌肤的软绵。

笔杆是木所造,打磨精致,才得以成笔,与人的肌肤自然不能比较。元莞怔住地看着自己的指尖,鬼使神差地看向榻上的人。

元乔静静地躺在榻上,面色几近透明,方才害羞引起的红晕已散去了,又是一虚弱之色。她托腮凝视半晌,心口处跳得厉害,早知方才就不捏她了,给自己找不适。

两人都不肯出声,晚膳的时候若竹端了吃食过来,伺候元乔用膳喝药,元莞也趁机回了自己的寝殿。

延福宫颇大,她与元乔所居之地,隔了五十步,来回很方便。

殿内空荡荡的,独自一人坐在殿内,好似缺了些什么,左右去看,竟寻不到一个相熟之人,那份孤寂更深了些。

她想落霞了,明日就回府去,不去管什么承诺,横竖元乔骗过她很多回了,她就骗这么一回,也不打紧的。

整夜辗转难眠,天方亮,就起身去见元乔。

元乔也醒得早,躺在榻上看着外间还有些黑蒙蒙的天色,乍见到元莞,弯唇一笑:“你醒得很早。”

“我要出宫。”元莞开门见山,不同她委婉道来,也不去看她,在一侧搬了凳子坐下,连榻沿也不坐了。

疏离中带着些许可爱,元乔笑意深了深,耐心道:“为何?”

“我、我想落霞了。”元莞拿出昨夜就想好的措辞。

这样的理由实在太蹩脚了,元乔不信,“令她入宫便是。”

“我出宫就可。”元莞坚持,侧身而坐,将一侧颜露在元乔面前,修长的眼睫发颤,她在说谎。

“你不读书了?”元乔支撑着自己,费力坐了起来,觉得自己手臂抬不起来,喘.息两声,面色泛红。恍惚意识到元莞说得对,她不该作践自己。

提及读书,元莞就炸毛:“你骗我那么多次,不守承诺,我只这一次罢了。”

毁约毁得理直气壮,元乔倚靠着床榻雕栏,带着一抹无力的笑:“外间不安全,你留下。”

临安城内要乱了,城防军一事拖延至今,勋贵之间利益交错,元莞在宫里待了多日,陡然回府,免不得成为众矢之的。

元乔下定决心,不能放她回府。

以此为理由,是最合适的,元莞听得睁大眼睛,幽幽地看着她:“陛下可讲理?”

“哪里不讲理了?”元乔淡然处之,被她看得心中发憷,想起她不过是嘴上的脾性,就抬首回视。

四目交汇,元莞先站了起来,尤为生气:“你自私,将我禁在这里,又很开心?”

自私二字就像蚂蚁一般钻进元乔的耳朵里,愧疚、无奈的情绪瞬间填充着自己的心,她习惯去抿着唇角,亦是笑不出来,低眸道:“确实,很自私。”

她这么一承认,元莞的气就散了大半,见她羞愧得难以抬头,就不好再骂,将人骂出好歹来,自己就成了大宋的罪人。

可就这么认下,心里憋着一口气,此时元乔再次出口:“你曾将我拘在福宁殿数日,如今我也还你。”

元莞几乎不可置信,张口回道:“你废我帝位,我是不是也该还你?”

两人出口的话似是幼童吵架,翻起了旧账,若有旁人在,定会觉得不可思议,都是做过皇帝的人,竟这般幼稚。

元乔情绪转变得快,几息就平静下来,后悔方才的冲动,便不去回答。面前的元莞不肯放过她,手握成拳,气呼呼的模样,就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小鹿。

本想躲避的人,因她这副模样,情绪几多复杂,心酸与欣喜同时涌上心口,仿若眼前的难事都不见了,留下的只有元莞。

不觉间弯唇浅笑,一笑就激怒了元莞,一步跨至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伸手就像昨日那样要掐她。

元乔侧身,避开她的手,道:“好好说话。”

“不想同你好好说话……”元莞见她羞涩,想起旧日福宁殿内的事,想而未想就按住她的肩膀,凑至她眼前:“莫要忘了,我可觊觎你的身子很久了,养虎为患,你想体会下吗?”

突如其来的亲密教元乔怔住,转瞬之际,眼前一阵晕眩,身下便是柔软的被衾,脑海里登时一片空白,吓得愣在当下。

元莞攥住她的手腕,引向腰际,夏日里单薄的寝衣湿滑,贴近着肌肤,元乔几乎羞得难以出声。

元莞俯身贴近,她的气息近了,就像冬日里的炭火烤得肌肤发烫,发丝在在颈间扫过,元乔身体崩得笔直。

下一息,元莞的手就贴近腰间,她几乎不安地动了起来,紧张不安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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