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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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莞不动, 浴室内就安静下来,热气蒸腾得满身热气,极为不舒服。

元乔姿态依旧不变, 两人似是在耗着耐心。她耐心很好, 元莞耗不过她, 转身出去唤若竹进来。

不过她亦跟着若竹一道进来。

殿内脚步声迭起, 眼盲的人就分不清。若竹不知何故, 见到她跟着,欲说话, 元莞冲着她摇首, 示意她莫要说话。

若竹狐疑,但元莞坚持,她只得不出声,扶着元乔往水旁走。

元莞跟着两人走。

若竹伺候元乔多年,都已成习惯,给她脱了外衫,不放心地回头看一眼,元莞靠着屏风, 目不转睛。她不知何意, 但两人是姑侄, 惯来亲密, 就没有再说话。

外衫脱去后,只留一身雪白的内衣,元乔背对着元莞, 元莞便看不清她的神色。

热气氤氲下, 发丝上沾染几滴水,光是那婉约的背影, 就撩人心弦,元莞还是没有动,恍若无人。

在若竹伸手去脱内衣后,元乔按住她的手,轻声道:“你出去,我自己来。”

若竹不放心:“您看不见,地下湿滑,容易受伤。且您的手腕上还有伤,不能碰水。”

“我自己来。”元乔坚持,完好的手伸进水里试着水温,道:“有事唤你。”

若竹本不放心,见到元莞还在,就放心地退了出去,走到元莞面前,俯身揖礼。

元莞点头,示意她放心。

殿门咯吱一声打开,又是旋即关上,殿内寂静无声,元乔依旧站着不动,背对着元莞,缓缓脱下内衣。

她举止如常,稳中透着些许慌张。元莞的目光紧紧落在她的双手上,莹白的手解开丝带,露出肩处白皙的肌肤,接着是肩际优美的弧度,还有雪白肌肤下包裹着的脊骨。

光是一个背影,就令元莞心口跳动得厉害,她几乎在元乔脱下内衣的时候,就捂住眼睛。

她只是想试探元乔是否眼疾恢复了,依旧装作看不见,并没有不正当的心思,她急于想走,又奈何不能令元乔知晓,捂住眼睛就站在原地。

耳畔多了哗啦作响的声音,捂着眼睛的指缝微微松开,就只能看到热气下的肩膀,一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知怎地,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元乔拿着帕在擦着肩际,方才白皙的手被烫得通红,哗啦的水声显示元乔并非发觉她。

依照元乔内敛羞涩的性子,若能看见,必会将她赶走的。

大概是她多想了。

她悄悄转身出去,免得元乔知晓,又要赖上她。

殿门是出不去,隔着一道屏风总是看不清的,随意择一处坐下,屏风后人影绰绰,定睛去看,元乔洗完了。

穿衣的动作比起寻常人慢了很多,一炷香的时间才饶过屏风,殿内铺就厚实的地毯,元乔赤脚踏在地毯上,也不觉得冷。

反是元莞盯着那双玉足,唇角抿了抿,下刻就见元乔站在原地不动,她不好出声,就没有说话。

或许元乔会喊若竹入内。

发稍湿透了,将白色的内衣都打湿,腰间染了水,紧紧地贴在肌肤上,纤细的身材若隐若现,腰际的肌肤似能看见。

元莞顿觉自己不正经了,侧身不去看她。元乔走了两步,她又忍不住去看,见脚就要踩上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忍不住道:“你往侧走两步,那里是衣服。”

一出声,元乔就顿住了,僵持在当下,元莞心虚道:“我、我可没有进去,你别乱想。”

元乔习惯沉默,手无处安放,还是选择唤若竹进来。

进来的人总是感觉奇怪,元莞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微微安心,扶着元乔走到一侧,见她内衣都湿透了,提议道:“陛下换件衣裳,都已经湿了。”

元乔颔首,“回寝殿再换。”

元莞笑了,这才是矜持的元乔。

她大大方方地走了。

没过几日,那名内侍又来寻她,还是将她拦在回福宁殿的路上。

内侍面带喜色,恭敬揖礼:“陛下,朝中多人表示支持您,殿前司内亦是如此,只要您出面,大事定成。”

元莞试探道:“哪些大臣,可有名单给我看看?”

“这、名单、臣未曾带来。”内侍露出为难之色。

元莞道:“没有带来,你令人去送给我,我看看,还有些人是你们不知的,招揽必有大用处。”

闻言,内侍大喜:“哪些人,陛下可口述。”

“一时间也说不全,我回去斟酌一番,你将名单送我,看看可有重复之处。另外你自己注意些,此地人多眼杂,我先回去。”元莞敷衍两句,就离开是非之地。

回殿后,她心中不安,司天监没有动静,是元乔按住还是说并无是非,来寻她之人,必然不是真心帮她,怕是引她入局。

究竟是何人?

思索不通,落霞捧着梅花饼而来,将热好的花露置于一侧,“您吃些东西,今夜晚膳在这里用吗?”

元莞叹气,从榻上爬起来,捡起梅花饼来吃,余光扫到枕头下的胡人游记,她顺手拿上,道:“我回垂拱殿,对了,若有人送东西来,你直接收下,再记住那人样貌。”

落霞不明:“何人?”

元莞咬了一口饼:“横竖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为何还要收他东西?”

“不是好人才收的。”元莞不好多解释,又恐她多想,只得道:“你收下就成,若觉得害怕,收下就送去垂拱殿。”

“不是害怕,就是眼下对您不好。”落霞担忧道。

“不会,我有分寸,你且出去,我睡会儿。”元莞吃了两口就躺下,揉着自己的手臂。落霞见状,就不走了:“手疼了,我给你揉揉?”

“不必了,有些事想不明白,你让我多想想。”元莞摆手拒绝,将自己缩进被下,苦苦思索谁会设局,难不成是豫王?

眼前这般布局,不似豫王手笔,他也筹谋不出,真是一件麻烦的事。

想不通,闭眼睡觉,一觉至黄昏处,孤鹜来请她去垂拱殿。

“不去,我再躺会。”元莞捂着耳朵,又添一句:“我手臂疼,今夜不去了。”

孤鹜见她真的不大舒服,不好为难,只道:“陆县主入宫,想要见见您。”

陆连枝?元莞这才想起这人,得了她几本游记,忙碌之余还没有去看,她只得起身,吩咐落霞进来,替她梳妆更衣。

睡过一通,手臂反有几分疼,不过尚可忍耐,换了衣裳,就跟着孤鹜回去。

孤鹜不时地觑她一眼,欲言又止。元莞不耐烦,“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陆姑娘邀请您过府去玩,陛下未曾同意,您要去吗?”孤鹜问她。

“不知,我且烦着,你莫来扰我。”元莞不耐烦地打断他,眼下那名内侍背后之人是谁,都未曾想明白,想这些赴宴玩耍的事言之过早了。

孤鹜见她神色不对,讷讷道:“您不舒服?”

“对,哪里都不舒服。”元莞冷着脸。

孤鹜就不敢再问了,同她一道回垂拱殿。彼时,陆连枝已等候许久,元乔在见魏律,她在偏殿静静地品茶。

元莞无精打采,但见外人还是振作精神。殿内的人见她而来,忙起身相迎,浅笑道:“你好似与前几日不同,有心事?”

她眼色极其好,元莞却不能承认:“是人都有三两心事,县主也该有的。”

偏殿内茶饮都备好,陆连枝盏中的茶只少了些许,想必才刚入口,她在一侧坐下,宫人就将茶水奉上,屏息退了出去。

殿内仅二人,陆连枝的眼光在元莞面上徘徊。元莞目露冷意,看不见温和,仿若是冬日高山上的落雪,带着驱不尽的冰冷,极深,融化不去。

她笑了笑,试图去融化元莞的冰,抬眸看着她:“是该有心事的,我今日过来,是邀请你去府上玩一玩。”

“近日怕是不得空。”元莞直接拒绝,她无甚心思去玩,且陆连枝性子虽好,可她二人毕竟不相熟,贸然过府,容易引起旁人的猜疑。

今时今地,她都不是曾经肆意的小皇帝了。

陆连枝瞧出她的为难,端起茶盏,浅浅品了一口,对面人那双剔透的眸子里透露着不耐,与上次见面,天差地别。

“你好似对我不喜?”

陆连枝的疑问,让元莞不解:“何以见得?”

“女子的感觉罢了。你可知,你我第一次见面在何地?”陆连枝举止温柔,眉眼带笑,与殿内暖意很像,又似三月春风,让人不觉生暖。

元莞吃惊,她不记得她二人见过,陆连枝则道:“魏国长公主府,你与永安侯一道赴宴,你称早春泛舟,容易感染风寒,苏英当时拦着你不让走,我便在舟上,亦是我提及早春泛舟的。”

当时舟上许多人,一眼看过,并无太多的差别,元莞实难想起有这么一人,她腼腆一笑:“当时是我唐突了。”

“你很坦率。”陆连枝夸道,见元莞淡然,便道:“我跟着阿爹,见惯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乍然听到你的话,觉得你率真可爱,后来得知你是皇帝。”

陆连枝懂得打开话题,在不经意间夸人,令人心情陡然转好。

元莞初次听到有人夸她可爱,不觉顿住,看着陆连枝面上诚挚,不似作假,一时间分不清她是何意,装作喝茶,掩盖住自己的窘迫。

她不回答,陆连枝依旧道:“后来再见,你身上的那股子率真就不见了,也没有废帝的怨恨与悲怆,像是普通人。”

“我本就是普通人,并无特殊之处。”元莞并不喜欢同人太过亲近,她与元乔是她先动心,故而喜欢元乔待她好、同她亲近,可面对见过几面的陆连枝,心里有微微抵触。

陆连枝与周暨不同,她很聪慧,就像是朦胧不清的晨雾,看不尽虚实,这么多年来,她见过不苟言辞的忠臣、虚与谄媚的佞臣,还有故意讨好的内侍宫人。

像陆连枝这般的人,她却看不明白了。

陆连枝不在意她的冷淡,笑意浓稠,继续道:“你对自己不自信,人在逆境中都会这般。”

元莞不愿多说,起身道:“陆县主性子好,心境开朗,想必是未曾经过挫折。”

“想来也是,我太过顺遂,阿娘才说我情路艰难,不过我喜欢的人,也会令她余生顺遂。”陆连枝眼中闪过坚定,极为认真,元莞出现恍惚。

陆连枝又道:“你如何想的?”

“我?与我无关的事,怕是不好多说。”元莞没有理会她话中含义,走到炭盆旁烤火,身后响起脚步声。

元乔来了。

陆连枝到口的话又吞回腹中,笑吟吟地行礼,元乔颔首,若竹扶着她入内坐下。元莞手臂骨头里泛冷,许是天气不好,疼得有些厉害,置于火上烤了会儿,才感觉到暖意。

陆连枝见状,好心道:“近日天气不好,想必手臂泛疼。”

元莞轻轻应了一声,也没有多话。陆连枝走近她,当着元乔的面抬起她的手臂,在臂上穴位处按了两下,元莞并无感觉,她才道:“你是骨头受伤,针灸无用,不如试试药浴,不过只有缓解的作用,无法根治。”

陆连枝似是很懂,元莞扫她一眼,收回手臂,总觉得有些殷勤过度,她不愿在外人面前露怯,开口就要拒绝之际,有人道:“县主很懂?”

“久病成医,就懂了些。”陆连枝转身面向元乔恭谨道。

元莞无心听这些,见天色擦黑,就劝道:“天色就要黑了,县主再不出宫,路就不好走了。”

她并无感念之心,令陆连枝微微失望,好在她心思想得开,再度开口:“可去府上玩,我再令府内大夫看看你你的旧伤,如何?”

太过主动,总是令人生疑,尤其是元莞多疑,她摇首道:“怕是去不了,近日有事,下次再去玩也可。”

“好。”陆连枝敛下失望的情绪,行礼退出殿。

殿内的元乔不出声,就恍若无人,若竹则道:“奴去吩咐摆膳。”

元乔颔首,她也跟着退了出去。

殿内仅两人,元乔担心道:“可要请太医看看?”

“不用了,陛下过来可是有事?”元莞懒得再装,懒散地走到一侧坐下,元乔看不见,她就坐得随意些,脱了鞋,双脚悬于榻沿,揉揉手臂,显得很恣意。

元乔抿唇一笑,想起陆连枝的邀请,笑意敛去,装作不在意道:“县主说你二人之前在魏国长公主府见过,觉得你很有趣。”

有趣二字用在少女身上贴切,可元莞已然十九,不算年少了。陆连枝不过比她大了一岁,语气竟这般老成,与元乔还要老成。

她不喜欢,本当回话,又见元乔又捏紧袖口,似是紧张,不免勾了勾唇角,道:“确实见过。”

“你还记得?”元乔显然不相信,她若记得,不会一次不提。

“自然记得,早春泛舟那次,她亦在。”元莞随口道,她躺下来,觉得手臂很舒服,就不想再动了。

元乔看过去,见她肆意舒服,就没有再说这件事,反道:“令太医来看看,若是疼得紧,就去试试药浴。”

“不必了。”元莞不愿承其情,从榻上坐起身,问起今日可有要紧的事。

这就要说回政事了,元乔道:“魏律问过江南东路安抚使的事,我道选周暨,他并未再说话了。”

元乔历来是果断之人,不会因旁的事而分心,她早有决策,辅政与为帝,都很适合她。元莞坐直身子,静静地看着她,数日来两人几乎同寝同食,她懂元乔筹谋与心机。

她知晓,元乔不亚于先帝,甚至给大宋带来的功绩,远超先帝。

这点,她自叹不如。

良久后,她终于出声:“你若信我,便让我出宫,择府而住。”

“为、为何?”元乔唇角的笑意凝固,两年了,为何要突然出宫?她几乎按耐不住情绪,斟酌道:“与县主、她有关吗?”

“没有。”元莞道。

她回答的太快,反让人不信,元乔不知哪里出错了,但又不愿拒绝她,迅速想了一折中之策:“莘国公主府还空着,不若你先住着?”

“公主府?”元莞一时迷惑,“为何要住你的宅子?”

莘国公主府离宫城近,甚至在有些地方只有一墙之隔,元乔心里清楚,不过是想与元莞近些罢了,且公主府内都是她的人,也可保证元莞的安危。

“那里安全,你若有兵护卫,也可搬去其他府邸。公主府空了两年有余,再过些时日,还是要给人住的,不如你去住,也近些。”

“我不想同你近些。”元莞直言拒绝,又道:“御史弹劾,我再赖着不走,岂非是厚颜无耻。”

元乔语塞,望着她面上冷淡之色,口中顿觉苦涩,想起陆连枝对她毫不掩饰的夸赞与喜欢,又陷入挣扎中,试探道:“你若出宫,豫王只怕纠缠不放,你自己要小心些。”

“你何时收网?”元莞想起豫王这个傻子,真担心他莽撞行事,元乔网都已撒了两年,也该收了,不然临安城内乌烟瘴气的。

“应该快了。”元乔也不自信,豫王的事大了会引起朝臣不满,到时牵连满门,小了又不可将人赶出去,确实很为难,这些年揪得错处也不少,可都算不上大事,因此就这般耗着。

元莞思索一番:“我若替你将豫王赶走,你让我去跟着礼院的人出城?”

“礼院的人同陆家一道,你去之无用,豫王的事,我自己来。”元乔拒绝得彻底,让元莞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剜她一眼,抬脚就走出去。

元乔不后悔,通商之路,本就艰难,一去都不知可能回来。

晚膳后,元莞漫不经心地在廊下走动,也不怕寒风扑面,她苦恼白日之事,而元乔站在窗下望着她消瘦孤寂的背影,眸色沉了沉。

未及亥时,陈砚来了。

元莞并未在意,陈砚照旧冲她行了礼,轻步入内,元乔站于窗下,轻声道:“有何动静?”

“她二人见面了,只说了几句话,距离太远,听不清说什么。”陈砚道。

元乔嗯了一声,想起方才元莞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是为什么而恼,是谋逆之事还是陆连枝的邀请,她倒希望是前者。

窗外风起,吹得鬓间发丝乱了,颤上眼睛,她伸手拨去,淡淡道:“那名内侍所为太过明显,不似暗中筹谋,反而像故意令你发现。”

陈砚沉思,陛下既然开口,就说明有了怀疑,他回忆一番,确实有几分怪异,查得太过顺利了。元莞并不傻,若有心筹谋此事,该从垂拱殿开始,可这座殿宇内沉寂无声,反倒很平静。

“臣失职,思虑不周,求您再给些时间,臣去查清楚。”

“嗯,莫要惊到元莞就成,另外着人将公主府打扫一番,去找落霞问问元莞的喜好,按照她的喜好去布置,悄无声息,莫使旁人察觉。”

皇帝话里都是对元莞的维护,陈砚心中叹息,面上不敢显,俯身领旨。

陈砚匆匆而来,照旧匆忙而去。站在廊下的人看着夜色下的背影,心中忽而多了计量,抬脚回殿。元乔坐在榻上,若竹伺候她换药,手腕已不肿了,水泡也在收疤,想来快好了。

只是眼疾已近一月,还没有恢复,朝堂上虽说稳固,可再不早朝,就怕有心人会生事。

闻及脚步声,元乔坐直了些,吩咐若竹退下,将手腕藏入袖口中,不愿被元莞察觉。元莞也不在意她的动作,相处一月后,对元乔的厌恶也淡去些许,道:“陛下眼疾再不好,不担心朝堂政变?”

“近日奏疏是你所批阅,你该比我知晓得多。”元乔道。

事实确实如此,元莞瞪她一眼,比起自己为帝时的朝堂,不知稳了多少,理屈后也也不再担心,道:“陛下方才的话,我觉得尚可,只是何时搬进公主府?”

元乔温声道:“我已令陈砚去打扫,你若喜欢什么,直说便可。年前怕是住不进去,你且耐心等等。”

“那陛下的眼睛年前能够恢复吗?”元莞反问,她都忙了近一月,元乔的眼睛还是老样子,会不会治不好了?心中产生狐疑,就直接问出口:“你的眼睛还能治好吗?”

“你怕吗?”元乔淡笑,元莞近日来话说得多了,除去政事外,也会开口说些旁的事情,总之不再那么抵触厌恶。

“我怕什么,你的帝位,又非是我的。”元莞冷笑。

元乔见她面上不羁,旋即揶揄道:“如今奏疏是你在批阅,也当分你一半了。”

元莞反驳道:“你瞎了更好,我也消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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