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一个小风车

听到“是我”这两个字的一瞬, 童澈感觉到自己心尖都仿佛颤了颤，一时间竟没能再说出话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下的心情，十年, 童澈每天都在希望能够见到当初救他的那个人，能够好好和他说一声“谢谢”, 能够挺直腰板告诉他，自己坚持下来了，还过得很好。

可直至今天，他才乍然发现, 这个人远在天边, 却又近在眼前，甚至已经成为了他的爱人, 他的家人, 他的不可或缺。

童澈以前从不信神佛, 现在却觉得, 大概冥冥之中, 真的都自有注定。

半晌, 他微微抬眼，看向穆晗风，轻声问，“穆老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算早，”穆晗风大手覆上童澈的发顶, 轻揉了两下，声音与力道同样温缓，“去爱心电台那天知道的。”

是了，童澈想起了自己那天说的话, 也想起了穆晗风当时的反常。

“那你当时不告诉我，”童澈小声咕哝，“还骗我。”

“没骗你，”穆晗风立刻纠正他，“我只是讲了一半，穆老师确确实实听过你曾经的电台。”

确确实实，被你拯救过。

后面这半句话，穆晗风没说出来，却像是都蕴在了眼神中，童澈看懂了，他耳朵尖又烫了烫，可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想让你回忆起不好的过往，”穆晗风温声解释，“也不想让你觉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轻笑一声，才继续道，“不想让你觉得，我的信息素漠视症是因你而起。”

童澈怔了怔，不好意思道，“现在知道，知道当时那个人是你了，就不觉得那是不好的过往了。”

虽然当时真的很痛，可现在，却能在这痛中，品出了两分糖来。

“不过，”童澈话锋一转，又垂下了脑袋，语气染上愧疚，“你的信息素漠视症，确实是因我而起。”

穆晗风知道童小猫的心结是什么，也清楚该怎么解，因此，他并没有否认，反倒顺着他说，“没错，确实因你而起，所以小猫，你负不负责？”

童澈一顿，下意识抬头，撞进穆晗风含着笑意的眼底，自己也就跟着放松了不少，他也露出个小酒窝，用力点了点头，认真道，“负责，我负责！”

穆晗风唇角勾起，得寸进尺，“用什么负责？”

童澈红着一张小脸，凑到穆晗风耳边，小声回答，“一辈子。”

童小猫这么上道，穆晗风实在忍不住，干脆兜着他后脑勺，把人压在副驾座椅上，好好亲了个够本，嘴上还不忘占便宜，“一辈子太长，先收个利息。”

童澈被亲得晕晕乎乎，开始时候还在想，等回去要发消息问一问秦医生，信息素漠视症有没有办法治好，不过很快就被亲得脑袋空白了。

左右，他们都信息素共生了，那大概没什么是没办法的。

穆晗风直把童澈亲得呼吸不稳，才意犹未尽放开他，揽着人轻拍后背顺气。

童澈心绪渐渐平稳下来，忍不住又回想了一下当年，想起什么，他伸出手指戳了戳穆晗风的肩膀，语气有些委屈，“穆老师，你当时把我送去医院，后来就再不…”

委屈了一半，童澈滞住了。

他本想说，穆晗风后来就再不去看他，可这话没说完，童澈忽然记起来，他分化那天正好是11月10号，穆晗风的生日。

而10年之前的那天，正好是穆晗风18岁生日。

穆晗风在成年当天，救了他，却在成年第二天，就得知了自己母亲去世的真相。

之后，穆晗风说过，他就病倒了。

童澈又忍不住替穆晗风难过起来。

“其实我去了的，”穆晗风知道童澈在想什么，笑了笑，语气有些怅然，“我病了一周，病好之后的第二天就去了，不过被当时值班的小护士告知，你已经恢复出院了。”

那时候的穆晗风毕竟自顾不暇，心力不济，确认了自己救的小Omega，已经健康出院，也就没想再过问。

可现在知道了，这个小Omega竟然阴差阳错，就是他的童小猫，穆晗风也难免有些遗憾，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如果我当时没病那一场，早两天去看你，或者就算去晚了，花些精力找你，也许我们就能早10年认识了。”

也许他就能参与童澈的少年时期，也许童澈就不用去福利院了，也许，他们就能一起成长。

穆晗风没说出来的话，童澈也都能想得到，不过，他笑了笑，凑过去亲亲穆晗风的下巴，认真道，“不是都说有平行世界吗？说不定另一个世界的我们，就是那样的，那样很好，我们现在这样，也很好。”

穆晗风回神，也跟着扬起了唇角，“小猫说得对，我们这样也很好，是我一时又犯了Alpha的臭毛病，爱钻牛角尖。”

所有的话都说开，两个人的心情都轻盈起来，穆晗风发动车，准备回家，童澈却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好像还挺重要的…

童澈敛眉仔细想了想，在车要开出去的前一秒，他忽然叫了一声，“穆老师！”

穆晗风被他叫得一惊，踩了刹车，偏头看过来，“小猫怎么了？”

童澈想起自己遗漏的点了，那就是秦医生说了，他们可能是梦境连通的！

回想起自己从梦到穆晗风的第一天起，到现在，他都在梦里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童澈就恨不得钻到车子底下去！

他怀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试探着问穆晗风，“就是…穆老师，你有梦到过我吗？”

穆晗风挑了挑眉，反问，“你知道了？”

童澈：“……”

淦！这简直灵魂四个字！

这说明什么？说明穆老师确实和他共梦，不但确实共梦，穆老师还一直都知道！

童澈羞耻得一头仰倒在座椅上，抬手盖住脸，闷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穆晗风轻咳一声，忍笑回答，“也不算太早，大概就是你第一次假性发情的时候。”

童澈这下真想把自己塞进座椅里不出来了。

他第一次假性发情？那可是一个月前！

穆老师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这还不算太早？！

穆晗风解释了两句自己的推测，又问童澈有没有医学依据。

童澈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捂着脸根本不看穆晗风，闷声闷气讲了秦医生说的，关于信息素共生的内容。

穆晗风听过也只是微愣了一下，并没有很惊讶，大概是跟自己之前猜测得相差不大。

只是看着童澈这副模样，穆晗风就觉得有趣，笑着叫他，“童小猫。”

“童小猫不见了，”童澈又把自己往座椅里蜷了蜷，闷闷应声，流露出两分孩子气，“你看不见他！”

穆晗风笑着探手过来，把假装隐形的一小团童小猫，从座椅里挖出来，“你羞什么？我都没羞，毕竟梦里的第一天，我可就把你标记了。”

这句话有奇效，童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是共梦，并不是穆晗风单方面进入自己的梦。

这样的话，梦里穆老师的种种作为，那都是他潜意识的反映，不是自己意-淫出来的！

想通了这点，童澈瞬间自在不少，可穆晗风又不紧不慢说出了下一句话，“不过童童，你也没比我好多少，梦里的第二天，你就摸我的腹肌了。”

童澈：“！”

还能不能好了！

又双叒烧起来的小色猫，又想往座椅里团了。

穆晗风心情很好地又把他挖出来，笑得胸腔都在振动，“乖了，逗你的。”

*

童澈从第二天一早，就到了Solace总部，开始为期一周的广告拍摄。

只不过令所有人惊掉眼珠的是，跟他一起来的不是经纪人，也不是助理，而是大影帝穆晗风。

最开始，大家摸不准穆晗风来的意图，以为他只是来走个过场，算是给童澈撑腰，Solace的工作人员们还都给穆晗风保证，会照顾好童澈。

可谁知道，穆晗风听了只是淡淡抛出一句，“用不着你们照顾。”

一众工作人员这时候还没明白，穆大影帝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一个个惶恐得不行。

直到第一天拍摄结束，大家才真正明白过来——

穆晗风说的“用不着”，那就是真的用不着。

童澈拍了一天，穆晗风就在旁边守了一天，端饭递水擦汗捏肩，比助理做得还周全！

在场人都疯了，以后谁还敢说这对是炒作？这他妈绝对是真的，金子都没这么真！

这样持续了两天半，到12月22号吃过午饭，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穆·助理·晗风的存在的时候，穆晗风却忽然离开了，下午是童澈的真助理阮糖来接班。

摄影师已经和童澈熟了，趁休息空档打趣他，“怎么忽然换助理了？”

童澈掩在金色发丝下的耳朵尖红了红，绷着唇角维持淡定，“穆老师他…有点事。”

摄影师看他不想说，便也笑笑没再多问。

倒是阮糖突然被抓过来，还懵着，小声问童澈，“穆老师有什么事？工作上的？”

“不是，”童澈之前已经给阮糖讲过了他和穆晗风的关系，此时便坦诚道，“今天冬至，他提前回家包饺子去了。”

阮糖：“……”

我就恨我长了张嘴！

童澈对阮糖的怨念浑然不觉，还沉浸在穆老师回家给他包饺子的喜悦之中。

其实原本，穆晗风还在犹豫要不要自己包饺子，毕竟需要时间，为了让童澈一回家就吃到热饺子，他必然会有半天不能陪着童澈拍摄。

不过昨天晚上，两人做的梦，让穆晗风决定了，还是要亲手包饺子。

梦里，童澈回到了第一年到福利院的冬至。

那时候他才刚到福利院一个月，和其他的小朋友们都不太熟悉，自己的情绪也很差。

冬至那天，其他孩子们都在食堂吃饺子，他却一个人躲在阳台吹冷风。

过了很久，才被院长赵黎找到。

赵黎领他去了食堂，可当时孩子们都已经吃完了，连做饭的师傅们也都已经休息了，赵黎好不容易找出来一盘剩下的饺子，给他重新热了热，却因为一不小心煮的时间太久，饺子都烂了。

梦里的穆晗风，领着小童澈溜出福利院，去了自己家，给他重新煮了一顿饺子，个个饱满，里面还包着腰果，吃到了，就预示着一年平安顺遂。

梦醒，童澈没说什么，穆晗风却当即就决定，要自己亲手包饺子。

一天拍摄结束，晚上回家，童澈坐在餐桌前，和穆晗风说笑着，一起吃饱满又包裹着腰果的饺子时候，眼眶忽然就止不住发烫。

知道了两个人梦境相连之后，再回忆起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情，就都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原来，所有原以为的美梦成真，都不过是另一个人的无尽爱意。

童澈和穆晗风的心，都曾像个破旧拼图，缺了很多块。

不过好在，他们相遇了，从此，会把所缺失的每一块，都在不知不觉一点一滴间，替对方补足。

……

一周的广告拍摄顺利收工，可赶在元旦前，云苏又带来了一个新任务——

她谈下来了一个新电影剧本，双男主，知名导演。

“王导之前跟你合作过，”云苏在电话里交代穆晗风，“他说其中一个男主定你没问题，他本来也想找你来演，不过小澈是我推荐过去的，王导说可以给机会，但要他试镜。以小澈现在的资历，王导愿意给机会，确实已经很不错了，你别再发脾气抬杠，给他好好指导，尽量让他试镜发挥好就行。”

穆晗风听得哭笑不得，反问，“我发脾气了吗？”

“没有，”云苏答得干脆，“我就是提前跟你打好预防针。”

“我真没想发脾气，”穆晗风无奈，“试镜挺好的，真要是不试镜直接定，就算王导愿意，童童都不会愿意。”

云苏一怔，想了想，笑了，“也是，是我之前想岔了，小澈平时感觉性子软，其实在这种事情上特别傲。”

只要童澈力所能及的，他都会尽所能去做到最好，不会依靠任何人，包括穆晗风。

“是，”穆晗风也笑起来，“就是猫儿，软的时候真软，傲起来也是真傲。”

他又想起了之前最开始录制综艺，童小猫手腕疼，他不让他再编花环了，小猫就跟他生气，说什么也不愿歇着。

柔软与坚强并存，这大概就叫做韧性。

这大概也是最初吸引到穆晗风的东西。

不过等拿到剧本了，穆晗风才发现，让童澈试镜不是问题，可这个戏的内容，有那么一点问题。

这个剧本是王导的老搭档，杨编剧写出来的。

一看就很具有二人的风格，温情救赎文艺片，同时又能反映一部分社会问题。

比如这个故事，讲述的就是一个Omega小男孩，因为性别问题，三岁就被遗弃，送到了福利院。

他刚到福利院的时候，又瘦又小，饱受欺凌。

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有自己不断变强变厉害，不然就只有挨打的份。

男孩确实变强变厉害了，长大离开福利院之后，也成为了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还找到了一个彼此相爱的爱人。

看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在两个人要结婚的前一晚，男孩却忽然自杀了。

直到这时候，他的爱人才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走进男孩的内心。

原来，男孩一直都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多年，虽然表面看起来都好了，内心却早已荒芜空洞甚至扭曲。

男孩的爱人痛不欲生之时，却意外获得了一次穿越时空的机会。

他毫不犹豫，选择穿越回男孩三岁那年，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领养了男孩，不逾越一步，只是好好照顾他养育他，陪他一起成长。

而影片的最后，男孩长大成人，男人也重新回到了原本的时空，惊讶发现时间回到了结婚前一晚，而这一次，他的爱人并没有自杀。

两个时空在这一刻交融了，男人救赎了男孩，同时也救赎了自己，让自己免于丧失爱人之痛。

整个故事的基调都是充满温情的，同时也在呼吁AO平权，呼吁重视童年少年时期的暴力霸-凌，呼吁重视心理健康。

可穆晗风的顾虑，也正是这个。

在某个方面来看，故事中男孩这个角色的身世，和童澈自己的太贴近了。

这有利有弊，利，当然是利于童澈发挥，可弊，则是更容易牵动童澈心神。

犹豫过后，穆晗风还是决定把选择权交给童澈。

童澈也看了剧本，他知道穆晗风在顾虑什么，认真道，“没关系的，穆老师，我已经好起来了。”

所有的伤口都早已经愈合了，他不怕再去触碰相似的内容。

何况，现在有穆老师在了，就算真的演到入戏，会有些难受，童澈也不怕，因为他相信，穆老师一定会把他拉出来，不会让他沉沦其中。

这样想着，童澈又强调了一遍，“真的没关系。”

他眼睛直直望着穆晗风，眼底蕴着光，眉眼间不自觉染上了两分傲意，“穆老师，我喜欢这个本子，我会努力，我一定能演好。”

看着他明亮的眼睛，穆晗风抛掉了最后一丝顾虑，他低头在童澈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温声道，“嗯，穆老师相信你。”

定好了要演，云苏问过之后，确认了试镜就在两天之后，12月29号。

童澈正准备从现在就开始读剧本，却又忽然记起来个被他遗忘了很久的问题。

顿了顿，童澈从剧本中抬起头，看向穆晗风，“穆老师，你估计，这部戏大概会拍多久？”

“如果元旦过后开拍，”穆晗风算了算，估摸道，“以王导喜欢磨镜头的脾气来看，这么一部电影拍下来，得四到五个月左右。”

四到五个月，童澈也算了算，发现正好到了他签订对赌协议满一年的时间…

之前那部综艺，节目组开给他的片酬算是很高了，一个月下来五千万。可他和公司的旧合同还没到期，那上面分成对他很不利，他到手也只能拿到两千万。

加上他综艺之前赚到的，还有才拍完的Solace广告，满打满算堪堪八千万，和对赌协议里定好的，还差两千万。

作为电影圈的新人，虽然他现在很红，可童澈对自己有数，知道这部电影拍下来，能给他开出一千万到一千五百万的片酬，就已经算是抬举了。

这样的话，如果真的拍到五月，他怎么样都是没法完成这次的对赌了。

童澈一时沉默下来，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无论是出于对剧本本身的喜爱，还是出于想和穆老师一起演戏的渴望，亦或是出于要转型的需要，他都不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只是确实要想一想，差的钱要怎么补上。

见他不说话了，穆晗风开口问道，“童童，怎么了？哪里有问题？”

童澈抬眼看他，抿了抿唇，犹豫一瞬，还是简单把对赌协议的事情说了。

放在以前，他一定会费劲力气自己想办法，也不会想告诉穆晗风。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和穆老师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本就不该有所隐瞒，有了问题，也本就该坦诚讲出来，两个人一起解决。

他讲得干脆，穆晗风反倒愣了愣，不过很快，眼底就又浸上了笑意，他垂眸看着童澈，抬手轻轻摩挲他的唇角，语气格外温缓，“小猫，你能主动告诉我，我很开心。”

童澈红着耳朵，小声说，“一家人，不就该这样吗？”

穆晗风眼底笑意更深，应道，“说得对，一家人就该互相依靠。”

“所以，”穆晗风转口道，“这事情交给穆老师来就好，我的小男朋友，这两天只需要好好看剧本。”

……

穆晗风说了会解决，那就是一定能解决，童澈无条件信任他。

可这次解决的方式，却还是出乎了童澈的意料。

第二天一早，穆晗风就出门了，说是自己公司有事，需要去一趟。

童澈没多想，还被哄着认真给穆晗风打了领带，送他出门，之后一个人乖乖待在家里继续琢磨剧本。

一个上午，穆晗风都没联系他，童澈想着他在忙，也就没打扰。

直到中午刚吃过午饭，童澈接到了云苏的电话，说要他去公司一趟，公司上层找他。

云苏在电话里没说具体有什么事情，童澈一时也摸不准，想了想，还是给穆晗风打了个电话。

穆晗风说自己在开会，让他放心去，有什么事情再联系他。

童澈便放下心来，自己开车去了公司。

云苏直接领他去了顶楼的办公室，一路上，云苏都走得很快，脸色也少有的严肃，搞得童澈又跟着有些紧张。

一直到了最里间的办公室门口，云苏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童澈，“大老板说了只找你一个，我就先不进去了，在门口等你，你有事情给我发消息，或者直接出来找我。”

童澈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童澈看着云苏退后一步站到了一边，才收回视线，深吸口气，抬手屈指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道低沉男声，只有一个字，“进。”

听到话音的一瞬间，童澈觉得这声音好像有些熟悉，可他本就绷着神经，里面人又只说了一个字，没等他再细想，就已经听不见声音了。

童澈敛了思绪，又深呼吸了一口，垂手搭上门柄，微微顿了一下，还是扭开了门。

开门，童澈走进去，等他抬眼，看清座椅上坐着的人之后，整个人就都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