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狐之助, 开始吧。’

什百坐在电脑前面，平时在人前保持着温和神情的面具被他自己摘下, 金色的瞳孔不再有其他什么多余的情感, 排除掉一切, 才是他最本真的模样。

狐之助不能主动损害他人的利益，但是在其中还是可以悄悄抓住一些漏洞。比如黑白熊，又比如未来机关的AlterEgo。

AlterEgo不是人类, 而是一个AI，人类的法律并不能束缚它, 同样的，现在的世界本身也就不存在什么需要尊重的法律了。剩下的不过是人类自觉遵循的规则罢了。

只要AlterEgo稍微探查一下关于什百的消息，也就代表着它在攻击由狐之助部下的网络屏障，意味着——狐之助就可以通过这一点, 做出反击。

而什百, 就是抓住这个漏洞，然后让狐之助在网络上做出黑白熊的形态, 然后在完成下面的任务。

虽然是抓取了时政规则的漏洞, 但是谁又能说时政在做出这个很宽泛的要求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审神者是否会利用这些呢？至少在目前看来，答案是无解的。

狐之助也只是抱怨了一句‘人家是狐狸, 才不是什么熊呢’后, 就听从什百的命令，开始对未来机关发起反击。

不知道是否应该感谢黑白熊在此之前做好的一切准备，狐之助不过是抓取了它的劳动成果, 然后现在表现在人前而已。

什百打开了全世界的直播系统，路边随处可见的破旧的电视机终于有了自己的用处，什百会将未来机关所发生的一切，都向着全世界直播——期间会发生什么，都是什百无法预料的。

人性会在绝望之下展露出丑恶的真实，但是也会有人展现出绝对的希望。

而后者，就是什百所希望看到的。

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就可以了，只要有那么一个人站起来，把握住这唯一的希望，并且斩杀他这个将世界陷入绝望的罪魁祸首，那么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这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什百会在直播面前表现出洗脑和暗示到底多么可怕，会让其他人都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是自愿陷入绝望的，只是同你们这些无法反抗的人，他们原本也是无辜之人。

“无聊。”神座出流不知何时站在了什百的身后，他看着电脑屏幕上拼接起来的录像，用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冷淡语气这么评价到。

“在日向君看来，不管是什么，都是很无聊的吧？”什百没有回过头，但是在电脑屏幕上所倒映的面孔，却在这一刻扬起了浅浅的笑容。

“不是无法理解，而是所有的一切都在转瞬就理解了，所以才觉得无聊。”金发的少年用着有些感叹的语调说道，“日向君的眼睛，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神座出流没有任何反应，也并未对什百一如既往称呼他为日向这个姓氏表达什么情感。

“是为了看见无法预料的事情，所以才将黑白熊——准确的说，是江之岛盾子的AI放到网络上。”

什百用着轻飘飘的语气说完这句后，回过头扬起了一个干净到了极点的笑容，“我说的对吗，日向君？”

对上那双赤色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眼睛，对于任何人来说，神座出流目前的沉默，不管是默认还是其他原因，都是一种非常不妙的结果。但是什百却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因为太过无聊了，对于他来说，不管做什么，都是需要有人在他背后推一把。神座出流自己本身，是不会主动做任何事情的。

就比如现在，对于什百联合罪木蜜柑药倒所有人这件事，神座出流明明早就知道了，却没有任何反应。明明已经猜到了、或者说分析到了什百目前的打算，他也并不打算掺和什么。

这样的状态，是最危险却又最安全的。对于神座出流，只要有一个闸门就行了，而现在，七海千秋正是这样一个存在。

神座出流自己也无法否认，他对于七海千秋这个人有着一定的疑惑的情感在，具体到底是怎么样的，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

不过这些，对于什百倒是都不重要了，只要确定神座出流不会在这个时候阻止他就行了。

“黑白熊”再一次席卷了全世界，只要是有网络的地方，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只罪恶的、由希望之峰77期的学生德川物吉所控制的黑白色的玩偶熊。

绝望党派暂时偃旗息鼓，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领导人没有做出指示，更因为他们本身就像要看到那些挣扎着的追求着希望之人的堕落，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由机械师出品的监控器极为精细，小到根本不会有人意识到这些小东西的存在。AlterEgo又被狐之助牵制——高纬度而来的科技就算这个世界进步再快，都没有办法迅速超越的。

一切都在什百的计划之中。

未来机关的那些人，都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有表现，其实都在被全世界直播着。

不管是丑恶的，美好的，幸福的还是悲伤的，全部都被什百所设置的小型监控所监视着。

什百也没有想到开局会这么碰巧——77期的同学们没有在未来机关设置卧底，因为他们所信任的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同学们，他所说出口的发言不过是用一种暗示来压迫他们的心理。但是偏偏，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也站在什百这一边，未来机关内部竟然真的有绝望党派侵入。

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超高校级才能的小喽啰，他的行为却格外的聪明，他没有选择杀害任何人，而是选择了用【他杀】的方式【自杀】。

因为他的死亡，一时间，未来机关内部陷入了争吵和互相的怀疑。什百原本设定好的计划没有了用武之地，也为接下来的崩溃拉开了帷幕。

当时在旧校舍时江之岛盾所表现的洗脑技术，狐之助也很轻易的学习到手了，所以什百让狐之助将直播的视频稍作包装，用着人类无法轻易把控，AI却能设置好的程度，展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只要前期足够绝望，到了后期打败绝望的希望，才会足够亮眼刺目，带着一往无前的光芒，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时间也不能拖得太久，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只要77期的同学们醒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都会拒绝什百的这个决定和想法。

尤其是一直都在照顾他的七海千秋。

什百觉得自己的心态，略微和狛枝凪斗有些重合，对于希望的一种已经到达了偏执的心理——该说左右田和一对于幸运这个才能的评价其实并没有出错吗？除了苗木之外，希望之峰另外三个幸运（包括神座出流这个人造幸运）其实精神都有点问题。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AlterEgo不顾一切地想要突破狐之助的屏障，回到自己的主人（父亲）身边，而失去了AlterEgo，未来机关在AI技术的面前，又落了下风。

绝望是会传染的，在第一个受害者死亡的时候，哪怕有着侦探雾切响子开口说出的自杀结论，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相信的。

他们开始怀疑身边一切，甚至认为雾切响子是为了让他们降低警惕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是不是雾切响子有着什么计划？

只要有了怀疑，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也都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第一起失手杀人事件发生，身为凶手的少女惊慌失措，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飞刀。而她的男友为了隐瞒这件事实，毁坏了现场，并且安抚着自己的女友，全然不知这一切都暴露在了全世界的眼中。

雾切响子抽丝剥茧，找到证据，确定了真正的凶手，但是又能怎么样？难道要杀了她吗？那么他们和绝望党派有什么区别？

未来机关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那个所谓的自相残杀，却没有任何的后续介绍这一点，并不是物吉的计划有着所谓的漏洞，而是这一点，本就是一个相当可怕的陷阱。

杀人是无罪的——就算你杀了人，未来机关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他们并不是无序的绝望党派，他们是不能轻易杀害自己的伙伴的。

而这样的结果，又如何服众，所以他们是不是轻易就能杀害自己所怀疑的对象？因为如果不杀人的话，自己就有可能再一次被自己的“同伴”失手杀害。为了自保，杀人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苗木诚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双手撑在下巴的位置，眉头紧锁。在这个格外安静的时候，他的大门被敲响。

苗木诚的身体下意识紧绷了起来，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不由地因为自己的反应带起一丝苦笑，“请进。”

走进来的是雾切响子以及十神白夜，两个人的神情同样很严峻，雾切响子说道：“有个坏消息，如果在不想办法离开这里的话，食物已经快要消耗完了。”

十神白夜接道：“同时，我们依旧没有办法联系到外面。”

未来机关的基地大门被锁住了——那原本是他们最骄傲的属于AI设定的技术，可是在AlterEgo失踪的这段时间，他们没有人能离开这个还并没有准备好一切的基地。

苗木诚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他近乎用着气音低喃道：“这也是你预料到了的吗？”

“……物吉、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