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赤色的血液止不住的从向上蔓延, 什百有些难以控制地咳嗽了几下，大量的血液在涌上喉间, 从口中凭借惯性溅落在地面上。他捂着嘴巴似乎是想要试图阻止这一点, 但是越是压抑导致反噬越是难以控制……什百的动作僵停住了。

一直以来比起完成任务, 什百的心态更为随心所欲——所以，他为什么要控制？他不就是来白给的吗？

想通了这一点，什百低低地笑了起来。经纪人小姐教过他一点, 不管是什么活动，在什么场合, 不管周围是否有粉丝，他离场的时候，任何一个动作都不能失礼，都要帅气。因为谁知道会不会有无良的记者或者路人, 拍了一张似是而非的照片无中生有, 对他的外在形象造成伤害。

作为公众人物，又有一位相当严格的经纪人监督, 什百一直以来都是严格要求自己, 就像是因为他是学生时期就开始成为的少年偶像，在工作的同时，什百也会要求自己的学习成绩优异——对比其他唱跳演技的方面, 成绩优异这一点对于当代青少年来说, 不管怎么样都是更为正面的形象。

不过那个时候，因为过于繁忙，所有的知识都是囫囵咽下, 从而导致什百最多只将课本上的考点以及重要的知识点记下，课外的读物什么的……先不提什百是否感兴趣，他自己也没有那个时间，或者说是他自己无法沉下心去认真对待书本。

但是作为公众人物，他自己的喜好并不重要，偶尔拿起几本书，表示自己的人设中也有喜欢看书的一面，也并不是奇怪的事情。就像是在活动期间，他就应该是一个完美的偶像，而不能暴露出任何不符合他“人设”的地方。

所以现在，也是一种活动的“离场”吧。那么他也应该在完全离开之前，做到完美的落幕，根本没有必要藏拙，只要不暴露关于审神者和时政方面的事情就行了，反正也没人了解真正的刀剑付丧神的实力。

用鹤丸的话来说，现在的场景应该就是——“如果轻易就消逝的话，那么这个人生也太无聊了吧？”

什百像是自嘲一般说着这样的话语，他摇晃着重新站起身，手中握着的那本银白色的刀剑，上面原本不可察觉的裂缝开始扩大，莹莹的光点像是浮现在了刀刃的表面。

从在中原中也手上受伤起，因为化为了小孩子，无意中什百就积累了不少的灵力，不知不觉就已经到达了一种可怕的强度。该说不愧是刀剑付丧神的身体，要比人类的身体更好的存储灵力这种东西吗。

灵力是一种类似于生命能力，又像是精神力的一种力量，人类的□□是相当脆弱的，什百虽然已经不算是人类了，拥有的灵力也比常人高出一大截，但是灵力的强度也未曾超出身体能承受的范围。

什百的天赋足够优秀，但是他身体的年龄还是太过于年轻，对于人类社会而言他的确已经成年，但是对于妖怪一方，他只是一个才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

没有妖怪会要求一个幼崽在短时间内就变得强大——反倒是现在将自己的灵魂融入刀剑当中，从而积累的、并且反馈到自身灵魂上的力量，都能让什百的实力开始以一种不快但是也不慢的速度往上增长。再加上时政和其他世界之间是有时差的……

这让什百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时政所委托完成这些任务的审神者，无一不是时政顶尖的本就强大的审神者。在一次次的任务中，这些审神者的实力会因为经历的时间和其他缘由，变得格外强大——但是审神者大多都是人类，等他们过于强大的灵魂回到自己的身体时，他们的身体可以支撑得住吗？

就像是初生的婴孩有着强大的能力总是容易早夭，那些人类的审神者，真的可以不让自己的身体出事吗？还是说，从现在开始，其实身体和现在的灵魂依旧是相联系着的，在他离开时政之后，身体也在因为现在的经历已经开始一点一点被影响了？

不仅是这一点，等任务结束之后，如果和他想象的一样，这些身体足以承受那些灵魂的话，那么也就代表着，时政会在一瞬间多出一批比最开始还要强大数倍的审神者……可是，谁能保证这些已经强大到非人的审神者，依旧愿意站在时政这一边？

就连什百自己也无法百分百保证这一点，他是有自己的心思的。假如他想要找到的那个人其实变成时溯那边的敌人，什百的确会给时政面子，看看能不能把人拉回来，如果拉不回来，什百就会直接站到敌人那边。

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思维已经滑下卢坡，什百现在也只是随便想想，很快就丢到了脑后，毕竟这些事情，距离现在的他来说还太远了。

什百低垂着脑袋感受到自身灵力向外的溢散，他并没有选择去治愈自己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再像刚开始一样用于保护自身，而是几乎全数都凝结到了自己的刀剑之上。

因为没有镜头回放，也没有上帝视角，什百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在外人眼中是多么的诡异。

从他再次杀死先代首领之后，从他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站起身后，他的身边就开始凝结起了纯粹的力量，就算隔着空间墙，中原中也似乎也能感受到那强大的力量拂过身体产生的波动，连带着他脚边地面上的砂砾都开始因为这个意外振动了起来。

原本纯白的鹤身上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液，一直保持着整洁的青年半低着头，垂落在额前的发丝遮挡住了他此刻的表情。但是这些都不至于让中原中也感到震惊，让他几乎窒息说不出话的那一幕，仅仅是因为一闪而逝的仿佛只是他错觉的一个瞬间。

纯粹的银白色的光芒围绕着什百，但是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身边这些深红的背景色调的关系，染上了莫名不详的色彩。而那一头夹杂了些许灰尘的白色头发，却在某一个瞬间，从发顶的位置开始扩散，向下晕染而成黑灰的色调。

但是仿佛只是他的错觉一般，在这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机，那一层昏暗的色调，就像是溃散而开的粉尘，突兀地消失，重新化为了纯粹的白色。

中原中也的尾音似乎都带上了颤抖，他捏着太宰治胳膊的力道用力的像是在人间失格的身上使用了重力，让人都能听到骨骼摩擦的声音了。“刚刚……是我看错了吗？”

“没有哦。”太宰治打破了中原中也的幻想，“虽然中也的脑子一直都不怎么好用，但是身体强壮得像是怪物，你的眼睛也没有出什么问题跑。”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太宰治的眼睛却是盯着什百的头发，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将之前缺失的拼图碎片集齐了，他低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吗……”

什百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那一瞬间的变化，如果注意到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还记得之前什百是以一种什么状态恢复成鹤丸国永的样子吗？是在与谢野晶子面前，以一个有着半黑不白的幼童的形态，直接化为的成年形态。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什百的头发依旧还是灰黑色的，只是为了与谢野晶子，强行恢复而已。用更为简单好理解的方式解释的话，就是在一张白纸上染上了墨点，为了遮掩这突兀的痕迹，直接在上面盖上一张新的白纸，但是本质上，下面的墨点也没有消失。

一直到现在，什百放出了自己体内一直积累着的灵力，灵力虽然没有冲刷身体，但是在出现的那一刻，将原本的污渍（染发剂）瞬间消解掉了。

所以才会造成那一瞬间的，由白转黑，再由黑转白的状态。

只是这个速度太过□□速，什百自己根本没有差距到，现在所看到的，也就只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兰波根本不了解这些事情，也不会关注这些，自然也就不会在意。什百抬起头，那双灿金色的眼睛在这深红色的背景下似乎也染上了一层不详的红色，他盯着兰波的位置，露出了一个刀剑特有的冰冷笑容。

喉间的腥甜并未消失，什百轻轻舔了舔下唇，沾染到唇瓣上的血液将他此刻的姿态化为了一种更为绮丽妖冶的模样。他手中的刀剑抬起，积累了许久的灵力连带着他自己本身的特殊力量全然释放出来！

依旧是那句老话，在时政的审神者面前玩空间和时间——还是太嫩了！

一米长度都不到的太刀，在这一刻于什百的手中化出了可怕的巨大幻影，连带着沾染了血液的鹤羽，猝然向着兰波的位置斩击而去！空间墙壁随着他的动作，就像是刚开始那样凭空出现一道裂缝，外界的金色阳光从那道缝隙中透出，这一次不再是瞬间恢复，而是在兰波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痕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仿佛像是要将眼前的这一切全然击碎——

攻击未曾停止，将深红色的空间击毁后，那出乎兰波预料的，快速到不像是太刀的攻击，将他胸前的衣服以及皮肤划破，就像是回报最开始这家伙给什百带来的伤害。

要不是还顶着鹤丸国永的皮，什百甚至想要中二的大喊一声稍微有些羞耻的台词。

太宰治抓紧这个机会，狠狠推了一把似乎在出神的中原中也，“中也！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场的三人都分明听到了，不同于空间碎裂的声音，而是一种更为凄然的、有什么东西开始开始缓缓裂开的清脆声响。

那道破碎的声音，从某一处的位置，开始慢慢地向着其他地方蔓延。强行对上这种超乎了他现在能力的防御（空间），果然还是稍微有点托大了，什百在心中这么想到。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第一次任务就是失败，他的运气还真是糟糕啊。感受着身体像是真的被什么东西分裂开来，那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如同灵魂与身体分离一般，并不是全然的疼痛，还有一种他轻飘飘地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什百平复着呼吸，他低垂下脑袋，没有去关注手中的刀剑开始一点一点裂成了碎片的状态，只是略有些无奈地说道：“伤脑筋……这样一身都被染红的衣服……”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