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六道骸在托付完柿本千种后便离开了黑耀中学, 和其他一起越狱的人一起准备袭击彭格列未来的首领沢田纲吉，柿本千种看上去有些沉默，他对于六道骸留下他的行为没有丝毫怨言, 甚至是支持的。

“毕竟我一起去的话已经不是助力而是累赘了。”

他是这样说的。

即使是知道了六道骸的做法，浅羽温人也没有理会，他依旧安静的坐在自己小小的校医室中翻阅着书籍, 偶尔会有一两个体弱的学生来休息一下, 总得来说，非常清闲。

柿本千种不喜欢说话，浅羽温人也是个话不多的人,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完全就是一片沉默。

“你不担心吗？”浅羽温人看着柿本千种, “你们是同伴吧，本来是准备一起行动，现在自己被留在这里, 不会觉得急躁吗？”

柿本千种有些沉默的看了浅羽温人一眼, 最后才慢吞吞的开口, “担心，但是我相信骸他们没有问题，如果骸都会失败的话，我就算是去也没有办法。”

所以他选择留在这里等待他们。

“等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浅羽温人突然询问。

“大概是一种很期待又很害怕的感觉, 期待见到他们安全回来，又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柿本千种沉默了几秒钟，接着才继续下去，“比起听到不好的消息, 这种等待似乎也没有什么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浅羽温人微微眯起眼睛，“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啊……”

“太宰医生也在等什么人吗？”

“这倒是没有。”浅羽温人打开手机，他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眸子里带着细微的笑意，“只是可能有个人在等着我罢了。”

浅羽温人看着屏幕上‘太宰治’的名字，碧色的眸子里像是住进了阳光。

“尝试过等待的滋味，他会不会往人类的方向更近一步呢？真期待啊。”

柿本千种有些疑惑的看着浅羽温人，但是他并不擅长说话，更别说和这个才认识两天的医生谈心了，于是他将自己往病床上缩了缩，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叮咚，黑耀中学响起了下课铃，浅羽温人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学生们三三两两离开学校，初夏盛开的繁花装饰在道路的两旁，浅羽温人解开白大褂的扣子，接着将白大褂挂在衣架上。

“我要下班了，你自己留在这里，晚上没有人过来，你可以呆一晚上。”

柿本千种沉默的点点头，也没有说其他话。

“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见的，就算是风也会因为吹动树枝被观测到。”浅羽温人拉开门，“那个少年是叫六道骸对吧？他的身上有可以观测到的蓝色火焰，这种火焰我其实见过。”

柿本千种愣了一下。

“我之前在上班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头顶带着橙色火焰的少年，是并盛中学的一个学生。”浅羽温人声音平淡，“你好好休息，就算是他失败了也没有关系。”

柿本千种坐起来，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浅羽温人。

“那不像是一个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的孩子。”

咔嚓一声，校医室的房门关闭，柿本千种盯着房门，他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缓慢的躺会病床上，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点恍然。

这个医生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害，六道骸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但就算是这样六道骸也选择了信任他。

那么，他也会相信这个人。

另一边，浅羽温人将面具从自己的脸上摘下来，血红色的纹路从他的右脸消退，将头发散下来，浅羽温人安静的朝着并盛中学走去，碧色的眸子里没有什么表情。

是时候了，去接收新的实验对象。

刚刚走出黑耀中学的范围，浅羽温人便接到了电话，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里包恩打过来的。

“你去了哪里？这里出事了。”

里包恩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惊讶或者慌张，有的只是很普通的叙述，只是简单的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浅羽温人的意思。

浅羽温人单手插在口袋中，“出事？什么事？”

“当然是六道骸，那个幻术师袭击了纲吉，你可没有和我说过他会这么快来，我们之前去黑耀中学惊动了他对吗？对了，那片地区一定布满了幻术，你知道这一点还要去走一趟，你是故意的？”

“也不算是故意，我只是在想办法接手这个实验对象，在日本没有合适的测试人员，尤其是在幻术方面。”

浅羽温人安静的等待着绿灯，在繁杂的道路中显得格外的平静，“这个人我不能错过。”

微微抽了抽嘴角，里包恩不知道是生气好还是无奈好，果然是为了测试他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设备。

浅羽温人自从被玛蒙摆了一道后就一直在研究幻术师的克制方法，但是没有人知道幻术的原理，死气之炎是基础，但就算是做人体实验使六道骸诞生的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也无法说明轮回之眼是怎样形成的。

可是浅羽温人执着于弄清楚死气之炎的成因，在他的想法中，灵魂这种东西都是很虚幻的，更别说死气之炎是灵魂的力量这样的话。

微微叹了口气，里包恩看着前面陷入苦战的纲吉，“你打算怎么做？”

“好解决吗？”

“你说蠢纲？”里包恩坐在墙头上，“不要小瞧彭格列的血脉，也不要小瞧阿纲的觉悟，拥有彭格列血脉的人没有一个是蠢才，有时候温和的大空远比愤怒的大空要危险。”

“那就没问题了。”浅羽温人穿过马路，“将他逼到不得不合作的绝境，我想他会很乐意给我帮忙。”

沉默了大概三秒钟，里包恩直接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是那句话噎到了他。

所以说啊，别期待浅羽温人是个好心人，他虽然是技术部的特殊职业人员，在某些时候却远比其他黑手党要可怕的多。

……

天色渐晚，浅羽温人到达并盛中学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晚霞洒在浅羽温人身上，白大褂被渲染成漂亮的绯红，他踏进里包恩告诉他的地址，一个少年被横空甩了过来，浅羽温人微微闪身，少年被砸到地上。

黄色的刺猬头，嗯，是城岛犬。

战斗已经结束了，浅羽温人看到了里面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墙面，以及地面上晕倒的各种人。

迈过地上躺尸的人，浅羽温人平静的走到里包恩面前。

“结束了？”

“当然，要是等你来这里的人早就没了。”里包恩毫不犹豫的讽刺浅羽温人，“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浅羽温人看着周围的躺尸者试图在寻找什么，火焰消失的沢田纲吉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浅羽老师你在找什么？”

“六道骸在哪里？”

六道骸？

沢田纲吉指了一下刚才被他砸倒的墙角，在最后的时候他用大空的火焰净化掉了六道骸的黑色斗气，并成功的将他甩到了那里，在强烈的冲击下六道骸已经昏迷了，此时也完全没有动静。

赞赏的点点头，浅羽温人伸手拍了拍沢田纲吉的肩膀，接着走向昏迷的六道骸。

“里包恩？”沢田纲吉求助的看向里包恩。

里包恩站在原地想了想，“算了，让他自己去处理吧，他不会让自己吃亏，也不会让彭格列受到威胁。”

“可是！那可是六道骸……”沢田纲吉有些纠结，“浅羽老师只是一个技术人员吧，要是六道骸还有意识的使用幻术，他会不会抢夺浅羽老师的身体？！”

“冷静一点。”里包恩站在地上看着浅羽温人离开的方向，“虽然说小瞧敌人就是小瞧自己，同样的话也可以套用，不要小瞧自己的同伴。”

沢田纲吉愣了一下，“唉？”

“浅羽温人可不是那样的蠢货。”

在彭格列中没有一个人觉得浅羽温人简单，也没有一个人认为浅羽温人只是个技术人员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可是一个可以和巴利安硬碰硬的可怕人物啊！是觉得自己活的太长了吗去招惹他！

另一边，浅羽温人已经找到了六道骸，六道骸已经昏迷了，闭上眼睛后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安静的很。

浅羽温人伸手在他的身上敲击了一下，这是一个穴道，能够快速的将人从昏迷中唤醒。

猛地睁开眼睛，六道骸下意识想要坐起来，但全身酸痛让他的起身动作直接停滞，然后直直的摔了回去。

咳咳，失败了吗？

“醒了？”浅羽温人蹲在六道骸面前，碧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笑意，“六道骸，最强大的幻术师之一，要做个交易吗？”

勉强将自己的意识从肉体的疼痛中拽出来，六道骸勉强看着面前的浅语温人，别于周围环境的白大褂让他眼睛里都在冒星星，他沉默了三秒钟后才开口，“彭格列的技术部长，你在说笑话吗？”

“并不是说笑话。”浅羽温人站起来，他看着六道骸，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你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你们彭格列打算做什么？”

“并不是彭格列打算做什么，六道骸你还是不明白。”浅羽温人坐在一处废墟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就算是彭格列也是有必须遵守的规则，在黑手党之上还凌驾着一个规则外的组织。”

六道骸躺在地上看着浅羽温人，眼里带着凌厉的锐气。

“你不明白吗？复仇者监狱。”

六道骸猛地睁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复仇者监狱是什么。

那是一个专门关押违反黑手党规则之人的监狱，并且关押的都是重大恶疾之人，他们从黑手党监狱中逃了出来，这次如果被抓的话一定会被关到复仇者监狱中，这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仅仅是他的话他当然有办法离开，但是城岛犬……

勉强让自己坐起来，但全身的力气无法支撑他的身体，他只能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抓着废墟支撑着自己，六道骸看着浅羽温人，“你想做什么交易？”

浅羽温人看着他，“你答应了？”

“你可以摆脱他们？”

“当然不能，但是可以做交易。”浅羽温人平静的看着他，在那一瞬间，六道骸觉得自己被完全看透了，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六道骸咳嗽一声，他没有眨眼，只是紧紧的盯着浅羽温人，“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的新设备刚刚完成还没有测试，如果你同意做测试人员的话我会帮你。”浅羽温人给他展示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怎么样？通过测试的话我会在上面刻上你的名字。”

六道骸：……

微微有些咬牙切齿，但是六道骸很清楚自己现在根本没有战斗能力了，如果真的是复仇者的话，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他现在有些庆幸没有把柿本千种带来。

“我知道了。”六道骸勉强看着浅羽温人，“如果你真的可以阻止复仇者的话，我就帮你这个忙又如何。”

浅羽温人微微勾起嘴角，恰好在此时他听到了身后沢田纲吉的惊呼声，下一瞬间一道锁链直接袭来，锁链直接锁住了六道骸的脖子，将他从废墟中拖了出去，六道骸即使是意识清醒状态也无法反抗。

他盯着浅羽温人，眼里的意思非常明显。

既然有办法，那就赶紧。

“请等一下。”浅羽温人毫不含糊，他抓住了拽住六道骸的锁链，“复仇者，我可以和你们的狱长聊聊吗？”

里包恩挡住焦急的沢田纲吉，他微微皱眉，有些不太明白浅羽温人的用意，复仇者监狱的特殊性只要是个黑手党就会明白，违反规则的黑手党要被责罚判刑，这是就算是彭格列都要遵守的规矩。

他到底想做什么？

“彭格列的技术部长，年轻人，你要违反规则吗？”复仇者声音冰冷，仿佛浅羽温人多说两个字就要将他一起逮捕。

浅羽温人没有丝毫惧怕，他平静的迈前一步，“我说了，我要和你们的狱长聊聊。”

“狱长岂是你这样的人可以见到的。”

“是吗？”浅羽温人想了想，“彩虹之子的诅咒这件事也不听吗？”

里包恩明显看到了面前的复仇者怔住，即使全身都是绷带也很明显，紧接着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后转身离开，已经绑在六道骸脖颈上的锁链也收了回来，这个意思是愿意谈了？

身为彩虹之子之一的里包恩眼中闪过一丝奇特，这和彩虹之子的诅咒有什么关系？

在复仇者和狱长联络的途中里包恩跳到浅羽温人的肩膀上。

“怎么回事？”

“没有怎么回事，是你告诉我彩虹之子是因为诅咒才变成婴儿的。”浅羽温人脸上明显带着一点兴趣，“这可是和幻术师一样的魔法事件，因为诅咒就可以变成婴儿，我很感兴趣。”

里包恩微微挑眉，“那你发现了什么？”

“一开始我觉得可能是毒，我在调查时发现彩虹之子是一代代替换的，就是彭格列一样一代代传下来，我们知道九代目在彭格列，但是里包恩知道上一代的彩虹之子在哪里吗？”

里包恩愣了一下，“这个……”

“所以，我怀疑他们死了，这个诅咒不只是会把你们变成婴儿，还会导致整一代彩虹之子的死亡。”

关系到自己的身形和存亡，里包恩瞬间认真起来，“然后呢？”

“我怀疑有破除这个诅咒的方法，只是需要巨大的代价。”

浅羽温人漫不经心的说：“说不定知道这个方法的人就在复仇者监狱里。”

里包恩难得的沉默了，片刻后他看向浅羽温人，“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得知的？还有，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研究了奶嘴。”

“从玛蒙那里知道的，至于研究……”浅羽温人想了想，“上次不小心把玛蒙打晕了，于是我就稍微研究了一下，放心，我没有把奶嘴拿下来，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里包恩：……

他就知道！浅羽温人这个家伙可不管什么诅咒不诅咒，别说彩虹奶嘴，他连彭格列指环都敢直接拆！

就在在将要发作的时候，复仇者走了进来，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在绷带下显得闷闷的，“浅羽先生，狱长同意了和您会面，三天后狱长会前来。”

浅羽温人点点头，“麻烦了。”

“那么作为筹码，这个人就送给您了，希望您的决定没有错。”

复仇者转身离开，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六道骸莫名其妙的靠在废墟中，他捂着脖子咳嗽一声，是完全无法站立的状态。

彭格列的医疗部迅速前来，他们开始救治躺在地上的人，浅羽温人双手插在口袋里，接着看向坐在地上眼神复杂的六道骸。

“把他治好，之后的测试需要他用尽全力。”

医疗部瞬间凑过来，但是他们还有些谨慎，比起治疗更多的是防备。

“没关系，直接治疗吧，他答应了我要帮我做测试。”浅羽温人在旁边安抚着，“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我可以从复仇者手下保下他们，也能让复仇者重新追捕他们。”

六道骸闻言看了浅羽温人一眼，最后微微勾起嘴角。

“Kufufufufu，彭格列的技术部长，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能在六道轮回的尽头看到你这样的人，也还算没有白来一趟。”

浅羽温人点点头，“我对送上门来的测试人员抱着很大的敬意，谢谢你。”

看着臭着一张脸别过头去不再看浅羽温人的六道骸，里包恩叹了口气，浅羽温人这个家伙还是这么讨人嫌。

……

砰的一声，靛蓝色的火焰瞬间爆发，黑色的斗气爬上六道骸的身上，血色的右眼中将数字变换为五，咔嚓一声，面前的莹白色光圈瞬间被打破。

“第一阶段测试：失败。”

浅羽温人将戒指的残骸扔到垃圾桶里，接着继续看着面前的数值，至于六道骸，他微微有些喘气，眼中的数字重新变回六，那些紫色的斗气缓慢的消逝，他靠在墙壁上盯着浅羽温人。

“还要继续吗？”

“今天的工作结束，你可以回去了。”浅羽温人输入着刚才的数值，“还不够，转化率和承受度都不够。”

六道骸微微皱眉，在浅羽温人实验室的这几天他可算是知道了一个技术人员的强烈发明欲，他每天都会来做一次测试，每次都是利用幻术来袭击他手中的设备，在一次次的失败中，六道骸很明显的能感觉到这个人的设备越来越完善。

所谓的天才就是这样的吗？

“如果是可以量产的道具不需要那么大威力，现在的强度完全可以抵挡大多数幻术师的幻术。”

“可是我要的并不是量产，而是最好。”浅羽温人慢悠悠的回答：“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样子的武器最知名吗？是那种只有一件，别人完全无法复制的武器。”

六道骸冷笑一声，“你是追求这种设备的技术员？”

“当然不是。”浅羽温人丝毫不在乎的直接承认，“但作为一个技术员，做到极致是我的职业操守，只有找到极限，我才能找到最适合量产的数值。”

完全不理解这些东西，六道骸转身离开，他才不要留在这里听一个技术员说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科学术语。

就这样一路回到黑耀中学，他翻过学校的围墙推开了校医室的门，屋子里开着灯，但是太宰医生不在，这个时间……他是下班了吧？

即使下班也在校医室留灯，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六道骸三个人闲着没事在这里过夜了？

一个烂好心的家伙。

咔嚓，六道骸回过头来，戴着面具的校医推开门，怀里是打包好的便当盒，似乎完全不在意在校医室看到六道骸，校医把便当盒放在桌子上就准备吃晚饭。

“太宰医生没有离开吗？”

“明天要交一下学生请假的档案，今晚加班。”浅羽温人把手中多出来的便当盒推到他面前，“你吃吗？”

六道骸愣了一下，“给我？”

“嗯。”浅羽温人摘下面具，血红色的斑纹和赤红色的右眼暴露在灯光下，他叼着一个章鱼香肠敲击着键盘，当六道骸不存在。

六道骸看了一眼面前在工作的校医，又看了一眼推到自己面前的便当。

所以说啊，真是一个烂好心的家伙。

“你对改变命运怎么看？”突然，浅羽温人开口。

六道骸看向浅羽温人，“命运？我从来都不相信命运，命运这种东西难道不是用来打破的吗？”

微微挑眉，浅羽温人微微勾起嘴角。

“对，我就喜欢你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