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前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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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赵歌没想到会在城门口遇上长公主, 叫她吃了一惊, 但仔细一想,长公主自皇帝登基以来便辅佐皇帝处理政务,如今皇帝驾崩, 蜀国公意图篡位,长公主要走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不知道长公主未来能在何处。燕赵歌想, 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匪夷所思,如今她连燕家都顾不好, 管人家做什么。

燕赵歌对着长公主行礼, 言明自己一行也要出城,便不再多言。

等长公主一行拆掉了拒马, 燕赵歌在踏出城门的那一刻,下意识收住了脚。

她盯着这座混乱的城,怔怔出神。

“君侯,要不我留下来去寻一寻二公子。”季钧道。“二公子就算是被乱民裹挟着也走不远,我脚程快, 寻到了就追上来。”

燕赵歌闭了闭眼睛,点点头, 声音有些艰涩,道:“拜托你了。”

她不能为了燕宁盛一个人,将这两百多人的性命放在火上烤。此时趁乱还能走, 连长公主都不在城里了,蜀国公显然已经控制了宫里,等到他反应过来, 封了长安城,就没有走的机会了。

她不去北地,拿什么给父亲报仇?

“兄长。”被她抓住手的燕宁康不自在地动了动被握住的手腕,燕赵歌这才恍然觉察一般地松开手,却发现那白净的手腕上已经被抓出了几道通红的指印。

燕赵歌怔了一下,将手收了回来。

燕宁康看她动作,下意识伸出手,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将手放下了。

“我们走。”

他们得尽快到庄子上拿到藏起来的马匹,再等一等季钧,最迟明早就必须要离开三辅。

庄子在长安郊外十里的地方,就是个夏日避暑的地方,什么都不产,也没什么人知道,胜在地方够大。燕岚当年建庄子的时候顾忌着兄弟几个未来可能会用到这里,而建了演武场,还有马厩。

一行人快步到了庄子,没再遇上长公主那一行,燕赵歌也松了口气,这种情况下和天家扯上关系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无论对方什么身份。

亲兵们十步一人把守好庄子,生火做饭。孩子饿醒了哇哇大哭,燕赵歌让季夏熬了些米糊糊给他吃了,哄了好一会儿才又睡过去,燕宁越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

“怎么了?”

“哥哥,我们以后不能回长安了吗?”燕宁越问道,他不明白发生了事,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要走,尽管乖乖跟着燕赵歌,但打心底里还是更想在长安,而不是那个只从父兄嘴里听过的北地。

燕赵歌沉默了下来。

这辈子怕是都回不了长安了,她要报父亲的仇,能从背后射父亲一箭,仇人必定是镇北将军府的将领,她觉得或许是广南侯,因为父亲死之后,广南侯领了镇北将军的职位,但蓟侯府上下和广南侯一点仇怨都没有,广南侯应当也不至于为了区区镇北将军的职位对父亲下手,那有谁能驱使身为皇子外家的广南侯?

——答案是天家,是皇帝。

她的仇人是皇帝。

“阿越,我们不能再回去了。”燕赵歌沉声道。

“那母亲怎么办呢?母亲不是没和我们一起走吗?还有父亲和祖父的牌位。”

燕家的祖祠在北地,祖上的牌位也都留在了北地,在长安蓟侯府供着的只有燕赵歌父亲燕岚和祖父燕阵的牌位,走之前燕赵歌也都一起带走了,唯一带不走的只有临原郡主的尸身,永远留在了那片大火里。

“母亲……母亲去了呀。”

燕宁越忽然意识到燕赵歌之前那句“母亲去找父亲了的含义”,他愣愣地看着燕赵歌,然后哭了出来。声音不大,是那种压抑的小声啜泣,哀嚎都堵在喉咙里,让呜咽声愈发地模糊了起来。

“哥哥、哥哥……我想要母亲……我想要阿娘……”

燕宁越从来都不是个会任性的孩子,燕岚去世之后更是愈发乖巧,乖巧到连哭都是小声压抑的。

燕赵歌将他揽在怀里,听着他的哭声,她此刻有一种嚎啕大哭的慾望,却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

燕宁越在她怀里睡着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到一半被叫醒又奔波了一路,燕赵歌都觉得极为疲倦,何况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君侯。”季夏将孩子哄得睡了,看燕赵歌疲惫不堪的模样,想将睡着了的燕宁越抱过来。她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被火熏了,又像是被刀割过一般。

燕赵歌看着她脸上的面具,对上那双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季夏,我们又要回北地了。”

十几年前从北地来长安,是逃。

十几年后的现在,从长安去北地,名义上是复仇,其实还是逃。

季夏在面具后的脸颊不知是什么表情,她在燕赵歌身边坐下,闭上了眼睛。

燕宁康在几步之外的阴影处站着,被风吹的摇曳着的火光忽明忽暗,他在黑暗中的神情也变得模糊了起来。他在那里像是一塑雕像一般立着,不知过了多久,又慢慢走回房里去了。

天渐渐放明的时候,一身狼狈的季钧回来了。像是从大火里冲出来一样,脸上是熏黑了的痕迹,身上一股子烧焦的味道,衣服裤子破了几处,蹭上了土又有洇湿的痕迹。

看他的模样,燕赵歌就知道结果了。

“长安里如何?”

“咱走了之后没多久就封城了,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也到处都是兵。我是今儿早晨寻了机会爬上墙头从护城河里游过来的。”说到这儿,季钧那张不拘言笑的黑脸上竟然少见地露了几分愧疚出来,他低声道:“君侯,我没找着二公子。”

燕赵歌看着在一旁狼吞虎咽用饭的燕宁越,挤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她道:“我省得的,不怪你。”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季钧你先去用饭,我们马上就走。”

季钧应了声。

燕赵歌自己孤零零地站着,心里莫名地涌上来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堵在她胸口。她想哭又想笑,想大声地吼叫来纾解胸口的烦闷感。可她最终什么也没干,就只是站着,用力地吸气又呼气,等季夏来寻她,她才搓了搓脸,将压在她心上的东西抑制住,又变回了那个沉着冷静的蓟侯府当家人。

这两百多条命都在她肩上,她不能乱。

拔营起帐,一行人在路上路。这次有了马匹之后行进速度就快很多了,燕宁越被燕赵歌抱着,乖乖坐在马上,一声都不吭。带着面具的季夏骑马跟在后面,季峥抱着孩子,季钧随在最后。

燕宁越年纪小,又带了个襁褓里的孩子,一路上走走停停,一直到晚上才勉强出了三辅地界。

“君侯,前头有个村子,我等是宿在外头还是借村子住一晚?”

“派两个人去问一问,再让人在村子周边跑一圈,看看有没有兵马之类的,以防不测。”

“是。”

不多时,派去的亲兵回来了。

“君侯,村子另一头有大批的战马,看马屁股上的烙印,好像是京营八校的兵马。”

燕赵歌心上一沉,蜀国公篡位的事情里就有京营八校插手了的影子,京营八校未必全都叛变,但无论这支兵马所属于何人,都善恶难辨。她沉声道:“我们走,不能宿在这。”

然而此时现在再做定夺已经晚了,燕赵歌远不如对方的将领懂兵,原本静悄悄的四周涌上来不知名的骑兵,将燕赵歌这一行人包围了。

确实是京营八校的兵马,肩章背幡皆在,甲胄齐全枪戟在手,能装备到这等地步的长安兵马,除了天子亲兵羽林卫之外,也就只有京营八校了。

燕赵歌暗暗叹了一口气。她还是经验不够,仅凭纸上学来的兵法终归不如能征善战者,这一路上应当是有不少暗探的,她都没注意到。也不止如此,仔细想想,一路上错误犯了不少,应该派一些轻骑在前头探路的,到了这个村子应该先探一探再派人去问。

“君侯,我去罢。”

燕赵歌拦住了想代替她出面的季夏,将燕宁越放在季夏马上,低声道:“能出动京营八校,十有九八是宗室的人,无论是哪一方人马,都和我等没有关系。虽然身份不明,但未必会对我们有敌意,我去探一探。”

“可……”

燕赵歌微微一笑,道:“你已为我做得足够多了,如今我为蓟侯,此事该我担。”

陌生的骑士皆手握火把,燕赵歌策马上前,高声道:“家父为故镇北将军,请您出面一叙!”

“蓟侯当面,得罪了。”为首的将领上前,道:“我等夜宿在此,不知来人为何,故而出此下策,得罪了,还请您稍稍原谅。”

看来不是敌人,燕赵歌松了口气,道:“既然您有公务在身,我等便不打搅了,这便走。”

将领面露为难之色,道:“这附近十里八乡只此一个村子,您离了这处,怕是找不到夜宿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

燕赵歌皱起眉头,问道:“您有公务在身,我等一行人若是留宿,怕是多有不便。露宿荒郊野外并非难事,但若是因为您的好意,而使您差事有误,倒使我难堪了。”

将领沉默不语。

燕赵歌明白了,她对着将领拱了拱手,又退了回去。

“君侯?”季夏不明所以,这是交涉失败?

“对方来头不小,这位将领不能自决,兴许是派人去询问了,我们等一等。”燕赵歌道。

燕宁越仰头看着她,道:“哥哥,他们好过分。”

燕赵歌笑了笑,她道:“我们要借人家的地方夜宿,总要给人家询问主人的时间。”

好像是这个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燕宁越眨了眨眼睛。

这哪里是询问主人能不能夜宿,分明就是在问如何处置他们。只是这话还不能和燕宁越说,他太小了,理解不了那些弯弯绕绕。

燕赵歌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大约是得了回话,那将领高声道:“蓟侯,我们殿下请您一叙!”

“随我而来的人该如何?”

“自然夜宿村中!”

结果还不算太坏。只是不知这殿下是哪位?

大行皇帝只有三子,皆在襁褓之中,先帝没有其他子嗣,宗室里虽然有多位亲王郡王,却都没有大用,当得殿下之称的少之又少。况且这些人都不在长安,这位殿下……别是蜀国公子嗣罢。

一路兵甲林立,对方也是不着急,燕赵歌先安顿了燕宁康和燕宁越,又将孩子交给季夏照顾。领路的将领只是在那抱着孩子的被子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了。

燕赵歌被指引着到了一处屋子,得了允许,才敲门而入。

屋里的人不是她以为的蜀国公子嗣,又或是某位王子。而是一个女子,一身戎装,披甲带刀,目光凌厉。

燕赵歌恍然,竟然是这位,怪不得担得起殿下之称。她刚刚就该想到的,明明在长安城门就碰了一面,再遇上也是常理之中,但他们一行人走得慢,又有一段路没有马匹,没想到对方队伍里尽是骑士,竟也能和他们碰到一起去。

“微臣燕赵歌,恭问殿下金安。”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恭问,又何谈金安,不过是丧家犬罢了。”对方道:“离了长安,失了身份,我不过是普通人。”

燕赵歌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普通人能冠司姓?普通人能领兵?还是普通人可以被如此多精兵良将守卫着?

“殿下,人的出身是上天注定的。”

像是看出了燕赵歌的不信,她长长叹了口气,道:“你如何才信我?”

燕赵歌一怔,为何要得她的信任?长公主已沦落至此了吗?但此刻显然容不得她深思,她只是想了想,道:“微臣冒昧,敢问殿下名讳?”

“……”明显是被燕赵歌的话噎了一下,对方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曾听故镇北将军夸赞过,说其长子稳重,却不想,所谓稳重为这般。”

“殿下此言诧异,您既然自诩为普通人,臣问一普通人名讳,又有何不妥之处?交心者,自报名讳乃是最基本的,您以为呢?”

对方又沉默了许久,久到燕赵歌以为她不会再出言了,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有些逾越的时候,对方开了口。

“我名绍,司传绍。”

燕赵歌又是一怔,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她看着对方,而司传绍也在看着她,那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她莫名地就恍惚了几分。

“你也说了自报名讳乃是基本,我已经说了。”

燕赵歌理解回神,道:“微臣名歌,燕赵歌,表字,”她微微顿了顿,“表字永谣,徒歌曰谣。”

“我记得,你原来表字咏月,歌以咏月。”

燕赵歌对此闭口不谈,只是道:“微臣刚刚冲撞殿下,请您责罚。”

“我责罚你做什么。你说得对,我既是普通人,与你当以平辈相交。”司传绍道:“请坐。”

燕赵歌依言坐下。

“永谣,此行一路向北?”

“是。”

“去燕地?”

“是。”

“自保,还是拥兵?”

“殿下……”

司传绍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道:“都说了平辈相交。”

燕赵歌从善如流地道:“那您以为,我该如何称呼?”

司传绍这才发现她可以叫燕赵歌的表字,可以叫燕赵歌的爵位,甚至可以直呼其名字,但反过来却不行。她没有表字,既然说了平辈相交自然也不能再叫她长公主了,直呼名字,料想对方还没有这么大胆。

“叫我晋阳。”晋阳是她的封号。

“晋阳。”燕赵歌重复了一遍。

司传绍感觉眉心发痛。人生第一次折节下交,还差一点折戟沉沙,传出去怕是要叫人笑掉大牙。可如今局势不同往日,她要招揽燕赵歌为她效力,就不能再和从前一般。

“晋阳以为,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燕赵歌道:“我去了北地,以我的身份,自然可以拥兵,拥兵即能自保。即便我只是想自保,可长安乱了,我自保,就要拥兵。”

“拥谁的兵?镇北将军府的兵?还是朝廷的兵?亦或是,蓟侯府的兵?”司传绍问道。

“如果我说是蓟侯府的兵,晋阳是不是就要将我乱棍打出去了?”

司传绍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道:“我还不至于如此,你带着三个弟弟多有不便,想拥兵自保也是情理之中。”

三个弟弟。

明明只剩两个了。

这话没必要和对方解释,燕赵歌绕过了这个话题,她道:“晋阳比我想象的,善解人意得多。”

“你不过是想想罢了,乱世之中匪夷所思的事情想法多不胜数,你这倒是能让人理解的了。我若是承了这份夸赞,倒显得我往脸上贴金了。”司传绍很诚恳地道:“不过还是谢你夸赞。”

燕赵歌想,眼前这人比她想象得有趣多了,也没有那高高在上的架子,如果没有那么多事,她倒真的想深交一番,说不定能成为知己,可惜,可惜。

可惜这人是敌非友。

“天色已晚,您有话不妨直说,开诚公布,却是有益无害的。”

兜了一个圈子,场面话也说了,是该奔入正题。司传绍点点头,正色道:“如今局势你也明白,皇帝驾崩,蜀国公篡位。我需要借你的身份,借燕地的兵,夺回长安,以正朝纲。”

作为掌权者,在这种时候,不避讳乱世两个字却是难能可贵,最怕的就是明明偏安一隅却做着统一王朝的梦,醉生梦死。如果燕赵歌肯做力挽狂澜的能臣的话,一定会高兴于遇见了明君,可她燕赵歌做不了忠臣。

“晋阳,我的身份、燕地,你都可以拿走。但我请您以长公主的身份,回答我一个问题。”燕赵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道:“我父亲的死有蹊跷,您知道这件事吗?”

司传绍知道这件事,她很想说不知道,可她作为辅佐皇帝的人,再清楚不过了。

“我知道。”

“那您应该也知道,我父亲背后中箭,因而落马,最后重伤不治逝去。”

“我知道。”

燕赵歌定定地看着她,缓缓道:“我要一个答案,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害了我父亲,我要他血债血偿。”

这是燕赵歌第一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燕岚死了之后再没有人能听到她藏在心里的东西,没人分担她的压力。她亲近不了临原郡主,燕宁盛燕宁康还是没长大的孩子,燕宁越才六岁就不可能了。她不将季夏季钧季铮当成奴仆,可终究还是主仆有别。

“我燕家数代,从我先祖受封燕王至我祖父失国,守卫大晋北疆一百余年,纵使马革裹尸也无怨无悔。断了手臂断了腿的,落马而亡的,中箭身亡的,但从来没有一次,伤口是在背后。从来没有一次。”

“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父亲身后是谁?他身前又是谁?”

“谁和我父亲有那么大的仇怨,能不顾北地战局,背后射杀他?”

“您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燕赵歌的语气一句比一句平稳,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听在司传绍耳中却宛如惊涛骇浪。这要什么心性,才能将杀父之仇说得平淡如水?要多少次在寂静无人时反反复复地琢磨,才能将仇恨压得如此淡然?

她招揽燕赵歌真的对吗?

可如今情况,她不用燕赵歌,又要用谁呢?

晋阳路远,且无险可守,宗室里除了蜀王子嗣外皆不掌兵,镇南将军府已在蜀国公手上了,征西将军府其心难测,除了镇北将军府的兵,再没有可以用的了。

只能是燕赵歌。

“燕赵歌,这事不是天家做的。天家如果需要你父亲的命,康越公主之女就不会嫁过去了。”

燕赵歌缓缓呼了一口气,道:“我要报仇。”

“理所应当。”

燕赵歌对着她露出第一个笑容。

事情谈妥了,司传绍送她出门,燕赵歌站在门外,先行了礼,道:“殿下,刚刚多有得罪,微臣冒犯了。”不等司传绍回话,她又笑着道:“不过即便晋安想要平辈相交,却也是不能的,我母亲名讳第二字为传字。”

司传绍:“……”

她看着燕赵歌的身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若是这么论,对方得叫她姨母。

愣了片刻,她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人还真是有趣得紧。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忘在脑后了,一时间想不起来,料想应该不是大事,不如明日再想。

外头月色正浓,司传绍更衣净面,看着月亮就会想到燕赵歌的表字,她将燕永谣这个名字咬在唇边,翻来覆去地念,最后摇了摇头。

不如燕咏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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