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明日之后（三十二）

01.

黄昏的时候绿谷出久和两位挚友遇到赤谷海云, 他们隔着一条巷子相遇。赤谷海云也过来视察收拢同伴尸体的事宜, 于是就这么狭路相逢。

绿谷看向赤谷海云, 赤谷海云也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隔着金色的黄昏相遇, 他们身后的背景是满地鲜血的战场。

这两人事到如今该是有着类似于血海深仇的情绪的。

切岛锐儿郎立刻激动了起来, 绿谷出久感受到了他身上蓬勃的战意。

赤谷海云看向切岛锐儿郎。

赤谷海云其人，在先前的战斗中已告诉了全日本他拥有着睥睨天下的实力，绿谷知道单纯论肉体强度，赤谷海云可能接近人类最强了——毕竟他现在其实连人类都算不上, 他的身体是蚂蚁、人类和机械的集合体。

他此刻看着切岛锐儿郎，看着青山优雅, 他拥有和绿谷相同的记忆，在记忆中他曾和这些人也是挚友。然后他开始笑，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众叛亲离, 但悲哀的是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对上的他到底是是谁。而且也不能知道。

所以,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绿谷出久。

绿谷出久希望他们走上这一步，他们会成为彼此的垫脚石，从而实现最后的夙愿。

但事实上，所谓改变日本，所谓拯救世人，甚至说屠戮世人, 这都并非赤谷海云的想法。绿谷出久将自己的一部分分裂了出去, 但并没有把他的信仰分给赤谷海云。

换句话说, 赤谷海云的信仰就是绿谷出久。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绿谷出久的愿望。

为了达成绿谷出久的愿望，他愿意被绿谷杀死，或者，将绿谷杀死。

近乎于母体和子体的关系，但又比那远远复杂得多。

此时此刻切岛锐儿郎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赤谷海云，在JP英雄协会没有人会讨厌切岛锐儿郎，因为他总是那么开朗乐观，乐于助人，充满男子汉气概。而切岛锐儿郎是的确把所有人都当做自己兄弟的，这次的战争中他看了太多同伴的死去——而凶手则是对面的那个男人，赤谷海云。

“我要杀死你。”切岛锐儿郎用平静而狠戾的声音这么宣告着，“我要杀死你，赤谷海云。”

赤谷海云在笑，疯狂的大笑，那笑声带着点悲哀和自嘲，然后他说：“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切岛。”

那一刹那切岛其实有些意外赤谷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切岛如今声名在外，敌方BOSS知道他的名字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是切岛仍然因为赤谷海云话中的内容而皱起了眉。

这时，绿谷出久开口了，“他知道。”他说得不急不缓，表情相当的平静，“我也知道。”

“哦？”赤谷海云看了过来，“所以呢？”

“可以动手了。锐儿郎。”绿谷说道。

绿谷说这话时很平静，如果是五年前切岛可能就这么直接冲上去了，但现在他却犹豫了一下：“真的可以吗？”

切岛当然是想直接上的，但他也知道一般情况下和敌方BOSS动手是要掌握时机的，他不懂时机，但他知道绿谷懂。

“没事。上吧。”绿谷说道，与此同时他也开启了个性，绿色的能量流如同电光一般从肩膀上盘旋缠绕到了指尖。

四个字，一句话。

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压到了每个人的心中。

青山优雅犹豫地说道：“出久，我……”

“我知道的，你先走吧，那边是不会难为你的。”绿谷说道。

“……对不起。”青山优雅轻声说道，他对着绿谷和切岛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可以过来战斗，但他不想参与到这种BOSS对BOSS级别的战斗中来。一直以来青山优雅的实力都不及切岛和绿谷，而这些年他也没怎么参与英雄活动，实力更是下降的厉害。

而且他太多顾忌，有家庭，有妻子，而且现在妻子已经怀孕了。

绿谷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便让他离开了。

03.

踏出第一步的是切岛锐儿郎。

他全身硬化，如同穿了一件巨大的铠甲。他一步步走向赤谷海云和他的两个手下。

“我知道你很强，你甚至和出久一样强。”

一步，他红色的眸子里战意奔腾。

“我可能会在和你的战斗中倒下，死去。”

两步，他鼓动着力量将个性发挥到了极致。此刻他的躯壳仿佛燃烧的岩石堆砌起来的一般，举手顿足皆能从身体内部发出隆隆的声音，他从喉咙里发出怒吼，仿佛来自远古的沉闷风声。

“但是——这就是一个男子汉的夙愿啊！”

他高高跃起，挥下，一拳。

在场每一个人都听清了这句话，每一个人都明白切岛锐儿郎不是赤谷海云的对手，但此时此刻大家却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来，那就是切岛锐儿郎，这个男人不会输。

……不，这不是错觉，他的确不会输，他会倒下，会死去，但是他的精神永远屹立，他永远是不会输的。

黄昏更重了，如血的夕照厚重地覆盖上了每一个人的身躯，覆盖到了巷子里每一处可以企及的角落里。

而流血和死亡即将发生。

04.

切岛锐儿郎被击飞的那一瞬间绿谷出手了，他明白他和赤谷海云不相上下的事实——至少在他们还没有正式决裂的时候是这样的，但现在他并不知道赤谷海云发展到了何种地步，事实上绿谷出久最担心的是赤谷海云从库洛洛那里得到太多好处。

所以，绿谷出久必须去利用更多东西来在战斗中胜过赤谷海云。

眼下两边的高手都不在这一带，但绿谷身边有个切岛锐儿郎，赤谷海云身边的那两个手下绿谷出久并不认识，但绿谷出久觉得他们两个加起来胜过切岛的概率并不大。即使他俩比切岛厉害，但切岛也不见得会败，毕竟切岛的个性就决定了他防御力超强的事实。

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绿谷才赞同切岛出手的。

切岛那一击没有奏效，但奏效的是赤谷因此被打乱了节奏。绿谷抓住了那一瞬间出手，当下占据了上风。

05.

狭小巷子里突如其来的遭遇战。

2V3。

切岛被击飞后单独对上了赤谷的那两个手下。

而绿谷则直接对上了赤谷。

王对王。

很多时候历史的转折点并非发生在恢弘壮丽的场景之下，很可能就是在阴暗房间里的一杯毒丨药，黑夜树林里的一把匕首，冰冷宫殿里的一丈白绫，或者在某个小巷子里的一场战斗。

历史并非书本里的大开大合，大势所趋。

那只是胜利者对自己功绩的大肆宣扬罢了。

历史很多时候充斥着偶然性。

如同现在。

狭小巷子里突如其来的遭遇战。

到现在，双方都见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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