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

从神庙谷出来, 两人中午在外面的一家特色餐馆吃过午饭，下午便待在别墅没出门。

别墅临海, 屋前是一个巨大的方形室外泳池, 泳池内水清澈透亮。

再往外是一片椰林和沙滩，椰林长长的叶子垂落出弧度, 迎着海风和海浪伫立不语。

泳池里只着一条泳裤的林洛汀正趴在岸边用手机翻看金鳞的信息。

自从上次郑飞烨被警察带走后他偶尔会上网关注金鳞的情况, 目前仍没爆出什么大消息来，倒是有小道消息说金鳞似乎被查税了。

不管是不是，金鳞被盯上了是事实。

翻完最新消息后把手机推到一边, 林洛汀侧脸枕着手臂静静看远处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透明的水面下他白腻的身体莹莹仿佛有润光闪烁, 中间一条背脊线微微凹陷下去, 被窄小单薄的布料包裹住的臀部形成两朵圆润的肉丘。

他却对自己的诱惑姿态一无所觉，只半敛着清烟剪水般的眸看走来的陆承熠。

人类也是只着一条泳裤, 宽肩窄腰，平坦的腹部肌肉紧实，两条人鱼线沿着腰线消失在裤缝边缘, 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林洛汀看着看着, 手忽然闲得发痒, 想摸。

“你手里拿的什么？”他看着男人手里的笔记本问。

走到近处陆承熠将笔记本放在他面前，道：“韩美美的。”

说着在岸边坐下就要下水。

林洛汀便用手按着他, 在陆承熠垂眸凝向他时, 拿起那本笔记本走到他身前将其放在男人腿上，翻开。

这个姿势……

趴在岸边的姿势改为了趴在他腿上，陆承熠只一低头便可看见那小巧的发心, 滑腻白皙的背，柔软饱满的臀。

男人爱恨交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自己克制。

位置的改变引得水面轻轻涌动着按摩林洛汀的身体，林洛汀舒服地叹出口气，视线随意扫向摊开的纸页。

“嗯？”

首先看到的是一幅画，画中的场景很熟悉，是家里榕树下的秋千。

不过内容就让林洛汀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因为两个男人正躺在秋千上，一上一下拥抱着接吻。

而且下方还写着“秋千play”几个字。随后是花房外公主抱，花房长椅接吻，书架壁咚……林洛汀这才有些了悟，这上面是他和陆承熠？

要不是地点和画中两个人穿的衣服熟悉，他还真没把这些画联想到自己和陆承熠身上。

画上的人长相似乎是特意模糊过，不会被轻易认出。

林洛汀：“这是什么？”看过画后仍然不明白。

他扬起头问男人，精致的眉眼清丽逼人。

男人的手拨开他额前发丝。

陆承熠用拇指摩挲那处上午吻过的地方，动作很轻，视线落在画纸上，淡声道：“韩美美画的。”

韩美美是跟去照相的，陆承熠知道。

不过神庙谷里他亲吻林洛汀额头时隐约注意到韩美美还在画什么，下来他问了问，没胆子的韩美美很快就惊慌着交代了。

不仅交代了今天画的，以往的存货也交了出来。

林洛汀不解：“她画这些东西做什么？”

说着再翻开下一页，这次翻的页数多了些，一下翻到了最新的篇幅。

是他和陆承熠上午在花海的一幕。

画中陆承熠隔着拇指亲吻他的额头，眼帘半垂，看起来对他极为亲昵珍视。

陆承熠也看到了这幅画，眼神晦暗，道：“有些人觉得两个人很般配就会自发给两人画画或者剪视频，俗称磕cp。”

他说很般配，但林洛汀根本没领悟到他的暗示。

由于韩美美前面画中的“胡编乱造”，他只当这幅画也是韩美美自己发挥的，思索着怎么处理对方。

林洛汀：“韩美美人呢？”

陆承熠：“在屋外等着，要叫她进来吗？”

林洛汀：“嗯。”言罢转身去扶梯处上岸。

韩美美的“自作主张”让他不喜，但“自作主张”的对象是陆承熠，他其实并不生气，看着那些画还觉得挺有趣的。

最终他对韩美美的处理是扣三个月工资。

林洛汀没开除她，一是韩美美用着还算顺手，他也并不生气，二是韩美美的画给了他一些灵感，他还有用得着对方的地方。

处理过不听话的小助理，下午两人做了套题看了场电影，傍晚时分便去黑沙沙滩看日落散步。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一直维持着这个规律，上午外出，下午是自学和处理工作的时间，测试不可能天天做，只做了第一次的那套。

陆承熠始终维持着一种“克制的主动”去试探林洛汀的反应。

他会在林洛汀没有伸手时去抱他、牵他，会在不经意间轻轻拨弄林洛汀耳边的碎发，会在兴起时抱着林洛汀低哼着给他唱歌……

林洛汀从一开始时的意外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也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

他不好奇陆承熠这番变化的目的，偶尔会猜猜原因，不论如何他很喜欢就是了。

这天午后，两人从书房结束自学和工作出来放松。

林洛汀躺在沙滩椅上懒懒掀起眼帘去看不远处打电话的人类，这么点距离他能很清楚地听清电话内容。

手机里周淼问：“你最近跑哪儿去了？我给你看好了几个资源……”

陆承熠：“我在外面度假。”

度假？！周淼惊了，一想这段时间确实没什么事，前段时间也忙坏了，没理由不让艺人度假。

便道：“那注意别玩嗨了，形体也要记得保持，我这边正在给你接洽代言和综艺，确定下来再联系你。”

说完才说起这次来电的目的，周淼道：“你微博粉丝数量破八百万了，一直没给粉丝发什么福利，明晚做个直播。”

直播也有很多注意事项，通知已经挂出去了，周淼发来一份流程表跟陆承熠对流程，包括直播上要回答哪些问题等等。

通话短时间结束不了，陆承熠换了个通话地点。

于是遮阳伞下正边听边走神折腾微博的林洛汀便看见男人抬脚朝他走来，随后越过旁边空着的沙滩椅，跟他挤在同一张沙滩椅上侧身抱住他。

林洛汀眸中闪过几分兴味。

看，换做以前人类绝对不会在他没提出要求时过来，他会去旁边的沙滩椅。

转过身体正面在男人怀里窝的舒服些，林洛汀一只手撩起人类衣服下摆摸了进去，继续挑选着韩美美发来的照片发微博。

上次韩美美《老板和他的小情人》画册给了他灵感，上面虽然内容有些不实，但记录了他和人类从头到尾的点点滴滴。

他也想要一个类似的日记，就摸索着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上面发的都是他让韩美美这些天赶工修改的“写实版”血族和人类日常。

主题是《人类饲养日记》。

于是和经纪人对完流程的陆承熠垂下视线便看见林洛汀手机屏幕上的几个字，长眉轻挑，沉声问：“人类是谁？”

加载的图片显示出来，是他和林洛汀手牵手在花海间漫步。

他若有所悟：“人类是我？”骤然想起自己曾在母亲面前编造的剧本。

林洛汀回答他：“当然。”

陆承熠：“那你呢？”

林洛汀抬眸看他，思及自己犬齿恐怕没多久就要长出来了，到时候他可没法忍住不咬自己的人类……

便轻笑着期待又恶趣味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发现自己是血族后人类会是什么反应？竟没有一点隐瞒身份的想法。

他生动的神情让男人眼底笑意晕开，在心底轻声说：

你是玫瑰。

拿过手机自己挑选了一张图片，陆承熠：“这张也放上去。”

林洛汀接过一看，是那幅陆承熠隔着拇指亲吻他的画。

虽说不怎么写实，不过人类要求、画的确实也挺好看，那就放上去好了。

日记编写到最近的一天，折腾完林洛汀才问了一句：“你现在的身份……这些画会不会有问题？”

陆承熠：“不会。”

画中人的长相刻意模糊过，不会轻易被联系到真人。

但是如果有熟悉他们的人认出人物当中的服饰和配饰也不是不可能……

陆承熠却依然不想阻止。

抱着林洛汀从沙滩椅上起身，他开口：“我做了一套测试题，去检查？”

林洛汀抱着他的脖子，垂下的长腿随着走动轻微摇晃，他有意一下一下用脚后跟撞着男人腿侧，懒声打趣：“不会翻书了吧。”

“那要不要看着我再做一套？”男人无奈问。

这倒不必了，他工作的时候已经听清楚了男人究竟有没有翻书。

两人泡过泳池的水，回卧室后林洛汀先洗了澡换上睡衣才坐下开始检查，他检查时陆承熠便去浴室。

一会儿过后，陆承熠带着满身湿气出来，濡湿的头发凌乱地滴下水珠，平添几分性感。他问：“先角色扮演还是看电影？”

林洛汀不语。

放下笔缓步走到男人身前，偏了偏头若有所思地看他：“你知道自己能考多少分？”

他算出来的分数不多不少，正好80分，可不就是既能角色扮演又能看电影。

陆承熠：“具体不清楚，但大概有数。”

林洛汀便勾着唇角哼了哼，不知信了没有。

“先去看电影吧，”手往男人脖子上一勾，“抱我。”他最近很喜欢男人抱他。

陆承熠托起他的臀和大腿，红色睡衣下摆自然朝两边滑开，露出大片白腻的肌肤。

掌下略微感受了一下，男人面色霎时有些复杂，嗓音也低了几个度：“没穿内、裤？”

林洛汀鼻尖蹭着他的侧脸，理所当然道：“这样舒服，不穿，反正又不是出门。”

你舒服了，我可不舒服。调整微乱的呼吸，陆承熠抱着这个任性不讲究的人去别墅的观影房。

别墅空间很大，功能房也很多，观影房除了进门入口外四面封闭，遮光效果很好，巨大的投影幕布对面是一张双人床，被子枕头齐全，看起来很舒适。

把人在床上放好，陆承熠双手撑在林洛汀身体上方：“我去拷贝电影。”

林洛汀这才松开环在男人腰间的腿放人去放电影。

很快地幕布上出现画面，扬声器里也传出声音，男人便回到床上把往自己身上钻的人抱进怀里。

影片在放片头，画面中不时掠过两个长相不错的男人，这两个男人有时在交谈，有时在拥抱，有时在……接吻？

嗯？还有做、爱，在各个地点。

趴在人类胸口，林洛汀问：“这是什么电影？”

奇奇怪怪的。

陆承熠面不改色：“不清楚，好像是部同、性、恋影片。”

林洛汀当然知道同、性、恋是什么，但是：“为什么看这个？”

陆承熠：“《迷途》里陈寂和楚乐有一点同、性戏份。”

陈寂是陆承熠饰演的角色，楚乐是那个凭着一腔热血去卧底结果很快被发现的警察遗孤，两人之间有一点“逢场作戏”的感情戏。

林洛汀便没再开口，两人接着往下看去。

别看片头有很多限制级画面，但其实正片中拍摄很隐晦，比如现在，插曲的男歌手柔声唱着舒缓的情歌。

两个表白互明心意的男主角亲吻着倒在床上，抚摸身体，随后留给观众的就只有摇晃的床幔和轻响的嘎吱声了。

林洛汀忽然拧着眉头翻身问：“《迷途》里也有这样的戏份？”

陆承熠望着他眸色有些深，像是试探，说：“也许。”

林洛汀：“不行。”

陆承熠：“为什么不行？只是拍戏而已。”

人类的态度使得林洛汀向来散漫的眼神透出冷意。

林洛汀逼近男人，压低声线：“你是我的，你还想碰谁？”

手摩挲男人侧脸，视线扫过性感的喉结、凌厉的下颌线再回到男人格外深邃的黑眸，他问：“或者想让谁碰你？”

居然还有接吻做、爱，他不允许。

当初他没想到自己会对人类这么满意，以为两年时间足够他腻了，可是现在他没有，也不觉得一年半之后会腻。

难道要等两年时间到期再续约？

有没有一种更为稳定长期的关系，雇主、金主……？

他却不知道陆承熠一点都不想当他的情人和下属，陆承熠想当他的男人，会亲吻他、占有他的男人。

他的占有欲让陆承熠情绪上扬，可是这还不够。

“应该不会有这种戏份。”

“确定？”

“《迷途》是正剧，不是同、性、恋影片，不会有这种戏份，”陆承熠安抚着浑身带刺的人，“我保证。”

林洛汀这才警惕散去，翻回去继续看电影。

陆承熠抱着他，心中胀满，却只敢若有似无地亲吻他的耳廓。

哪怕他的玫瑰此时还什么都不懂，可是他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会撒娇索要福利，会坦然面对欲、望，会任性地表达自己的占有欲……

陆承熠喜欢他的直白，也爱他的懵懂。

从几天前陆承熠就知道，林洛汀对情爱之事迟钝的可怕。爱情和其他任意一样东西摆在一起，林洛汀最先注意到的永远不是爱情。

几天前的那部男女爱情片感情戏拍的相当深刻，结束后他问林洛汀有什么感觉，林洛汀的答案却跟感情丝毫不沾边。

他说：“接吻做、爱好像看起来很舒服，你有没有经验，现实里是不是跟电影里演的一样？”

他的那些同类除了猎食最爱的就是这种体、液交换活动，难道真那么舒服？

陆承熠自然回答没有，另一方面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要想用言语教会林洛汀感情几乎不可能，就算有些微小的可能，恐怕花费的时间也是极为漫长的。

陆承熠等不了那么久。

甚至就算他告白，告诉林洛汀自己喜欢他，林洛汀或许也会因为不懂而觉得无所谓。

这不应该是他们感情的开始。

所以陆承熠不会蠢到直接告诉林洛汀什么是爱情，因为爱情本就虚无缥缈，很难用言语形容。

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再怎么解释也不过是似懂非懂。

而且他的感受也并不一定适合林洛汀。

他只要用行动教会林洛汀相爱的人应该做什么，要两人之间的隔阂变得无限小、无限薄，最后捅破窗户纸，要一切变得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距离《迷途》开机还有还几个月，影片拍摄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他有足够长的时间让林洛汀习惯两个男人之间该怎么恋爱、怎么交往、怎么在一起。

他只需要林洛汀习惯他。

要林洛汀习惯只注视着他一个人。

习惯他的特殊、放肆和得寸进尺。

习惯他冷静克制下的压抑疯狂。

习惯每一次心跳加速和呼吸急促都因他而起。

要林洛汀眼里、心里、脑海里，所思所想只有一个叫陆承熠的人。

他要这朵玫瑰为他盛开，为他绽放。

而他……

轻嗅着怀中人身上清淡的玫瑰香，陆承熠眼底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幽暗。

我会踏进深渊，为你沦陷，为你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