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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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附近, 一向是死气沉沉的，无论是敌方还是友方，怨念几乎凝聚成了实体, 萦绕在这片土地之前。

与谢野晶子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有人露出笑容了，哦, 这里应该排除一个家伙, 森鸥外。

现在只有森鸥外可以轻松的笑起来，强迫与谢野晶子去为士兵们治疗或者士兵们上前线、继续参加战斗, 或许就应该把所有人都埋葬在这里, 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 大家都被鲜血玷污，生命变得再也没有意义。

与谢野晶子缩在角落里，把脸埋在膝间, 就这样缓了很久，才慢慢起身，去找不知所踪的白泽稚子。

那个白发小鬼平时一直很沉默, 表情也没有太明显的波动，就像一个精致的活人偶, 就连面对森鸥外的时候, 也没有特别活泼、只在森鸥外吐出特定的字眼时会出现明显的表情波动。

需要快点把他找到，不然森鸥外发现他不见了, 就会亲自去找，还会关白泽稚子禁闭。

与谢野晶子不知道独自一人被关在黑乎乎的房间里时, 白泽稚子在想什么, 可能什么也没有想，可能什么都想，只是她不能对这件事袖手旁观, 就像一开始，她只是想把大家复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所有人都‘无战损’的困在战场上。

这片军营已经脱离了最初的意味，与谢野晶子避开所有士兵去找白泽稚子，在遇到人的时候就提前闪开躲进其他通道。

最终，她在军营附近的一片荒地找到了白泽稚子。

那里刚刚做过战场，所以连土地都是肮脏的红色，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异样的味道，让闻到的人想要立刻呕/吐。

白泽稚子就蹲在那片土地的中央、敌我双方一开始交战的地方，他的鞋子被沾着鲜血的土壤染上红色，手指也是红的，脸颊上也抹上了几抹红脏色。

听到与谢野奔跑过来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白泽稚子回头。

这个才六岁的白发小鬼有心理问题，所以像个人偶一样活着，与谢野不知道他的具体心理问题是什么，只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森鸥外轻笑着道：“这是我的稚子，这是我的与谢野，你们可以以姐弟互称哦~”

然后下一秒就一脸陶醉着说着怪话微笑了。

那个时候，白泽稚子应该没有和森鸥外相处很久，所以各种表现都很抗拒，对于‘姐姐’与谢野也很讨厌，与谢野当然不会喜欢讨厌自己的人，一直到漫长战场的后半段，他们的关系才缓和。

白泽稚子捧着一堆红色的湿润土壤站起来，第一次对与谢野露出微笑，他说：“姐姐，有蝴蝶。”

他的手指染上了脏土，但却有白色的光茫亮起来，这种光茫和与谢野使用异能力时的光几乎一模一样，下一个，被白光衬托到几乎圣洁的脏土动了动，有轻盈的金色蝴蝶破土而出，蝶翼上还带着白色的星光碎屑，一闪一闪的。

与谢野晶子怔住，视线凝固在那只蝴蝶上。

明明同样是红色，这片战场肮脏的令人想吐，白泽稚子的眼睛却像岩浆结晶一样，亮晶晶的、干干净净的。

他们两个人都抬头，看着那只蝴蝶轻盈的在这片土地上飞舞，像是降临人间的天使之哀。

白泽稚子道：“蝴蝶在飞，这是自由吗？”

与谢野晶子低头捂住脸颊，肩膀颤抖起来，这不是自由，‘自由’只是蒙面哭泣。①

情绪安抚完毕，人设进一步补填，性格过渡转换完成，剧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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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稚子从梦中惊醒，梦里与谢野微颤的肩膀和资料上非常生动形象的那几行描述扑面迎来，强忍哭泣的十一岁与谢野和提着电锯、狂笑着冲向受害者的二十几岁与谢野重合起来。

白泽稚子倒嘶了一口凉气。

无论怎么想，再次见面，他绝对会被与谢野冷笑着绑上病床并说出：“居然选择森鸥外那个家伙，果然是脑子不好吧，我这就帮你治治脑子，从哪里先开始呢？时间还长，我们慢慢来~”之类的话吧！

绝对的，肯定是这样，一定会死的。

所以安全的第一要务就是要绝对远离武装侦探社。

梦野久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醒了。”

白泽稚子转头过去，迅速找到了合理排解心理阴影的方法，他微笑着举起拳头：“喂，小鬼，学会在茶里放酒了？”

‘在茶里放酒’，这种说法很奇怪，而且梦野久作只是放了一点，反正白泽稚子闻不出酒味、又一碰酒就倒，弱点太明显了。

“是尾崎干部要求我放的！”梦野久作道，然后把玩偶举到头顶，“白泽，刚刚中也给你打通讯了，他说……”

白泽稚子漫不经心的收回手，没有真的打，他低头嗅了嗅袖口，闻不到自己身上有没有酒味。不过还是好烦/

“听说，首领被抓了。”

白泽稚子嫌弃嗅袖口的动作顿住，缓慢抬头，瞳孔地震：“……你说什么？”

谁被抓了？！

“中也说，有一个北美组织‘组合’偷渡到横滨，他们其中一个成员的异能是单独空间，首领和武装侦探社的人虎一起被困在里面了……”梦野久作的声音低了几度。

不过以森鸥外的性格，绝对是故意进去的，应该是想近距离观察一下太宰治现在的‘弟子’吧，实在没必要去担心他的安全。

梦野久作是这样想的，直到他看到缓慢抬头的白泽稚子的眼睛，像是刚落到地面的岩浆，带着仿佛让看到的人下意识移开视线以免被腐蚀的气势，应该可以瞬间一脚踢翻三个太宰治。

比喻可能有些怪异，但这是梦野久作一时之间找到的最生动形象的比喻了。

糟、糟糕，首领，你下次玩的时候，可不可以想一下自家的孩子会怎么想！！！

白泽稚子干脆利落地翻身，用脚踹碎玻璃，从高楼中跳了下去，在半空中、他开启异能力，地面猛地刺出一道地刺，穿透他的腹部，把白泽稚子降落的趋势硬生生停滞。

梦野久作在他翻出去前就伸手试图抓了一下，抓了个空：“喂！”

“你知不知道首领在哪？！”

白泽稚子不知道，但有其他方法，落地后，他打开通讯器问中原中也要了一个现在位置的坐标，然后蹿了出去。

梦野久作趴在窗口的破洞处：“喂，你这个混/蛋，还天天说中也喜欢乱飞！”

那个所谓的北美组织名叫‘组合’，是一个小型异能者团体，这次来到横滨的目的暂时不太清楚，只确定了来者不善、可以直接插手对付，不过组合现在主要对付的是武装侦探社，看森鸥外的意思是饶有兴致的参与进去，所以具体怎么对付，还要参考一下首领的意见。

这是白泽稚子根据属下汇报上来的情报，总结出来的信息，总结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一系列操作，比如去地下停车场摸出来一辆性能不错的机车，迅速的赶往首领被抓现场。

现场有一些血腥的场面，在场的是黑蜥蜴的众人和中原中也。

白泽稚子扫了一眼，面不改色的跨过那片血泊和血泊中的人，问道：“森先生还没消息吗？”

中原中也看向他：“那名组合成员的异能力是开辟出一个独特的空间，首领还在空间内部，所以暂时没有消息传回来。”

“首领怎么会单独出现在这里？”白泽稚子侧首，问黑蜥蜴的百人长、广津柳浪。

广津柳浪摸了摸单边眼睛，语气迟疑了一下：“啊，首领说要带着爱丽丝小姐逛街……黑蜥蜴成员远远跟着，结果还是发生了意外。”

白泽稚子懂了，他收敛住自己的表情，和其他人一起潜伏在小巷内，冷冷地蹲森鸥外，看港口Mafia的首领什么时候考察完敌对组织武装侦探社新人的实力、什么时候出来。

很快，小巷不远处那个十字路口的红路灯发生转换，又大车驶过去，而后路口的人群中多出来很多人，包括罕见的医生装扮的森鸥外，他牵着爱丽丝的手，笑眯眯地和对面的一位银发少年说话。

是武装侦探社的新人，被悬赏了七十亿的老虎，他的身后站着泉镜花。

森鸥外还在笑眯眯地说着什么，突然歪了一下头，向小巷这边看过来，然后笑道：“哎呀，十分抱歉，家里的小辈们寻过来了，大概十分焦急吧。”

爱丽丝叉腰冷哼一声：“早说了不要继续玩下去了，还要玩，到时候被捉弄报复的不是你，是我，混/蛋林太郎！！!”

森鸥外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泉镜花，一举一动都像是一名礼貌的医生，而不是港口Mafia的首领：“祝你们玩的愉快，我先走了。”

向中岛敦和泉镜花告完后，森鸥外的正经医生表情立刻发生变化，变成那种会让路人退避三舍并且下意识想打报警电话的痴/汉表情：“爱丽丝酱连骂人都这么可爱呀~~~”

爱丽丝继续冷哼一声，被森鸥外牵着转身，走过人来人往的马路，慢悠悠地向小巷内走去。

“太宰君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错，真是有些头痛呢。”森鸥外像是有几分感慨。

金发幼/女立刻出声打破了他的话：“哼，等下你就会更头痛了哦~”

她作了一个鬼脸：“趁着白泽醉倒偷偷溜出来玩的、不负责任的大人！”

“哇~爱丽丝酱这样说，我好伤心呀。”森鸥外笑眯眯道，“不过还是十分可爱呢~~~”

这种恶心的尾音结束时，他刚好走到小巷内部，脸上不是对幼/女的那种表情，而是属于港口Mafia首领的漫不经心表情。

接二连三的人从各处走出来，白泽稚子从窗户上翻身跳下来，被中原中也用异能力接了一下，轻巧落地。

不管刚刚的氛围怎么样，所有人都单膝下跪，沉默着向首领行礼。

爱丽丝顺势放开森鸥外的手，在一起路过白泽稚子的时候揪了一下他的白毛，被白泽稚子头也不抬的反握住手腕。

森鸥外好像没有看到这些小动作，而是看了一眼血泊中的人，歪头笑着道：“哎呀，这也是组合的人呢。”

“拥有同时对上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的魄力，我们也勉强算是陷入苦战了吧。”

明明只是一条简陋的小巷，身上穿着的也是医生的白大褂，可是森鸥外的这种气势，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回到港口Mafia总部顶层办公室的错觉，白泽稚子没有抬头，手指微微蜷缩一下，被爱丽丝握紧。

提到武装侦探社的时候，森鸥外瞥了一眼白泽稚子，他顿了顿，轻飘飘道：“需要找到同时对付两个组织的最优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