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咖喱店还是老样子，白泽稚子踩着开始时间到的时候，还没有到下一个整点。

看到白泽稚子，那个胖乎乎的老板摸了摸头，“稚子来了啊。”

白泽稚子的视线落在老板的肚子上，虚眼道：“我怎么感觉你又胖了？”

这家咖喱店的老板，是一位退伍军人，白泽稚子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还是凶神恶煞足以吓哭小朋友的壮汉形象，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肚子超大的胖乎乎老好人形象。

有很长一段时间，白泽稚子都在担心他的健康问题。

老板含糊着道：“是稚子太久没来了，所以才觉得我又胖了，其实根本没胖多少嘛，哈哈哈。”

他用手巾把桌子面提前擦了擦，白泽稚子坐过去，顺势趴下，“这种话只能骗骗小孩子了吧。”

“稚子还是要完全不辣的咖喱吗？”老板理智的转移话题，“你又生病了吗？看脸色，比上次来的时候要苍白很多。”

“还是老样子，辣咖喱超难吃~”白泽稚子打了一个小哈欠，毫无诚意的现偷借口，“没有再生病，是我太久没来，你看错了。”

他趴在桌子上，侧首看向转身做饭的老板：“最近怎么样？这附近的治安还正常吧？”

最近横滨已经陷入了疯狂，白泽稚子额外派了一部分属下来维护附近的治安，以免附近出现枪/战，波及了咖喱店。

老板想了想，转头问道：“对了，稚子，你喜欢小孩子吧？”

这个问题有点突然，但白泽稚子了解他，瞬间理解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你不会捡了一堆小崽子来吧？”

“怎么可能嘛。”老板摸着肚子笑了笑，正要解释，就听到楼上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哭声。

像是连锁反应，很快，又有其他孩子的哭声响起，在咖喱店空荡荡的店内回荡，

白泽稚子：……

白泽稚子缓慢抬眼，看了一眼天花板，又把视线挪到咖喱店老板的身上：“嘁。”

咖喱店老板：……

他艰难道：“这是被寄托在我这里的小孩子的哭声。”

“哦，”白泽稚子毫无波澜，连假装信一下都不愿意，“是在最近的混乱中被牵连的孩子？”

港口Mafia的待遇不错，底层人员出现伤亡后，会给家属发补贴之类的，但这也不是万全之策，更何况其他组织的底层人员和被波及的普通人们，在这种时候，恐怕连孤儿院都进不去，只能在黑暗时刻的横滨勉强生活下来。

这让白泽稚子想到刚从实验室逃出来的那段时间，他和哥哥什么都不懂，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茫然无措的看着外面的世界，因为怕实验室有定位异能力的设施，所以连异能力都不敢用，只凭借自己小孩子的本能活下去。

当时，也是刚开店不久、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咖喱店老板推开了店门，满身杀气的喊：“喂，那两个小鬼，过来一下！”

北川星极警惕的护着白泽稚子往后躲、差点对他动手的时候，他好像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吓到小孩子了，于是尽量收回自己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杀气，磕磕绊绊道：“帮我打扫一下店，报酬是咖喱……哦？”

直到现在，白泽稚子都能不太理解，为什么咖喱店老板执着的认为，话末带语气词，可以减少他的震慑力。

也不明白，为什么咖喱店老板会帮两个衣服上还带有不明显血迹的孩子。

“因为你们当时在喊我嘛。”老板解释道，他看了一眼下意识抬头看过来的白泽稚子，“当时你们才多大？哪怕给人的感觉很危险，也只是两个狼狈的小鬼，我可是个大人。”

“如果当时不叫住你们，你们那个时候就要去黑吃黑了吧？虽然就算叫住了，后来还是去了……不过总要试一试。”

白泽稚子歪了一下头，“所以这次又拾回来一堆小孩子？”

小孩子这种生物，白泽稚子其实不太喜欢。

实验室里，又很多刚刚制造出来的小孩子，每诞生一个，白泽稚子的异能力就被削弱一分，那是一种，哪怕在休眠状态下都会心生厌恶的感觉。

他是第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孩子，是实验室技术不熟练下的产物，身体和异能力都有不可控制性，但也是最特别的那个，他被‘分’到的异能力，离北川星极最近。

不过这样说起来，哥哥一开始果然也是抵触厌恶他的吧？那个逃离计划里，白泽稚子的最终结局原本应该是像其他孩子一样彻底被抹去，但是计划中途，北川星极承认了他，把他带了出来.

“真的不是我捡回来的小孩子，”咖喱店老板端上来一份完全没加辣的咖喱，解释道，“是一个年轻人养的他们。”

“我把二楼租给了那个年轻人，平时负责管饭之类的……说起来，他也是港口Mafia的呢，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只当底层人员。”

嗯？

白泽稚子虚眼，拿起餐具，“真是完全没有听懂您的暗示呢，我开动啦。”

“完全不辣的咖喱饭有什么好吃的，”老板小声道。

“是的是的，一点也不好吃。”白泽稚子头也不抬，“那也比吃糟糕的爆哭咖喱要好吧？”

在这家咖喱店里，除了一点辣都不加的咖喱饭，其他的都可以称之为爆哭咖喱。

除了前面两个不理解的事，白泽稚子还有一件事不太理解：咖喱店老板究竟出于什么样的自信，给两个孩子做了两份爆哭咖喱？

那是白泽稚子第一次吃辣椒这种东西，也是最后一次。

“啊哈哈，”老板尴尬的干笑，然后立刻转移话题，“最近稚子的工作怎么样了？有没有准时下班？最近的情况，应该要加一下班吧。”

何止是加一下班，白泽稚子已经两天没有回宿舍、四天没有遇见森先生、一天碰见好几次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了，他微妙道：“啊，还好。”

就当是为了横滨奉献健康了。

还好的意思，就是非常不好了，特别是在森鸥外刚当上首领没多久的现在，他手上的牌在这场进行时的战斗中大放光彩，连没有被波及的咖喱店店主都能听闻这些底牌的名声。

……还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子。

楼上，小孩子的哭声很快听了下来，应该是被哄好了，咖喱店老板把厨具清洗干净，然后道：“别太累了，过几天，你还要去看你哥哥吧？”

北川星极的墓，在横滨公墓园里。

其实那不算是墓，只能算是墓碑，那栋大楼被破坏的太彻底了，白泽稚子根本没有找到北川星极的尸体，只能感觉到，在北川星极死亡的那一瞬间，他增强的异能力。

骨灰盒里，放的是北川星极备用衣物的灰烬，墓碑上没有刻名字，也没有贴照片。

白泽稚子顿了一下，他继续扒拉咖喱饭，把那口很干的咖喱饭强行咽下去，才淡淡道：“不了，等这件事结束，我洗个澡，再去吧。”

哪怕是准干部，有时候也会接到处理尸体的任务，虽然白泽稚子都是用异能力让那些尸体自己搬运、然后把他们的战损样子恢复，但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种很难洗去的尸臭味道。

这种味道实在是太难闻啦，连青花鱼和蛞蝓猛然闻到，恐怕都会窒息吧，更何况是干干净净的横滨公墓。

……咦？

连青花鱼和蛞蝓猛然闻到都会窒息？

白泽稚子缓缓打开通讯器。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的任务列表，找到处理尸体那一条，又通过权限，查了一下他大概完成这条任务时，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有没有在一起做任务。

哇哦，好巧，任务地点好近哦，不知道完成任务以后，会不会不小心迷路，然后碰到善良可爱的同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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