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节目组给每个小组分配了单独的练习室，季泽煜和祁傲东到达练习室内时，另外四个队友正对着墙镜练习。

季泽煜一进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间，随即大家又装作没看见，继续练舞。

他们组的曲目叫做《Look At Me Now》，是一首旋律动听、节奏感强的快歌，编舞部分动作较多，是首次公演中难度最大的歌之一。

在原着中，和他们对抗的小组实力很强，也靠着这首歌成功赢得了一大批粉丝。

舞蹈导师名叫南琳，是圈内小有名气的唱跳歌手。她看了季泽煜一眼，对众人说：“好了，人都到齐了，咱们先来合一遍吧。”

大家排好队形，中心位还空着，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季泽煜身上。

处于视线焦点的某人小心翼翼地举起手，像课堂上犯错的学生，对导师说：“那个，老师，我能不能再看几遍教学视频？让他们先练吧……”

季泽煜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脸皮都变厚了很多。但是没办法，他连自己的公演曲目都是两分钟前刚从祁傲东口中得知的。

南琳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最后说道：“行吧，小季，你到一边好好看看。”

另外五个人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了，自动无视了季泽煜，开始排练舞蹈。

季泽煜松了口气。节目组给他们准备了电脑，他便坐在角落里，戴上耳机开始看舞蹈教学视频。

看了几遍之后，季泽煜大致明白了整个舞蹈的编排，难度确实不小，更何况还要兼顾唱的部分，难怪原着中的季泽煜会说“重在参与”，因为以他的实力就算想赢也不可能。

南琳让队员们练了半晌后便去隔壁组了，她离开之前看了季泽煜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对这组已经不抱希望。

在她看来，季泽煜这组想赢过隔壁组，简直是痴人说梦。

季泽煜是参加过无数选秀比赛的人，他看了几遍视频之后，觉得这首歌其实选得很好，符合自己现在的处境，而且编舞也有特点，旋律动听，只要练好了，不仅能让观众眼前一亮，还能挽回自己崩塌的名声。

当他充满自信地站起来准备练习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导师离开后，几个队友全员失去了斗志，要么坐在地上叹气，要么躺在地上发呆，整个舞蹈室被低气压笼罩。

他们组除了季泽煜和祁傲东两个B班的之外，还有同为B班的万泷，A班的一个叫柏圣杰的男生，以及两个C班的男生。

季泽煜问道：“谁是队长来着？”

随后，众人沉默而无奈的目光告诉季泽煜——他自己就是队长本人。

“哦，好巧，原来是我。”季泽煜厚着脸皮继续说道，“那我以队长的身份建议你们：再来一遍。”

万泷一直觉得自己被分到这个组太倒霉，有气无力地说道：“队长，我们五个人已经练过很多遍了，你先自己练会儿吧。”

要不是每个选手领子上都别着麦克风，季泽煜估计万泷会直接说出“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队长”这样的话。

其他人也都是这个态度。

季泽煜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想融入集体生活，让我加入你们，再来一遍吧。”

所有人齐刷刷地坐直了身体。

祁傲东狐疑地问：“你会跳了？”

其他几人也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他。

“我记住队形了。”季泽煜巧妙地避开这个话题，“不管我会不会，反正我肯定不会挡着你们走位的。”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还是答应了季泽煜的要求。

没办法，谁让他是组内人气最高的学员，而且还是C位呢。

排好队形之后，队友们惊讶地发现，季泽煜真的没说假话，他精准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且在音乐声响起后，准确地完成了每一次走位。

季泽煜的眼睛一直盯着镜子，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然而他显然并没学会动作，虽然走位是对的，但是手脚动作明显在划水，唱歌也是跟着众人对口型。

跳完之后，柏圣杰沉默了片刻，对季泽煜说：“队长，你走位进步很大，但是……舞蹈和唱歌还是再练练吧。”

其他人默默点头。

“谢谢小柏的肯定。”季泽煜微微一笑，“现在，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众人愣住，他们不明白季泽煜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

季泽煜见他们没反应，伸手捂住自己的麦克风，保持着微笑说道：“跟你们说话怎么这么费劲，摄像机和麦克风都开着呢，你们想被网友评价没有团队精神么？赶紧给我坐下。”

季泽煜说的是实话，节目中所有选手的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不仅会被恶意解读，甚至可能被恶意剪辑，这都是他的亲身经历。

这段话说完，众人也都心照不宣地听从了季泽煜的话，乖乖地坐在地板上围成圈，季泽煜坐在最中间。

“我长话短说。”季泽煜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柏圣杰跳得最好，但是缺少自信，这两天要多揣摩一下表情和眼神管理，会让你更有魅力。”

季泽煜此言一出，整个舞蹈室都安静了下来。

万泷瞪大眼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季泽煜现在是在指导别人吗？

“万泷，”季泽煜看着他说道，“你的实力也不差，但是很明显，有几个部分发力的点不对，比如这一句……”

万泷心中愈发感到惊讶——季泽煜说的居然都是对的，他也觉得自己在这些部分跳得不太好。

接下来，季泽煜说了一句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话：

“傲东，整体完成得很好，但是分词有点儿少了，我把我的部分匀一点给你吧。你看这一段歌词，我觉得适合你的音色，你回去好好练一下。”

祁傲东一脸诧异地看着季泽煜，仿佛听到了外星语言。

因为同公司的原因，季泽煜一直觉得祁傲东是来衬托自己的绿叶，对他的态度一直爱答不理，今天居然主动匀出了自己的部分？！

“还有李新宇和张立杰，你们的部分也比较少，我把这些部分给你们唱吧……”

季泽煜拿着笔在歌谱上认真地涂改，不仅指出了所有人的问题，还在短时间内重新调整了分词。

十分钟后，季泽煜满意地说道：“好了，给你们布置的任务都说完了，”

“那你呢？”祁傲东不禁问道，“你怎么办？”

季泽煜在众人目光中，思考了一会，忽然说道：“我昨天看到一个吐槽我们分组名单的评论。那人说我是航母，你们五个是拖航母的。”

众人愣住。

片刻后，万泷忍不住笑出声，但又马上憋住了。

“我想说，”季泽煜悠哉地说道，“没错，你们就把我当成航母吧。”

众人再度愣住。“拖航母”这个词绝对是对季泽煜的实力的羞辱，但他居然坦然地承认了？

“我的任务嘛，很显然，就是先把舞蹈学会。”季泽煜站起身，勾起唇角说道，“放心吧，我这艘航母会尽量减轻重量的。”

平日里的季泽煜心高气傲，是最经不起嘲讽的人，此刻却大度地自嘲，本来心有不满的队友们也都释然了。

柏圣杰有些担心地问：“还剩三天，你来得及吗？”

“应该吧。”季泽煜无所谓地说道，“我是说，应该来不及吧。所以——”

“你们可得好好练，想办法拖我上岸。”

队友们眼中的期待同时熄灭，发出了绝望的嚎叫声——

他们就不该对季泽煜抱有期待的！

然而与此同时，所有人沉闷的心情却都放晴了，练舞的劲头也变得十足。

在季泽煜的建议下，他们重新排了一遍舞蹈，效果竟然真的好了很多。

不知不觉中，季泽煜成了真正的队长与C位——虽然他的舞蹈动作仍然不怎么样。

排练结束后，六人站在镜子前摆出ending pose，忽然间，除了季泽煜之外，另外五个大汗淋漓的少年心中都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排除掉季泽煜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拖航母这件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至少他们的舞蹈看起来真的比原来强了很多倍。

中午，万泷和陆南昀一起吃饭，坐下来就开始猛往嘴里扒饭，边吃边说：“这么多天第一次练得这么狠，饿死我了。”

旁边同公司的沉默说道：“你不是和季泽煜一组么，你们组好像很佛系啊，怎么今天练这么久？”

“你别说，我今天被季泽煜吓到了。”万泷喝了口饮料，接着说道，“虽然他今天也在划水，但是吧，他的眼光真的很厉害，我以前都没发现，他一眼就能看出我哪里跳得不对。”

一旁的陆南昀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一顿。

“万泷，季泽煜给你发钱了？”沉默调侃道，“烂钱咱们不能恰啊，季泽煜他初评级和主题曲跳成那样，他眼光厉害怎么看不出自己的问题呢？”

周围的几个人同时笑起来。

这时，有人开了个玩笑：“我觉得万泷说的有道理，季泽煜要是眼光不好，怎么会看上陆南昀呢？”

然而这个玩笑却让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周围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陆南昀。

陆南昀喝了口汤，表情没什么异常，眼神也很平静，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今天他心情不错，换做是平时，估计早就不高兴了。

埋头吃饭的万泷没有注意到这些，继续说道：“你们怎么就不信呢，季泽煜他实力虽然不行吧，但真的帮了我们组大忙……”

众人只当他是在转移话题，笑了笑便继续吃饭了，没有人把他的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