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陆羽舟跟燕霖对视，轻声问他：“燕哥, 我能留下来么？我不累。”

燕霖是不大想让陆羽舟留下来的, 他有顾虑：“小陆，等下的场面恐怕不太好看, 我怕你不适应。”

他怕陆羽舟不懂, 直接同陆羽舟说了他的打算，“我扣着兰小雨, 兰小雨这边没有消息，王嵩御知道我出面了, 必定会赶过来的。他一来我就要跟他对峙，难免要说起你的事情, 我是怕有些话你听了心里不舒服。”

陆羽舟轻轻抿唇：“没关系的。燕哥, 我想留下来。”

他低低说，“……我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陆羽舟执意要留下来, 燕霖也就同意了。他凝视陆羽舟片刻, 放开轻轻掰着陆羽舟脸的手，转头给了小吴一个眼神, 那意思很明显了，一会儿王嵩御来的时候, 燕霖要小吴记得护着陆羽舟。

就算燕霖清楚王嵩御肯定不敢跟他对着干, 但为了以防万一, 还是要照顾陆羽舟的。

燕霖根本不屑跟王嵩御打电话, 他找到了陆羽舟, 节目组那边打电话来问情况的时候，燕霖也只说了陆羽舟平安，对兰小雨一字未提。

节目组那边也关心兰小雨的行踪，想着陆羽舟和兰小雨是一起失踪的，现在既然陆羽舟找到了，那么兰小雨肯定也应该是找到了的，就问了燕霖一声，燕霖什么都没说，冷笑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

节目组那边不明所以，但察觉到燕霖的态度不同寻常，尤其是燕霖最后的冷笑令亲自打电话问情况的导演头皮发紧身上发毛，在被燕霖挂了电话后，那导演就赶紧给王嵩御那边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兰小雨事先有跟导演私下讲过，说她不参加节目组当晚的聚餐，导演看在王嵩御的面子上答应了，也答应了兰小雨保密的请求，但他没有想到兰小雨会跟陆羽舟一起消失不见，更弄不清楚这里头究竟有什么事情。

导演是不想惹麻烦的，可兰小雨如今跟燕霖扯上关系了，导演觉得还是应该跟王嵩御说一声的，他就在之后给王嵩御打了个电话。

王嵩御那边以为兰小雨还在参加节目组的聚餐，一听导演电话里支支吾吾的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遍，他就有点生气了：“你说她现在跟燕霖在一起？这话什么意思？”

导演在那边说：“王总，兰小姐说她今晚不参加节目组的聚餐，说是有些私事要处理，但是不许我声张。可是现在我不知道兰小姐在什么地方，之前跟她一起消失的还有FII的成员陆羽舟。之后不久燕老师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找到了陆羽舟，陆羽舟又是跟兰小姐一道出发的，我就问了一句兰小姐是否也在那边，燕老师没有给我明确答复，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就想同王总您说一声。”

王嵩御说了声知道了，挂了电话就让身边的助理去查。

兰小雨给王嵩御报备的行程就是今夜要录制决赛然后录完节目后会和节目组一起去赛迦酒店聚餐。兰小雨的欺上瞒下让王嵩御很生气，而助理调查回来的情况更让王嵩御不悦。

兰小雨瞒着王嵩御让团队的人帮着一起拐陆羽舟炒作营销，团队里的人也不是都帮着她的，团队里还有王嵩御专门送过去盯着兰小雨的人，这些人基本上都被兰小雨排除在计划之外了，但整个团队都是王嵩御给兰小雨组建的，他只要想查，就没有什么查不出来的。

王嵩御得知实情都气死了，他因为忙于工作和要避嫌，没有去看决赛的录制，这会儿到了深夜还在公司看资料，得知兰小雨一系列的操作气得他把文件都摔到地上了。

“我跟她说要想营销炒作可以，回头给她找个刚刚出道有流量的新人就可以，让她别去碰FII的新晋成员，她偏偏不听！那燕霖是好相与的人吗？她点名要跟陆羽舟合作，我也依了她了，本来想着只是比赛助演嘉宾合作而已，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陆羽舟上一回热搜，燕霖亲自出马替他澄清，这样的人，是她能随便动的吗？”

王嵩御生了一回气，助理还在旁边说着兰小雨原本的打算，当他听见兰小雨还纠集了一帮记者在门外蹲守拍照片时，王嵩御脑壳都要气炸了。

“她人呢？还在云上会所吗？”

助理说：“查了监控，兰小姐进去之后就没有出去，之后不久燕霖就带着人过去了。”

王嵩御脑壳疼：“备车吧。”

助理问：“王总要亲自过去吗？”

王嵩御：“不亲自过去怎么办？她到现在都没回来，不就是被燕霖给扣住了吗？燕霖都带人过去了，我就算不过去捞人，这事儿也没法善终。燕家这位少爷不能得罪，我要还想继续在娱乐圈混下去，这次就必须得过去。兰小雨是我的人，哪怕这事儿不是我做的，燕霖只怕也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了！”

“以他的脾气，搞不好就算我亲自过去了，这事儿也难过去！”

王嵩御不想耽误时间，他得罪不起燕霖，更不愿意为了这事跟燕霖之间有什么龃龉，助理才备好了车，他就匆匆忙忙赶往云上会所见燕霖去了。

燕霖气定神闲的在云上会所里等着王嵩御来领人，据他所知，王嵩御还在他们公司总部办公，从那边赶过来估计得要一个多小时，王嵩御得了消息再赶过来，也得一点多钟了。

陆羽舟执意要陪燕霖熬着，燕霖也没话可说，他记挂着陆羽舟从节目结束就什么东西都没吃，他自己其实也没吃什么东西，但他不是很饿，心里想着不能让这小孩饿着，就把云上会所的大堂经理找来，拿了菜单过来按照陆羽舟的口味点了些菜品让他吃着垫垫肚子。

先前兰小雨点的那些菜品燕霖嫌恶心，都让大堂经理撤到隔壁去了。

路庄河和他手底下的人也都不饿，燕霖就让陆羽舟自己吃。

陆羽舟之前心里堵得慌，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摆在跟前也没有吃的欲/望，现在燕霖来了，身体各个机能在慢慢恢复也不像之前那么僵硬了，冰凉凉的手也开始暖和起来，陆羽舟就感觉到了饥饿，他想吃东西了。

可是一屋子的人都不吃，就看着他一个人吃，陆羽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他也不好意思让人家陪着他一起吃，就只好借口自己不饿，实则望着不断上来的菜品在悄悄的咽口水。

燕霖坐得近，看出来陆羽舟的拘谨，便对着路庄河还有小吴都招了招手，让大家一起来吃点。

“今晚这顿，算我的，大家也都辛苦了。王嵩御还没来，大家就先休息下吧。”

没人驳燕霖的面子，路庄河领着他手底下人落座后，燕霖就让大堂经理过来又点了很多菜品让厨房做了送过来。

大家一起吃，陆羽舟自在很多，燕霖坐在他身边全程照顾他，陆羽舟吃得很开心很满足。

也是巧了，一众人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王嵩御就到了。

深秋的天气，王嵩御却满头大汗的进来，进了包厢目光锁定燕霖就特别诚恳特别低姿态的给燕霖赔不是。

“燕少，今天这件事全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身边的人，让她得罪了您。您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绝无二话。”

燕霖目光淡淡的：“你该道歉的人是他，不是我。”

王嵩御特别有眼力见，燕霖眼风一扫他立刻会意，又忙不迭的给陆羽舟道歉：“陆先生，对不起。今天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兰小雨给陆先生造成的所有损失，我会补偿陆先生的。只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们这些无知的人计较。”

王嵩御不敢求燕霖原谅，在燕霖跟前只敢认错，但到了陆羽舟跟前就不一样了，这什么身份面前说什么话，王嵩御这样的商人还是门儿清的。

王嵩御这点小心思瞒不过燕霖，王嵩御对陆羽舟说这样的话，无非是看着陆羽舟年纪小以为他好糊弄，想把这事儿就这么含混过去。

旁边的路庄河也听出来了，一度非常着急，就怕陆羽舟被王嵩御几句诚恳的道歉和许诺的补偿所迷惑，然后就轻而易举的原谅了王嵩御了，毁了燕霖的心思。

燕霖注意到了路庄河的动静，丢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就继续静静在一旁看着了。

不了解不熟悉这小孩性格的人就容易被这小孩人畜无害的乖巧外貌给骗了，这小孩看着又软又乖，实则又通透又聪明，他的经历比好多年纪大的人还要多，这些年又经历了这么些事情，就王嵩御这点小心思未必能瞒得过这小孩。

王嵩御想糊弄这小孩，肯定成不了。

王嵩御三十来岁，人长得有点胖，眼睛有点小，眼神有点那种惯在商场上浸/淫的那种精明感，相由心生，这王嵩御都结婚了还在外头养了个兰小雨，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人。

他一走进来，陆羽舟就本能的不喜欢他。

哪怕王嵩御一直保持着诚恳的道歉态度，但陆羽舟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王嵩御在跟他跟燕霖说话时不同的用词和不同的态度。

这王嵩御说的话里面有坑，陆羽舟才不傻呆呆的往里面跳呢。

陆羽舟看了王嵩御一眼，等他说完话，立马转头看向燕霖：“燕哥？”

他眨眨眼，请求燕霖帮助的意思很明显了。

陆羽舟自认没那么圣父，兰小雨强行拐了他来，王嵩御几句补偿就讨得他的原谅，那做坏事的成本也太低了。

做坏事的成本这么低，以后保不齐还有更多像他这样的人受害。他不管别人怎样，反正在他这里，这一句原谅他是说不出口的。

燕霖为了救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要王松几句话就从他这里讨得原谅了，又置燕霖于何地呢？

陆羽舟又不傻，他喜欢燕霖还来不及，绝不做让燕霖失望的事情。燕霖铁了心要帮他出头，他留下来就为了看着燕霖，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会和燕霖一起承担面对，但绝不会当着坏人的面驳燕霖的面子。

陆羽舟这一转头一喊，燕霖心里可美了，他就说了，这小孩聪明着呢。

但当着王嵩御的面，燕霖没让自己心里头的笑意露出来半分，他淡淡看着王嵩御，说：“你们确实是应该道歉的。但是你们的道歉，我们不接受。”

王嵩御一愣，就听燕霖继续道，“这事，是兰小雨擅自主张，但她是你的人，这笔账就算在你的头上。”

“把她留下来，就是为了等你来。等你过来，也是为了把这些话亲口说给你听。你们不该动我的人，我们也没有准备要原谅你们的意思。以后如果再有合作机会的话，我们会慎重考虑的。但是，也请王总做好永远不合作的准备。”

“另外，兰小雨涉嫌侵犯公民人身权益，我来的时候就已经通知警察了，警察就在外面，那些记者也在外面，兰小雨的事情他们都很清楚。王总如果对我的决定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准备走了。这地方会留给警察，他们会处理后续的事情的。”

“哦，对了，兰小雨就在隔壁。我怕她不配合，事实上，她也确实不配合，我就用胶带捆了一下，王总放心，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她毫发无伤。等一下我们谈完，你就可以去隔壁见她了。”

燕霖的话，王嵩御越听越惶恐，到了最后急得都差点要给燕霖跪下了，还是路庄河让他手底下的人给拦住的。

“燕少，燕少，求您不要让警察处理这事儿。下星期新秀舞台最后一期就要播出了，这事儿要是让媒体知道了，节目组就完了！求燕少指一条明路，不管怎么样，我都听燕少的！”

燕霖挑眉：“听你的意思，是想私了？”

王嵩御狂点头：“燕少手眼通天，求燕少成全！”

“别，别这么说啊，”燕霖啧啧两声，“我又不是什么黑社会老大，当不起你这一句手眼通天。你想私了，也不是不可能。就看这条路你肯不肯走了，你要肯走，那就不过明路，你要是不肯走，那就是你自己愿意作死的，怪不得别人。”

“对了，丑话说在前头啊，你要私了，这条路你走不走你自己决定。我都还是那句话。你们的道歉我们不接受，以后的合作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