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站在楼梯中间的唐瓷，回头看了一眼孟不三，见他无力地靠着栏杆，手中的电锯甚至都提不动，抵在地面上。

他眼神纯粹，带着些许紧张与疑惑。

唐瓷心中稍定，开口道：“这不是很明显了吗？有怪物扮作了我的样子。”

正在切割怪物鱼肉的唐瓷轻笑一声，“我是假的？”

他低下头，轻轻嗅了嗅那片切割下来的鱼肉，“我如果跟这些鱼头怪是一伙的，那我又何必杀死他们呢？”

“鱼人的脑子果然只有花生米大小呢！”

站在中间的唐瓷全身紧绷，厉声道：“别狡辩了，凶手怎么会留在凶案现场！更何况是在这么危险的试炼场里，如果你真的是试炼者，应该会担心有其他鱼人找上门来，又怎么会留在这里，还切割鱼片！”

孟不三点点头，“说的有道理。”

那个唐瓷不慌不忙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等着其他鱼人自投罗网呢？”

他下意识舔了一口刀上的血，眯起眼睛一笑。

站在中间楼梯的唐瓷被他这副样子恶心到了，“卧槽，你有病啊，你……”

“嗡——”

他身后响起了小小的嗡鸣声。

下一刻，他的后背骤然一痛。

唐瓷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就见孟不三启动了电锯的开关，一下子将电锯捅进了他的身体里。

“嗡——嗡——”

电锯在他身体里搅动，将他的碎肉和鲜血带出，溅了孟不三一身。

他半边脸全都是血点子，却朝他露出甜腻腻的笑容。

“惊喜吗？亲爱的！”

唐瓷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草……”

孟不三笑嘻嘻点头，“卧槽无情是吗？”

唐瓷出声艰难：“你……”

孟不三：“我很好啊，多谢关心！”

唐瓷对着这个无耻之人艰难地翻了个白眼儿。

他痛苦道：“你对得起我吗？我明明那么信任你，把你当作队友，你居然给我背后捅刀？”

孟不三笑容纯真又美好，“我没有哟！”

“你他娘的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孟不三吹了声口哨，嬉皮笑脸道：“我捅的明明是电锯，再说啦，队友不就是用来卖的嘛，嘻嘻！”

唐瓷被气得瞪圆了眼睛。

他到底碰上了一个什么神经病啊！

他咬着牙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不会……”

孟不三笑嘻嘻地竟电锯又往里送了送，将他捅了个对穿。

就在这时，唐瓷脸上的人皮像是慢慢剥落一般一条条落了下去，露出他起伏不平的鱼脸好一双脏黄恶意的眼睛。

他声音带着嗡鸣，恶狠狠道：“亏我对你那么有好感，本想着放你一马，可是……”

孟不三：“可是，这一切终究是错付了。”

鱼头人唐瓷一顿，悲愤道：“……你他娘的能不能别总是插话！”

孟不三翘起嘴角，笑容比它的还要恶劣，“这怎么行？你可不能剥夺我看着你痛恨我的乐趣。”

鱼人震惊地瞪着他，气得鱼唇直哆嗦。

草！这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人间精神病啊！

就在这时，一楼原本还亮着的感应灯骤然熄灭。

楼道内漆黑一片，让人完全看不清四周。

孟不三加大电锯的力道，再次往前捅去，却一下子捅了个空。

他感觉到一阵腥风从他脸颊旁刮过，脸上落下了几点凉凉的血雨。

孟不三轻笑一声。

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没事吧？”

孟不三轻声道：“当然有事儿了。”

那人“咦”了一声，慢慢朝他的方向靠近。

“哪里不舒服吗？我的技能可能对你有用。”

孟不三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我心里不舒服呢，看不到他惊愕又痛恨的表情真是难受死我了。”

那人沉默良久，轻笑一声，“你这人还真是……”

孟不三垂下眼皮，默默等着这人跟其他人一样痛骂他一句。

那人低声道：“……还怪有趣的，对我胃口！”

孟不三抬起头，明明是一片黑暗，他却在默默打量这个人。

孟不三声音轻快道：“能觉得我不错的，恐怕是同道中人啊。”

那人：“啊？”

孟不三笑眯眯地一步步走近，“敢问病友来自哪家精神病院啊？”

那人沉默良久，“不，我们不一样。”

孟不三笑了一声，“别介啊，病友，生病不可耻，你得像我一样快活地活着。”

他手臂一抬，刚刚好搭在一个人的肩膀上。

他带着笑意问道：“你就是真正的唐瓷了吧？你好，我叫宋碗，我可是与你神交已久。”

神特么宋碗！

唐瓷：“神交吗？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是我的？”

“发现什么？”孟不三笑眯眯，“我可什么都没发现。”

唐瓷：“那你还背后捅刀？”

孟不三打了个哈欠，“他是不是怪物跟我背不背后捅刀完全是两回事儿，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没事给自己找点乐子嘛。”

唐瓷笑了笑。

他抬起手，握住了孟不三的手。

孟不三的手冰凉刺骨，而且因为他太过瘦削，摸到他手的时候就像是摸了一把骨头。

孟不三微怔。

他真是甚少跟人如此接近，不过，唐瓷的手倒是挺暖和的。

孟不三低笑道：“怎么了？莫非你的技能是要握着我的手才能生效的吗？”

唐瓷温声道：“你还装什么？明明我们都已经知道彼此的技能了，是吧？孟不三？”

孟不三低下头，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唐瓷默默站在他的身旁，等着他笑完。

孟不三笑了一会儿，开口道：“原来你的技能真的挺好用的。”

唐瓷：“你察觉到了？”

孟不三：“嗯，你刚刚攥着我的手时挺温暖的，但也没有你那把红刀子捅进来时滚烫，你对我使用了技能后，我的头疼症状竟然好多了。”

唐瓷叹了口气，温声道：“可惜，效果不显著，如果针对的是从现实世界带来的疼痛，只能缓解一时。”

孟不三收敛起方才的狂态，“已经足够了。”

这时，两人头顶的感应灯突然亮起。

孟不三看到捅到自己手背上的手术刀，也看到了唐瓷手背上的伤口。

“原来真要用你自己的血？”

唐瓷笑了笑，“还行，我从小就不怕疼。”

说着，他将插进孟不三手背的手术刀抽了出来，而原本被插的地方却一点损伤都没有。

孟不三举到眼前看了看，“真是神奇。”

唐瓷温声道：“试炼场里的东西一向神奇。”

孟不三盯着手背，淡淡道：“可是，怎么会有人不怕疼呢？”

“好疼的……”

唐瓷欲言又止，他开口道：“那你在上个试炼场还把自己弄得那么惨？”

“我以为你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孟不三转移视线，落到笑容温和的男人身上。

他歪歪头，“那只鱼头怪连这都告诉你了？”

他苦笑一声，摇摇头，“这世上哪有真的不怕疼的人，即便是疯子也是知道疼的。”

“只是……”

他伸出手若有所思地在嘴角勾勒出一道弧线，“不是疯狂让我对自己施加疼痛，而是疼痛才能让我不那么疯狂。”

唐瓷一怔。

他圆圆眼镜片后的眼睛神情复杂。

孟不三轻笑一声，“同情我？不必了，我可是个坏蛋，你对我太好可是会被我捅刀的。”

说罢，他重新将电锯扛在肩上，准备往楼上走。

唐瓷低声道：“原来这才是你一直想当坏人的原因吗？”

“因为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发疯，所以才先让自己做个坏人，让其他人都离你远远的。”

孟不三冷笑一声，“哥哥，你脑补多了吧？”

唐瓷低笑一声，三两步追上了他。

“就冲着你这声哥，我也不能放着你不管。”

唐瓷转过头，抵了抵眼镜，朝他温和一笑，“放心吧，我在你身边的一天，就不会让你疯狂的。”

孟不三耸肩，“你这是圣父病发作了吧？”

唐瓷转过头，看着楼梯微笑，“或许吧，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情……”

孟不三：“这鱼头怪还真是够烦人的，顶替试炼者来杀人就已经够糟心的了，现在还把人家的隐私都泄露出去了。”

“还当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他们了吗？”

他甩了甩电锯上的血迹，“就让我给他们点教训吧。”

唐瓷与他并肩而行，开口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也是为了探究这个世界的真相。”

孟不三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看向唐瓷：“什么意思？你进来是自愿的？”

唐瓷点头，“你看这个。”

他指尖夹着一枚淡灰色的珠子递给孟不三看。

灯光一晃，显现出这枚淡灰色的珠子里的一枚芯片。

唐瓷：“这是怪物脑子里的东西，只要拿到这个，我说不定就能渐渐找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孟不三目光一闪，“就能让我出去了？”

唐瓷点头。

孟不三咧开嘴，兴奋地笑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啊，快让我们去会会这些小宝贝儿吧！”

唐瓷嘴角一抽。

这家伙的神情、语调真是活生生的一个变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