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电梯一样的空间里，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

空间盒子上方的四个角各安装着一个LED灯，散发出惨白的光线。

孟不三坐在电梯正中央，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病服，微卷的半长头发松松散散地落于肩头。

他双臂环着膝盖，仰头盯着墙壁上的几个字发呆。

在光线的映照下，他暴露在外的肌肤更显出一种病态和苍白。

他伸出手，碰了一下墙壁上的几个字。

病服袖口下抻，露出他伶仃的手腕和突出手腕骨，隐隐显出青色的血脉，更明显的是他手臂上纷乱结痂伤口，一直蔓延到被衣袖覆盖的地方。

“游戏人生……”

孟不三唇角一勾，“看起来倒是有些意思。”

墙壁上倒映的另一个孟不三开口道：“请试炼者察看自己的技能。”

墙壁重新显现出他的个人界面。

【姓名：孟不三】

【技能：游戏人生】

【等级：L1（需要20积分可以升到下一级）】

【称号：暂未取得（需要L3才能开启）】

【世界排名：？？？（尚未进入前一百排名，需要L2才能开启排名榜）】

【商场已经开启（可用积分购买）】

【休息区改造已经开启（可用积分购买）】

【现有积分：5】

孟不三轻笑一声，“五个积分升到一级，也就是需要通关一个E等级的试炼场，二十个积分升到二级，需要通关四个E等级试炼场，不过，想想世界也不会给我们这些可怜的试炼者安排这么好的待遇。”

影子不忿道：“你还可怜呢，跟你同一个试炼场的那些试炼者们都快被你吓得魂飞魄散了！”

孟不三半眯着眼睛，“这不是很好嘛，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努力学会适应，我先给他们上一课，也好让他们不要对这里抱有期待。”

“说白了，天下没有掉陷阱的好事，你想要拿多少，就得付出多少，你们这里虽然什么都能得到，但付出的恐怕就是试炼者的命了。”

影子张着嘴，呆呆地望着他。

孟不三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你这副智障模样倒是有几分凡人的感觉了。”

影子：“你个神经病！还凡人，你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神仙吧？”

孟不三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不是有一句话吗？关在精神病院里的人也许都是天才，也许他们的眼中的世界才是对的，只是被人不理解，才会被关进医院里。”

影子冷笑一声，“可你再厉害，也不是要在这里挣扎吗？我告诉你，这个休息区你是不能永远停留的！你只能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到时间了你会被强行扔进试炼场！”

孟不三打了个哈欠，彻底闭上了眼，“哦，谢谢你又透露给我几个情报。”

影子瞪大眼睛，“我……我也没说什么！”

孟不三：“至少我从你的话里得知停留的时间不是固定的。”

影子怒骂：“淦！”

过了半晌，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说的话没有问题啊？”

孟不三：“小傻子，你故意模糊时间，不就证明了时间是不固定的？如果是固定的时间，你刚刚一气之下就该故意说出来吓唬我了。”

孟不三的影子抱着自己的脑袋，濒临崩溃，“你……为什么……我只是没有感情的程序，你为什么连我的反应也能算出来？”

孟不三往后一躺，“咚”的一下，让自己的后脑勺敲击在地面上。

他举起一只手，遮挡住眼前的光。

孟不三低声道：“因为我是天才啊！”

影子：“呸！”

墙壁上的“孟不三”紧紧凝视着地面上的孟不三。

“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下去了，你要知道，我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你的！”

孟不三用鼻音道：“嗯，那就不告诉吧，反正我都猜到了。”

影子“孟不三”一脸怀疑，“不可能！”

孟不三用后脑勺不断敲击着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随着这个爽快的节奏，他开口道：“通关E试炼场是五分，升到二级需要二十分，这样可以推测，通关D试炼场大概能获得十分，通关C试炼场会获得十五或者二十分。”

“通过我之前的试探，既然世界打算折腾我，那C试炼场的难度只会往高了走，那获得的分数也一定是高的那个，二十分是吗？”

他咧开嘴角，“真是感谢世界给我一举提升到二级的机会，刚好我也想看看世界排名是什么东西。”

影子“孟不三”慌张了，“你，你别得意！你不兑换东西会很难通关试炼场的，只有在休息区兑换的东西才能拿到一个个试炼场里去，你在别的试炼场捡的东西没法儿拿到休息区，也没法儿拿到下一个试炼场……”

他越说越镇定，仿佛已经确定孟不三肯定会兑换什么把这5分花掉。

孟不三依旧用脑袋撞地面，却坚决道：“我不要。”

影子诱哄道：“有许多好东西哟。”

孟不三：“不要。”

影子：“你还可以捏一个你弟弟长相的生化人哟~”

孟不三猛地睁开眼，双眸幽深漆黑。

影子被他吓了一跳，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它一个世界分界怕他一个试炼者做什么！

孟不三一脸嫌弃，“你这个变态，都在想些什么啊！”

影子：“……草。”

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影子带着一丝恶意道：“真的不要兑换吗？这里可是有你的药，你被病情折磨的很痛苦吧？我们这里的药安全无副作用，吃了也不会让人想睡觉，更不会让你头疼……”

他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孟不三，“你一直用脑袋撞地面，是因为头疼吧？而且因为病情引发的头疼，甚至疼的让你无法思考对不对？这对于拥有一个聪明脑瓜子的你还真是可惜呢。”

“兑换药吧，只要5积分就可以让你摆脱痛苦一段时间。”

孟不三虚弱地躺在地上，嘲讽地嗤笑一声，“然后呢？我得继续买，继续得积分，说不定习惯了舒适之后，就再也离不开这种药了。”

“孟不三”：“你不是很厉害吗？得到分数对你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孟不三”微笑道：“更何况，只要你攒够积分，我们就可以让你永远摆脱精神疾病，活得跟正常人一样了。”

孟不三睁开眼，盯着头顶的海面，“那我还是我了吗？”

还没等墙壁上的影子说话，孟不三轻笑一声。

“不必麻烦了，我很享受疼痛，因为这让我觉得真实。”

“而且，你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相信！”

这个所谓的治病，说不定会让他沉沦更深。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他的掌心也有一道伤口。

孟不三低声道：“我的病让我清楚地记得我来自何处，有谁在等待着我。”

因为药物而迟钝迷蒙的头脑，因为疼痛而想要疯狂的神经……这些都是他从现实世界带来的，他也终有一日要带出去。

他跟弟弟约定好了，要好好的生活，好好的治病，要一直一直活着去见他。

孟不三摊开双臂，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上。

“让我疯的更彻底一点吧。”

孟不三的影子神情冷淡，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那就取悦世界吧，人类。”

孟不三捂着脸，发出癫狂的笑声，“那就让我们看看究竟谁取悦谁吧。”

他放下手，眼神狂乱。

他用甜腻腻的声音说：“……我亲爱的世界。”

即便是墙壁上的影子此刻都不免有些被摄住了。

这家伙明明身体都这么差了，还能在上个试炼场中装出一副健康的模样，甚至设下了那么大的一场局，真心有点可怕了。

……

孟不三缓了片刻，慢慢坐起身。

他微笑着，“好了，让我看看我抽中的技能到底怎么用吧。”

他点击自己个人面板上的技能“游戏人生”。

墙壁上立刻蹦出一个技能面板——

【技能：游戏人生】

【说明：游戏玩过没有？你就像是游戏里的人物，你的身体数据都已经数据化，不同的数值会带来不同的变化，并在你的身上发生一点奇妙的事情~~亲，请享受你的游戏之旅吧。】

【使用方式：加点吧，少年！】

【隐藏技能：尚未激活】

下方又出现了一个小面板。

【智力：0】+ -

【体力：0】+ -

【运气：0】+ -

【魅力：0】+ -

【声望：0】+ -

【XX：0】

【可用点数：100】

孟不三盯着下方这个没有说明的小条目发呆。

“这个被和谐掉的数据是指什么呢？总觉得有些不安啊。”

影子“孟不三”坏笑道：“技能只能抽取一次，你已经无法更改。”

“点数也快点用了吧，点在你需要的方面。”

孟不三叹气，“可供选择的也太少了，点数更是可怜。”

影子：“你就知足吧！何况等到下一级，技能也可以升级。”

“哦，是这样啊。”

孟不三朝它一笑，“谢谢您嘞！”

影子：“……”

它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还故意叫嚷道：“孟不三，让你嘴欠！”

就像打的是孟不三的脸一样。

孟不三闭上眼，微笑道：“点数……那就试试我的运气好了。”

他抬起手，毫不客气地按住一个地方。

“把一百点都加在这里好了。”

影子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看着他指着的地方，“你、你确定。”

“嗯哼。”

影子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艰难道；“好了。”

孟不三睁开眼，“让我看看我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惊喜……哇哦！”

只见技能版面变成了——

【智力：0】

【体力：0】

【运气：0】

【魅力：100】

【声望：0】

【XX：0】

【可用点数：0】

“原来全都点在了魅惑上啊……”

影子抱着脑袋疯了，“你是想死吧？不想活了吧？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孟不三耸耸肩，“我疯又不是一两天了，你才知道吗？”

影子：“你特么……”

孟不三似笑非笑：“我自己作的死，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嗯？难道你还有不让我死的任务吗？”

影子：“……”

它想要放弃这个任务了。

世界，这届试炼者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我要罢工！

就在两人说话间，技能面板又有了新变化——

【隐藏技能一：已激活】

【隐藏技能一名称：哦，他好与众不同，从来没人这么打过我，他的与众不同好吸引我啊……】

【隐藏技能二：尚未激活】

孟不三：“好长的名字，总觉得……”

影子：“什么鬼名字！”

孟不三笑容灿烂，“一定很有意思嘛！”

影子虚弱道：“请你一定要放过大家……”

他话还未说完，孟不三突然一脚踹向它两腿间。

“孟不三”瞪大眼睛，神色惊恐，“你他娘的，我是你自己的样子，你居然也下得去手？！好在我不会疼……嗯，嗯……”

“孟不三”脸一红，露出像少年人一般羞怯的笑容，“我一点都不疼，你手疼不疼？”

明明它表情是羞涩的，可它的眼神狰狞地像是要杀人。

孟不三笑容加大。

他自言自语嘀咕：“孟不三，你的技能可真棒啊！”

“好的，那请亲爱告诉我这个世界更多的规则吧。”

孟不三对着自己的脸，笑盈盈道：“我可是爱死你了呢，孟不三。”

影子“孟不三”：QAQ

谁特么地能拦住这个疯子，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