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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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这边,也陷入了同样的问题之中。

朝鲜究竟该不该救?

焦烈威已向朝廷发出了塘报,但是这一来一回不知得耽误多久的时间,战场上的时机稍纵即逝,他等不了那么久,必须在三日内做出决定。

军机赞画燕自也反对援助朝鲜,他的看法是朝鲜与辽东这般近,可建虏几次南下攻打辽东,从未见朝鲜出手相助。现如今他们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帮助朝鲜。

焦烈威难以决断,又去叫人把傅少阁找来。

傅少阁几次立功,不升迁他实在是说不过去了,焦烈威便把他升为把总,现在傅把总手底下也有四百多号兵丁了。

燕自也见劝不动焦烈威,愤愤然出了议事堂。刚走出来,便看见傅少阁匆匆赶来,向他行了一礼,走了进去。

显然是焦烈威找他来的。

燕自也眯起眼睛,看着傅少阁的背影在门内消失,冷着一张脸走出去。

他在焦烈威这里受了挫,心情郁卒,便找了几个兄弟到城里喝酒。

其中之一便是锦州副总兵陈朋与。陈朋与和燕自也原先并不认识,是燕自也到辽东来了之后,才渐渐熟悉起来,酒喝得越来越多,交情也越来越好。

燕自也灌了两口酒,抱怨道:“我才是军前赞画,那傅少阁又是个什么东西?!被贬来戍边的罪臣,都快要骑到我头上来了!”

陈朋与也跟着大吐苦水:“嗨,我手底下那个方从鉴,不过是个泥腿子出身,一不是军户,二没有功名,郭总兵凭什么收他入伍?这不合规矩!”

“方从鉴?”燕自也眯起眼睛,恨恨道:“他与傅少阁沆瀣一气,若不将这两人铲除,只怕不出三年,辽东便要为这两人把持了。”

陈朋与闻言,面上一惊,追问道:“您的意思是?”

燕自也灌了口酒,醉醺醺地说:“没什么意思!喝酒喝酒!”

陈朋与有些未尽之言,可燕自也已经喝醉了,眼下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第二天,陈朋与将燕自也约到住处,酒过三巡,燕自也问道:“老弟台,你把我约来,怕是有事相商吧?”

陈朋与笑了笑,屏退左右,看向燕自也,问道:“燕赞画,不知辽东出兵援助朝鲜一事商议的如何了?”

燕自也神情郁郁,说:“焦总督听了傅把总的话,正在考虑出兵事宜呢。”

傅少阁的意思是,帮助朝鲜可更快消耗建虏,建虏原本便是他们的对手,如今有朝鲜军做炮灰,算来他们还占些便宜。

燕自也情知傅少阁的话有道理,只是焦烈威屡次听从傅少阁,竟显得他这个军机赞画宛如废人一般,难免叫他耿耿于怀。

陈朋与察言观色,见他明显对傅少阁心存妒忌不满,自忖胜算又多了一分,他顺着燕自也的话,骂了傅少阁几句。燕自也看向他,问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和我一起痛骂这贼厮么?”

陈朋与道:“自然不是!我是来为燕赞画排忧解难的!”

燕自也挑起眉:“愿闻其详。”

盛京。

“这就是方从鉴的情报?”

蒲俊成打开桌上的包裹,里头是厚厚一叠书册,边角理得整整齐齐,只是被翻阅过太多次,装订线和页角已经有些磨损。

他打开最上面一册,入目是四个大楚文字《大楚晨报》。

《大楚晨报》?他听南来的商人提到过,据说这玩意儿深受大楚百姓们喜爱,哪怕是不识字的,也要每天听人念一念上头的内容。

他翻开看了看,就见这书册内页写着:第一期。再往后翻,是一篇白话文《论党争的十大危害》。

蒲俊成硬着头皮看了半晌,喃喃道:“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文章?”

他抬起头,看向手下人:“这就是你手下的线人从方从鉴那里搞到的情报?”

手下人回禀:“我的线人说,方从鉴每天都要把这堆书册翻看一遍,他的一身武艺和排兵布阵的手段,或许就是自书册上学来的。”

蒲俊成想着开卷有益,认真看看或许也会有些收获,翻了翻下头的书册,除了《大楚晨报》,还有一本叫做《马克思主义原理》的书籍,蒲俊成打开看了看,只觉得似懂非懂,这书本内容虽是用白话文写就,却宛如周易一般,需得仔细研究参详。

这或许能给他提供一些线索。

蒲俊成把《马克思主义原理》留下,《大楚晨报》都装进一纸袋里,放入书架上。那里已经摆着不少纸袋了,纸袋的侧缝分别贴着“焦烈威”、“燕自也”、“董鹏”等名字。

这是蒲俊成的习惯,他不打无准备的仗。说起来,方从鉴在他这里也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若不是近两年这人升迁快,他还注意不到此人。

他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个人。

傅少阁。

据说这人原本是宝钞司的郎中,因犯了事,被贬谪辽东戍边,没想到自他来了辽东,原本于大金而言略站上风的局势竟渐渐逆转了。

这人眼下还只是一个小小把总,需得趁他羽翼未丰,尽快除去!

蒲俊成看向手下人,问道:“锦州那边,可有消息了?”

手下人轻声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方从鉴把住处翻找了一遍,又把手底下一小兵叫来,问道:“这几天有没有人进我屋子?”

小兵道:“没注意啊。方守备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方从鉴挠挠头,说:“一叠书册不见了。罢了,开拔在即,这事等我回来再说。”

他收拾好东西,急匆匆地走了。焦烈威已决定前往援助朝鲜,大军分两路开拔,一路渡过鸭绿江前往平安道,一路从海上出发,从海岸登陆,直奔平壤,方从鉴作为锦州守备,自然少不得随军出战。

这次援朝战役,焦烈威坐镇辽东,锦州总兵郭恕为陆军总将领,宁远总兵杨琦芬为水军总将领,监军董鹏与军机赞画燕自也随军一同出征。

这次女真人的将领是阿巴赫的小弟,阿济格。阿济格已带兵杀入平安道,围住了平壤,直逼汉城。

方从鉴跟随郭恕的人马,来到定辽右卫后便抛弃了粮草,身上只带了十日干粮与军械火器,渡江进入了朝鲜地界。

三日后,郭恕率军突袭平壤城,阿济格率军回援,一番交战后,郭恕军被逼退至平安道西面。

此时,宁远总兵杨琦芬率领的水军已登陆朝鲜,挥师往平壤进军。宁远军已得知郭恕败退的事,董鹏提议道:“这时候我们往平安道方向驰援,正可与郭总兵呈两面包抄之势,歼灭阿济格军。”

燕自也反对道:“不可,若是女真人自建州率军从北方南下,过鸭绿江,直冲平安道,与阿济格军联手,到时候就不知是谁包抄谁了!”

杨琦芬拿不定主意,说:“先将平壤攻下来再说!”

阿济格回援平安道,在平壤城留了部分守军,又驱使平壤的朝鲜驻军为先锋部队,与杨琦芬部队作战。

这些朝鲜驻军别无他法,只能消极抵抗,杨琦芬命手下副总兵绕道平壤东北方,与南路军呈钳制之势,切断了平壤城的女真军队与朝鲜驻军的联系,朝鲜驻军立刻调转枪头,听凭杨琦芬指挥,杀回了平壤城。

杨琦芬首战告胜,燕自也劝他不可再冒进,杨琦芬便占着平壤府修建防御设施,以防阿济格再度来犯。

郭恕军被堵在平安道西面,却是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若是就此撤军,阿济格必然要掉臂进犯平壤,到时候宁远军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可若是继续挥师南下,携带的口粮只够三日的分量。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宁远军立即回援!

郭恕已经给宁远军发去求援信,然而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却得到了阿巴赫亲自率军度过鸭绿江的消息!

这一下麻烦了。

阿济格率军堵住了难免,阿巴赫率军南下平安道,一南一北两面围堵,他若是不想全军覆没,只能要么后撤,要么突围。

一旦后撤,杨琦芬军就要遭殃了。

临时的急行军营地内,众人行色匆匆。方从鉴从郭恕营帐内出来,整顿兵马,点出五千人,往南面方向去。

陈朋与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进了郭恕的营帐,问道:“郭总兵,今夜突围的事已经定了么?”

郭恕沉着一张脸,看着地图,说:“你带五千人,今夜子时,往平安西道方向去接应方从鉴。”

陈朋与出了营帐,勾起嘴角,回到自己营中。

他取来纸条,写了简短几个字,这纸条便是被人截获,也无人能破解。

董鹏匆匆走向杨琦芬办公住所,燕自也叫了他一声,慢悠悠走上前,笑道:“董监军何事这般着急?”

董鹏举起手上的信笺:“阿巴赫亲自率军渡过鸭绿江,郭总兵在平安道西被围,须得尽快出兵救援。”

燕自也笑眯眯地将他手上信笺一把夺过,笑道:“董监军原来是为了这事,杨总兵已经知道了,此事他自会有定夺。”

董鹏直视燕自也,他随焦烈威、燕自也两人一同出京,在辽东待了快两年,自问对他还算了解。燕自也不服傅少阁,对他颇有微词,这事董鹏劝过几次,也一直认为燕自也于大是大非一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可自宁远军登陆平壤,原本占了平壤后就该往北夹击阿济格军队,可燕自也却劝说杨琦芬按兵不动,错失良机,这次若再不动兵,听任郭恕军被击溃,这次援朝便无力回天了!

董鹏今年已五十有九,脾气温和,也不喜生事,军中大小事务,他自认是个外行,多听焦烈威与燕自也两人安排,不爱多管闲事插手,但是这一次,他说什么也要动手了。

他年轻时得罪了王正,因穆丞相居中周旋,才侥幸得以保存性命,在直殿监做一个小小的火者,若不是穆丞相时常照拂,他只怕早就交代了。这次被派往辽东监军,穆丞相曾经对他殷殷嘱托,他不想辜负了穆丞相。

董鹏斥道:“燕赞画!你怎地如此糊涂!郭恕军一旦失利,阿巴赫与阿济格联手南下,逼近平壤,你以为凭我们这一路军,与这些朝鲜军队,当真能守得住?无论如何,我今天要见杨总兵一面!我乃是监军,你不可拦我!”

董鹏说罢,推开燕自也,闯入杨琦芬住所。

杨琦芬正与朝鲜将领李重红商议事情,见董鹏闯进来,不由得有些不悦,问道:“董监军有什么指教?”

董鹏直言道:“阿巴赫率军南下,与阿济格一道把郭恕部围堵在平安道西,若我军再不北上援助,事情就遭了!”

杨琦芬皱起眉头,声音小了几分:“这倒也是个问题,只是阿巴赫与阿济格两路军联手,若是我们贸然离开平壤城,万一阿巴赫与阿济格挥师南下,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燕自也走了进来:“而且,郭总兵遭遇两路军,若是无法抵抗,还可向西后撤,可若是我们贸然离开平壤府,没有平壤城作为壁垒,届时全军暴露在建虏铁骑之下,又该如何保全?”

朝鲜将领能听懂大楚话,闻言也跟着劝道:“诸位将军们千万别离开平壤城啊!否则你们一走,阿济格又来了!”

燕自也道:“不!我们也要走,只是不是前去援助平安道西,而是前往东北方!——咸兴府!”“为什么?”董鹏大惑不解,有些恼了:“眼下最危急的就是郭总兵一路!我们不往西北面走,却反而去东北方向,燕赞画,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燕赞画淡淡道:“往东北方向去,从咸兴府往平安道,尽是山林地带,不适合建虏骑兵作战,于咱们却是有利的!该听谁的,杨总兵自有决断!”

董鹏喝道:“不可!绝对不可!前往咸兴府变数太大,万一阿济格前来拦截,或者阿巴赫在半途中埋伏,咱们远离郭总兵的军队,想要与他互为支援都不能够!”

燕自也问道:“这军机赞画究竟是我,还是您?”

杨琦芬闻言,拍板道:“好了!就听燕赞画的!上次听燕赞画的,先攻下平壤城,咱们不是顺顺利利的吗?!这次也听他的!”

燕自也微微一笑。

董鹏怒道:“你们……杨总兵,你莫要这般糊涂,为小人蒙蔽耳目!你再这样下去,我只能一五一十地向陛下回禀了!”

杨琦芬眯起眼睛,危险地看向董鹏:“董监军,咱们自登陆朝鲜以来,从未吃过一次败仗,不知你要向陛下回禀什么?”

燕自也跟着说:“王正前车之鉴仍历历在目,还望董监军休要弄权啊。”

两人一唱一搭,把董鹏气得说不出话来,愤然拂袖而去。

当天下午,杨琦芬率领部队开拔,只带几日的干粮,往东北方向的咸兴府急行军。朝鲜军则被他留在平壤守城。

阿济格接到线报,杨琦芬军从平壤城出发,正在往咸兴府方向行军,不由得好笑:“郭恕的队伍被逼退在西边,杨琦芬却往东面走,这放水也放得太过了,当真不怕被看出来么。”

他想起临行前蒲俊成的交代,大楚军中,已有两人被策反,有这两名叛徒做内应,朝鲜这一战就是给他立功立威的。

想起代疆屡次为难他,指责他没有立下多少军功,得到的奖赏却是几名兄弟中最丰厚的,阿济格想起这事便生气。他气的不是代疆的指责,而是自己被当成了胆小鬼!

“阿巴赫早知道代疆对我的指责,却还是要南下鸭绿江,前来支援我,他可真是瞧不起人!难道没有他,我就不行了么?”

他与阿巴赫一母同胞,阿巴赫对他难免多有偏袒,可阿济格并不想要这种偏袒,他像一个进入青春期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甩掉长辈的照拂,自己闯荡一番。

阿济格对手下人说:“杨琦芬那一路军,不用管他!我已收到线报,今夜郭恕军将南下突围,你传令下去,叫底下人各自清点好兵员人数,咱们今夜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他个片甲不留,陈朋与也是这么想的。

他已经把方从鉴要率兵突围的消息放给了阿济格,这一下就算是白痴出手,方从鉴也活不下去了。

想到就要除去心头刺,他便心情大好。眼看快要到子时,郭恕让他去南面接应方从鉴,陈朋与已把消息泄露给了阿济格,此时南面定然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他跑去接应岂不是送死。

陈朋与可不是这种傻子。

可郭恕的话也不能公然违逆,他带了五千人马,绕了个丸子从西边悄悄往南进发,打算看情况不对就赶紧跑路。

哪知道走到半道上,便听见一片喊杀声,汉话与女真话夹杂在一起。

陈朋与惊出一身冷汗,郭恕明明是让他往南面接应方从鉴,可方从鉴的部队怎么会与女真人在此处作战?

而且……看情况,竟是方从鉴驱使着队伍,部队把女真人往他来的这个方向赶!

陈朋与还未发号施令,身后的兵卒们先一步耸动起来,拔出兵器便要冲上去。陈朋与一咬牙,喝道:“听我号令,暂时按兵不动!”

就在这时,一小股游击队伍已如鬼魅般靠近,当先一人道:“陈副总兵,没看见方守备在等你支援么?为何按兵不动?”

这声音竟是傅少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朋与想不明白,然而,还没等他想清楚,一把刀已割开了他的脖子。

成宽伯甩掉刀上的血,嗤了一声:“卖队友的杂种!”

陈朋与带来的五千兵马见将领被杀,不禁悚然。傅少阁高声道:“陈朋与乃是通敌细作,我受郭总兵之命,将其格杀在此!众将士听我号令,随我支援方守备!”

方从鉴将阿济格军逼到此处,已杀得力竭,不住喘气,就在这时,一刀斜刺里捅来,方从鉴将将避过,身后一刀,却已经是避无可避!

当即只听叮的一声,想象中兵刃入肉的痛楚没有发生,方从鉴回过头,傅少阁已把他拉进怀里,挥手打开了两柄兵器。

方从鉴被按在傅少阁怀里,心里默默想着:怪了,咱们大男人都一身臭汗,怎么就傅少阁身上香香的……

他又吸了一口,傅少阁无奈道:“你武艺比我好多了,能不能别指望我保护你?”

方从鉴抬起头,愤愤地看了傅少阁一眼,转身与女真人杀在一处。

两人互相抵着后背,便不用怕人偷袭。难得的是他们步调一致,频率想通,背抵着背,便宛如连体婴儿一般密不透风。

那是在战场上不知磨炼过多少次的信任。

方从鉴信任傅少阁,就如傅少阁信任方从鉴。

第二日清晨,草丝上还挂着晶莹的露水,方从鉴命人打扫了战场,往主军方向撤退。回到行军营帐时,郭恕瞧见陈朋与没跟着回来,不免有些唏嘘,问道:“他当真未做支援吗?”

傅少阁说:“他带的五千兵丁死伤六十八人,还余下四千九百三十二人,你可以问他们。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郭恕道:“你们辛苦了一夜,先下去休息吧。”

傅少阁回头看了方从鉴一眼,迎着稀薄的晨雾与阳光,方从鉴似有感应一般,也抬起头,不由自主地冲他笑了一下。

傅少阁也笑了。

这事情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燕自也对傅少阁心怀不满,傅少阁焉能看不出来。对他的人生而言,被背叛被算计才是常态,旁人算计了他,他也算计回去便是。是以他暗自拟定了计划,要置燕自也于死地。

这计划却被方从鉴发现了,方从鉴劝说他不要冲动,傅少阁嗤笑道:“我做事都是深思熟虑,何来冲动?”

方从鉴想了想,又说:“与其你与燕赞画算来算去,彼此伤害,何不来一出计中计?算死蒲俊成,总好过算死燕赞画。”

“蒲俊成?”

方从鉴说:“燕赞画之所以对你越来越不满,是不是有人在他耳边煽风点火?你说,这是不是蒲俊成授意?”

“你是说,蒲俊成有意离间我们?”

方从鉴思索道:“我也不能肯定,只不过以我搜集到的蒲俊成的情报,他在我们手上多次吃亏,一定会想办法找补回来,否则如何继续取信于阿巴赫?天花也好,火器也罢,他都是栽在你手上,想必已对你有了注意,你说他恨不恨你?想要对付你,挑唆燕赞画对你的仇恨除掉你,这是不是他会做的事?”

傅少阁点头道:“这么说来,暗中算计我的是蒲俊成,好啊!”

接下来如何做,方从鉴想的却和傅少阁不一样,也更简单:傅少阁与燕自也不和,可引蒲俊成上钩,他们借机找出蒲俊成安插在军中的叛徒,向蒲俊成传递假消息。

两人如此这般议定,唯一的问题,就是担心燕自也当真向傅少阁动手。

哪知道燕自也私底下找到方从鉴,竟是向他提议,要与傅少阁演戏,请他居中传话!

原来燕自也与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燕自也并不是笨蛋,陈朋与总在他跟前提起傅少阁,他焉能不起疑心?他也是聪明人,顺着陈朋与,便查到了他与前任锦州总兵陈道平还藕断丝连。陈道平便是蒲俊成策反的,再策反一个陈朋与,又有何难?

燕自也立刻想到,或许陈朋与已经变节,但陈朋与是个蠢货,留着他还有些用处,比如向蒲俊成传递错误消息。他立刻想到,陈朋与煽风点火,针对傅少阁,或许便是蒲俊成的授意。他的确不喜傅少阁,便找到方从鉴,请他居中说和,要与傅少阁一起演一场戏,给蒲俊成看。

到了朝鲜后,方从鉴把这计划也透露给了郭恕总兵,于是昨天郭恕给了陈朋与假情报,引诱建虏上钩。可惜昨夜前来的不是阿济格,否则今天阿济格的人头便要摆在郭恕的营帐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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