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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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频繁出入疗养院, 道貌岸然的爱心人士并不像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良善。

这些人,不过是一群以“病患、老人的死期”为赌,试图博取意外之财的无良赌客罢了。

而这些鳞次栉比、打着慈善幌子的“疗养院”、“老人中心”, 则为他们的丧心病狂提供了掩护。

视良知为无物的赌徒们把疗养院当成“赛马场”, 他们仔细观察、揣测着绝症患者的死期,并以此下注。

为了获得家属的理解以及坐实“公益”、“互助”的名目。赌注总额的5%到10%, 将会以“殡葬费”的名义馈赠给病人的家属至亲。

这种手段高明的馈赠,是为了在良心未泯的家属或初入此道的赌客对这种玩法提出质疑时,养老院方面可以理直气壮地搬出早就准备好的那套说辞。

“治疗费和殡葬费都实在太贵了!老年人的保险制度又不够完善, 我们这么做是在帮助病患家属筹集治疗以及殡葬费用,为的是最大程度地避免这些家庭因病返穷。这和人寿保险或重疾险在最终结果上并无差别啊!”

面对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本就遭受天价治疗账单折磨的家属们,无一不动摇、妥协。

他们会自欺欺人地想:也是啊,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了, 只是被人评估、预测个死期而已,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在这场病患的死亡狂欢里, 似乎没有受害者,更没有凶手。

当然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刻意去想,这场性命攸关的赌局背后的,那个约定俗成的残酷附加条件。——一旦赌局开始, 任何人, 包括医师在内, 都只能装模作样地走个过场。

因为在这里, 真正积极地救治病人是被严厉禁止的。

这条规则, 使得赌徒之中出现了许多能直接参与病人日常治疗和照料的护理师们。

作为最能预测、控制病人死亡时间的专业人士,他们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蠢蠢欲动。

毕竟,通过控制病人生死来“大赚一笔”,这对他们来说最简单不过。

怕被其他赌徒发现猫腻,这些从“悬壶救世”到“谋财害命”的无良护理师们,往往会假借远房亲属名义下注,而后通过一些专业且不易察觉的方式,肆意操控着赌局的结果,以此获得巨额收益。

而更加令人震惊和心寒的是,因为赌场并没有明文禁止家属的参与,因此,有不少病人的家属也直接参与到下注赌博中来。

他们心惊胆战地猜测着亲人的死亡,可关心的却不再单纯只是家人的生命健康,而是自己口袋里的叮当作响。

至于这些躺在床上的病人们,难道真的会不知情吗?

虽然饱受着病痛的折磨,但大部分病人的意识其实都是清明的。

“这局能撑过三个月吗?”

“进食情况还可以,估计隔壁床的货走得更快。”

日日被围观、被讨论。

在这些窃窃私语之中,老人们自然早就知晓一切。可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且不说,走到这一步,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很多被赌上性命的人,甚至自己也是默许这种行为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一旦想到自己的孩子也许也能从中获利。这些被病痛与绝望逼得无路可退的老人们,便痛而麻木地躺在病床上,除了希冀自己可以如期死去,给子女们带来最后一点价值外,余生已别无所求。

可遗憾的是,试错成本少得可怜的穷人们,为现实所迫希望能用命换钱。

但多数情况下,是命没了,钱却仍旧没能赚到。

为了生存的背水一战,往往总输得血本无归。

而那些只想捞钱的赌徒们,就更不会想这么多了。

他们只如狼似虎地盯着病患心电图上那根上下起伏的线。像是证券大厅中的股民,关注股票的K线走势时那样专注而认真。

大获全胜或满盘皆输,都由这条线来决定。

这些“亡命之徒”轻贱人命,却又极其讽刺地将自己一夜暴富的全部希望,一股脑地押在了这些,由不并被他们看重的生命所组成的、一场又一场的赌局之上。

……

“最近运气不好。”江麦云一把捋下口罩,随手扔在桌面上。

他眉头紧皱,心里无比烦躁:“我下注了36号床独赢,结果那个老不死一直拖着一口气,我看15号的状况反而还恶化得更快一些……”

生死赌局里的“独赢”,和赛马会赌马规则里“独赢”的概念有些类似。

一局开,五个病程进展类似的病危老人的最终死期,就成了赌客们下注的盘口。

而江麦云口中所谓的独赢则是指他在赌局之中,押买了36号床的老人会最快去世。

坐他对面的是在“坤泰善爱”里负责机构日常管理运营的赵业泰。他是江麦云的高中同学,两人三观相似,爱好也相同,从高中起就形影不离,称兄道弟了很多年。

听江麦云抱怨运气不佳,赵业泰难得没有附和,沉默着用手指摩挲着茶杯,“我倒觉得咱运气不错。”

江麦云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脸上的神色顿时更加烦躁了几分,极其不满地一皱眉头:“还运气不错呢,我最近损失惨重!老本都赔光了!”

“你应该庆幸,至少警察没起疑。”

“事情不在你自己身上,你当然说得轻松!”江麦云见赵业泰还有闲情雅致喝茶,想到自己的目前进退两难的处境,口气不由地冲了起来。

赵业泰体谅他赔了女儿,自觉大度地不跟他真的计较什么,但对他的“忘恩负义”仍是有点不高兴:“我要是真的置身事外,你现在就没机会在这儿跟我嚎了。”

江麦云被怼得没声儿了。

他当然知道赵业泰和自己早就是一条绳拴着上的蚂蚱了。

大概两三年前,江诗茵因被路人在社交媒体上Po了一组照片,而在网络小范围地走红。自此开始了她作为童模的职业生涯。

可镜头前的小天使却也和她的妈妈王芷蕾一样,总因江麦云的“脾气粗暴”而屡遭打骂。

不打脸是江麦云为了女儿的酬劳所做的最后的退让。

王芷蕾、江诗茵身上所有有衣服遮盖的地方,皆是触目惊心的伤痕累累。

也有江麦云气急了,失去理智的时候。

被父亲打伤了脸的江诗茵,便无法如约进行工作了。

作为经纪人的母亲王芷蕾没有办法,只得总向合作的品牌方说谎找借口。因病误工是她用得最多的理由。

久而久之,童模业的小圈子里,便都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个娇滴滴的病美人。

在知道江诗茵的存在后,什么都可以拿来押注的赵业泰便打起了这个漂亮又颇有名气的病弱小姑娘的主意。

从旁敲侧击的试探,到正大光明的煽动,他几乎没费太大功夫就成功说服了自己的好友江麦云。

正如没人能想到老人的死期还可以下注一样。也没有人会想到,在一些利欲熏心的赌客眼里,这个漂亮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的病程也可以成为博彩的一部分。

江诗茵会在什么时间、因为什么而生病,又能在接受哪些治疗后,会在哪个时间完全康复痊愈。其中的种种细节,在赌徒眼里,都成了可以生出钱来的盘口。

为了防止参赌人员买通医护人员,确保环节上的相对公平。赌客们可以在赌盘中途任意时间段,发齐集体投票,决定要不要更换孩子的治疗方案,且可以像玩游戏般地选择任意选项,来决定孩子在某个阶段将会接受哪些药物治疗。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赌局背后的庄家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生来就是虐待狂的江麦云。

江麦云并不是一个普世意义上“正常人”。

在和王芷蕾恋爱时,他自己就常说,“我不是一个有良知的人。”

王芷蕾曾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句“文学创作者”口是心非的自嘲。

结婚后,她才深刻地体悟到,这并不是自嘲,而是江麦云对他自己了解透彻后的一句自白。

正常人对爱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共情能力。

就像江诗茵极其喜欢家里的那只大金毛以及可爱的毛绒娃娃一样。人类与生俱来对爱的共情能力,使得小朋友们很容易把自己代入到宠物和玩具身上。

他们会想当然地认为宠物和玩具跟自己一样,都是需要被照顾和宠爱的孩子。因此极少有小孩会虐待小动物和玩具娃娃。

可江麦云不同,他天生就缺失这种感知爱的能力。

他出生在一个家庭氛围相对的压抑、男权至上的家庭,从小就生活在极端矛盾之中。江麦云的父亲脾气暴躁,对儿子的管控极度严苛,动辄打骂。而江麦云的母亲出于某种补偿心理,对他溺爱又纵容。

可在冰火两重天中的江麦云,无论是对父亲还是母亲都一样的无感。他从小便对任何人都没有所谓的感情寄托。

在他心里只有自己,其他人和死物无异。

到了常人需要恋爱与婚姻的年纪,江麦云对和女孩子建立起亲密关系这件事,丝毫不感兴趣。

而三十岁以后,他之所以会选择与王芷蕾恋爱、结婚也不过是为了从中获利。

毕竟只要一纸婚书,他就可以得到一个年轻貌美、值得炫耀的驯服玩具,还可以顺便给自己营造出一个家庭幸福美满的成功人士形象。

江麦云缺乏的这种人类对爱的感知能力,正是建立“良知”所不可或缺的基本要素之一。而构成“良知”的另外一个要素叫做“义务感”。

义务感是指正常人会潜意识地认为自己对其他人有一种默认的、无法推脱的责任。这个感觉往往深藏在心中,是绝大多数人与生俱来的本能,而非后天养成的技能。

当一些意外发生时,这种本能会催生出很多情绪。比如当亲近的人生病时,我们的内心会感到十分焦灼。而当发现自己的孩子走丢时,父母也必然会觉得惊恐与担忧。

这些情绪用不着刻意酝酿,便都会因为潜藏的义务感,而自然而然地显露出来。

可江麦云不仅缺乏对爱的共情能力,还完全缺乏这种义务感。

他没有作为人夫的责任感,因此每当对王芷蕾动手后,江麦云也并不会觉得愧疚。而伪装成自责的样子,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安抚王芷蕾,让生活可以按照他所想要的样子继续下去。

王芷蕾也曾心怀希冀,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有了孩子以后,本能的父爱一定会让这个男人发生变化的。

人们不都说,只有成为父亲,男孩子们才能真正长大成人吗?她期盼着,相信着。希望上天可以早一点让那个阻止丑恶暴力的小天使降临在他们之间。

可她不知道,一个人如果没有爱别人的能力,又缺乏承担责任的义务感,那他便不可能会有良知。

没有良知的人是不会心存善念的。

伤害他人不会让他感到任何不适,哪怕伤害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一样。

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如同画皮般的躯壳,希望以孩子来呼唤爱的王芷蕾,必将失败。

无法狠下心来与江麦云做决然切割的她,一步又一步地走向了绝望与毁灭的深渊。

女儿江诗茵自小就人见人爱,但冷漠的江麦云从内心深处对这个长相漂亮、性格软萌的孩子无感。

世界上的具有反社会人格的人,大体分为两类。

一种是低智商型的,他们共情能力弱,且不会掩饰自己。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遭到周围人的孤立,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察觉到这是一个感情冷漠的怪咖。

但另一种则是高智商型的。尽管内心麻木又残忍,但他们却能伪装出一副可以共情,甚至情商很高的假象。

江麦云显然属于后者。在人前他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短暂地扮演一个好父亲。可这仅仅也只是扮演罢了。

在他这里,善良和慈爱就像戏台上油墨浓重的妆,只要扮上相,人人都可以是美人、英雄。可谁也不知道,藏在逼真画皮下的那个,究竟是人还是鬼。

江麦云参与人命赌博的事情,王芷蕾早就知情。但迫于暴力的胁迫和洗脑式的辱骂,被丈夫以精神操控的手段牢牢握在掌心的她,早就已经对这种一般程度的残忍麻木了。

但在发现江麦云竟然伙同赵业泰“整合资源”,拿江诗茵的健康私设赌局时,作为母亲的王芷蕾仍然崩溃了。

她哭着质问,质问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快十年的男人。——“拿女儿的命开赌局?江麦云难道你就不会愧疚吗?

看着王芷蕾被扯得乱糟糟的头发以及明显肿胀起来的半个脸颊。

江麦云笑了。

他毫不遮掩地嘲笑着这个女人的天真。

他会愧疚吗?

当然不会。

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与愧疚相关的字眼。

“诗茵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

用这么小的孩子就能赚到这么多的钱,这有什么不好的呢?为什么要愧疚?为什么要不忍心?

不能理解黄芷蕾逻辑的江麦云觉得对方是个连水面漂钱都不懂捞的傻子。

为了赢更多的钱,全然没有负罪感的江麦云经常在医生面前,面不改色地说谎。他夸大孩子的病情,只为让孩子接受不必要的治疗。有时,为了拖延江诗茵的病程,他甚至会偷偷把尿液注入吊瓶中给孩子打点滴,目的是为造成赔率很大,但发生几率很小的,“原因不明”的感染。

而他的这些罪行却从来没有被外人发现过。

因为这些行为违背了“虎毒不食子”的常识。

没人能想到,一个慈爱的父亲竟然会罔顾孩子的健康,肆意操纵自己亲生骨肉的病情。

……

三月底的时候,前些日子就被国际社会广泛关注的病毒性流感彻底失控,一下子席卷了全球。

江沪市作为人均存款高居全国第二、经济一流的超一线城市,健康意识较高的江沪人更是出了名的有钱惜命。

疫情肆虐的消息一经报道。隔天,城里的多数人就都戴起了口罩。

一时间,口罩和消毒用品成为了市民们争相哄抢的紧俏商品。

楚淮南出差去了新加坡,沈听便立刻从棠城滨江搬回了悦淮酒店。

市中心药店的口罩基本都断货了,而宋辞的那一帮狐朋更是集体叫嚣:“老子打炮都不戴套!戴你mb的口罩!”

为了合群,沈听也只好“裸奔”。

楚淮南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挂电话前也总不忘追问:“你想不想我?”低低的笑声像扎在肉里、略有些发炎了的刺。不去想还好,偶尔想起便能觉出一阵钻心的痒。

愚人节前夜,沈听和林霍又见了一次贝隆。

那个卖僵尸给黄承浩的中年男人也在。沈听已经知道对方叫李知武,在江沪市开了一家二手车行。这家车行生意很一般,但账目流水却十分惊人。

在查过近三年的流水后,沈听判断这个李知武很可能是在利用车行进行毒资的洗白。

为了不打草惊蛇,桃木行动的队员们并没有贸然行动。只是把李知武及其相关人员严密地监视了起来。

比起许多卧底在行动中抓大放小的策略,沈听的办案手段属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型。换句话说,只要对方的行为与犯罪有关,到他最终收网时,即便只是些小鱼小虾,也要一网打尽,绝不放过。

当天晚上,楚淮南缠着沈听讲了很久的电话。

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的通话,导致沈听在当晚睡得不太好。

大概因为第二天是愚人节,老天特别应景地同他开了个玩笑。让他连做梦都梦到了楚淮南含笑的眼。

资本家贴着耳朵的声音酥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想不想我,只要你说你想,我马上就回来。”

被魔音贯耳的沈听睡得不踏实,一大清早便醒过来,阴着脸去冲冷水澡。

刚洗完澡,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门铃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时间,预估着应该是客房服务来送早餐。

一开门,却看到了楚淮南的脸。

一大早就噩梦成真的沈听,顿时脸色铁青。

衣冠楚楚的楚淮南仍穿着一件万年不变的黑色衬衣,桃花眼里带着点梦境里逼真的笑意,嘴角却不很弯,一脸禁欲内敛的绅士。

沈听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禽兽,不知是在骂对方还是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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