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裴笑感到窒息，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霍、霍叔叔，你怎么来了？”

裴笑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挣了挣，但是池曜的手像是铁钳子似的，怎么挣都挣不开，裴笑直想骂他。

霍北骞看他们俩还拉着手似的，气得简直七窍生烟，冷笑一声，反问道：“我怎么不能来，我当然能来。”

这话在池曜听来完全是亲生父亲的炫耀，翻译一下就是：我是孩子他爹，我有义务探望我的孩子，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一时之间，愤怒和嫉妒涌上池曜的心头。

让池曜对霍北骞怒目而视。

而霍北骞见到池曜这个半路杀出来拐跑他的omega小情人的混球，不但如此，还害裴笑怀孕，他觉得要不是裴笑意外怀孕，也不会逃跑。自然也是新仇旧恨直冲脑袋。

两人本来就因为裴笑的事情掐过一架，至今不对付，现在乍一照面，更不可能和气。

裴笑问：“霍叔叔，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就上门？”

霍北骞对裴笑说：“你上次不是才跟我保证说不想再和池曜有瓜葛吗？你不是说断了吗？你是想怎样？要不是我突然过来，还不一定能撞破你原来还跟池曜勾勾搭搭吧？”

妈的，池曜听他说这话，真的太气了。

这家伙的口吻就好像自己是大房老婆一样，凭什么啊，明明他才是裴笑的天命之番！

池曜口不择言道：“轮得到你这种人管吗？裴笑的孩子你都不管，你又不打算给他一个名分，你管他找不找别的男人呢？”

“你自己都不干净，在外面包别的男孩子，这几年裴笑在外面生下孩子独自抚养，你一点责任都没负，找了更年轻的男孩子风流快活，现在才记起来？晚了！”

霍北骞本来很气，但听着听着，感觉池曜的话有点不对劲。

等等，池曜知道裴笑生了个孩子？？？

不对……怎么感觉池曜话里话外，像是想要把绿帽扣他头上啊？他这是被喜当爹了吗？

霍北骞自打那天被裴笑摊牌说生了一个孩子以后，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没有哪个男人会不膈应吧？

可他又觉得裴笑更可怜了。他闭上眼睛，一想到裴笑可怜巴巴地一个人住在才一百平的小公寓里，带着个孩子孤儿寡夫，多苦啊，想想就犯贱地心疼起来。

连那些更年轻的男孩子泡着也不香了。

他为了回来见裴笑，还把新的小情人给开了。

但在从裴笑那回去以后，他很失望，第一想法就是他也再去找一个。都这样了，裴笑不能要了。

他包小情人，虽然不介意对方有没有谈过，是不是处，但他还从没包过带着孩子的。

霍北骞觉得自己接受不了……真接受不了。

他思来想去，又有点舍不得裴笑。

但这是他迄今为止最合心意的一个情人，他们曾经真的很要好。所以他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裴笑把孩子送回池家，那么他愿意重新接纳裴笑。

裴笑如今退圈，年纪又大了，日子一落千丈，肯定也会想过好日子吧？

他看那个宝宝那么可爱，又有点心痒痒，觉得假如裴笑给他生一个，一定也会是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宝宝，明明以前他没想过要孩子。

这是他的底线了。

所以他今天主动过来找裴笑，不过要提出让裴笑把孩子送走确实有点难开口。过来路上，他顺路买了一些婴儿用品、婴儿玩具，不至于两手空空地上门。

只万万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裴笑和池曜竟然在马路边上牵扯不清。

这也就算了，池曜居然上来就骂他辜负裴笑。

霍北骞太来气了，他妈的明明是裴笑自己跑了好吗？他才是被甩的那个？

当他听出池曜似乎误会孩子是他的时候，霍北骞的表情更加扭曲了，这都怎么一回事，绿了他，还要他背锅？

霍北骞被气笑了，反正他本来也不想帮池曜养孩子，索性心一狠，直接说：“你说什么呢？裴笑的孩子不是我的！”

裴笑心中警铃大作：“霍叔叔！”

池曜愣了愣：“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裴笑当时不就在和你谈恋爱吗？”

霍北骞很想直接说，那孩子是你的，快点领走。

但是裴笑一直恳求一样地望着他，让他又有点心软了，再加上看池曜当了爹却不自知的样子很可笑，他想到自己被戴绿帽之仇，索性说：“我不知道。”

池曜脸色变换，心情复杂地问裴笑：“孩子的父亲不是他，那是谁？”

裴笑冷冷地答：“池总，我们又不熟，我有义务要告诉你吗？”

池曜知道裴笑的私生活很乱，前男友不止一两个，当时竟然还有第三个男人吗？

场面顿时僵住了。

池曜怔在原地，快气爆炸了，良久之后，他指着裴笑，失望至极地说：“……你真是不知羞耻。”

裴笑一脸麻木，不疼不痒。

池曜活生生地被气走了。

池曜上了车，他从后视镜中看到，裴笑和霍北骞还站在路边，也不知在说什么。

池曜心想，除了霍北骞，还能有谁呢？看来他的调查还不够彻底，他得找人把裴笑迄今为止所有交往过的人全部找出来！

至于现在，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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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笑在原地僵硬地站了一会儿，他也知道自己有点对不住霍叔叔，老老实实地蹲下来，把掉落出来的玩具捡起来装回袋子里，他说：“池曜买了我现在工作的公司，今天是业务原因，所以他会出现在这里。”

霍北骞没接袋子，说：“本来这些东西就是买来送你的。”

裴笑拎在手里，特别沉，不停往下坠，勒得手指疼。

霍北骞一口怒气盘桓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裴笑于他就是如此，舍不得不要，又无法毫无芥蒂地接受：“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池曜迟早会发现那个孩子是你为他生的。”

裴笑突然说：“不是为他生的，是为我自己生的。”

“omega生孩子就必须是为alpha生的吗？就不能是omega自己想生孩子就生的吗？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跟这个孩子的基因另一半来自于谁没有关系。”

这会儿又开始犯倔了。看吧，说是三十了，有时候还跟个小孩儿一样，天真傻气。

明明大多数时候都乖巧懂事，只在偶尔会任性妄为，让人捉摸不透。

霍北骞看他这样，就觉得又急又气：“你要生，你和我生。”

“你把池曜那个还回去。”

裴笑猛地抬起头，什么温柔小意、软弱无助，他都不装了：“您在说什么？”

霍北骞被池曜气了一遭，很不客气：“我说，你把孩子送回给池家。我就原谅你跟别的alpha睡了，我就准你回到我身边。”

“这样一来，孩子能有更好的生活环境，你也不用再那么紧巴巴地过日子，你回我身边，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裴笑气得哑然失声，匀了匀气才找回声音：“你当小孩子是玩偶啊？说扔就扔？”

他想到自己小时候，他的母亲是omega，父亲是alpha，两人的结合非常不受祝福，离家私奔，然后坚贞不渝的爱情变成了一地鸡毛，父亲抛弃了母亲。

被alpha抛弃的omega有多痛苦，他曾经亲眼见证过，他一日日看着母亲变得憔悴，抑郁而终，临死前还在念着父亲的名字，他那时还很小，既难过又生气。

他想：那我呢？妈妈，你爱父亲，就不能爱我吗？不能为了我坚持活下去吗？我还不够乖吗？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不喜欢我呢？

其实他知道自己像是在重蹈覆辙。

可他是不一样的，他不傻，他不爱alpha，也没被任何一个alpha标记结番。

让他抛弃他的孩子实在是触他逆鳞。

裴笑直接把那袋玩具又丢了：“我也不差这几个玩具，您自己留着吧。”

“我没兴趣再当你的情人。我也不会抛弃我的孩子。”

说完，裴笑转身就走。

霍北骞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裴笑甩了脸，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他气极了，但alpha的自尊心使他没有狼狈地追上去，他的双脚像被钉在原地，对着裴笑的背影，阴鸷愠怒地说：“笑笑，你还记得我们的包养合约剩下一年半吗？”

现在，立即，马上，给他回来。

他要裴笑心甘情愿地回到他的金丝笼里。

裴笑头都没回，举起右手，对他比了个中指。

霍北骞说：“好，你给我等着。”

他没听见追上来的声音，以霍叔叔的脾气，肯定气死了。裴笑却一点都不后悔，反正他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已经得罪了一个池总，不怕再得罪一个霍总。

大不了不混了，再次远走他乡。

裴笑回到家，才打开门，乐乐正在客厅的爬爬毯里和阿姨玩，他一听到开门声，就知道爸爸回来了，高兴坏了，费劲儿地往他这边爬，抓着栅栏站起来：“爸爸。爸爸。”

然后仰着头傻笑，他的腿还软，站不稳，一屁股蹲，又坐下去了，把他自己给摔懵了。

“哈哈哈哈。”裴笑被逗笑了，一看到他的宝贝傻儿子，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他顾不得换衣服，像怕失去孩子似的，把乐乐抱在怀里，笑了一会儿，不笑了，惆怅地低声说：“乐乐不怕，爸爸会一直爱你的。”

~~~

柏承煦昨晚练舞练到凌晨一点，早上睡到九点起床，下楼去买了个早饭。

他进电梯，看到有个男人也要进来，按了一下开门键。

男人对他颔首示意：“谢谢。”

这个男人看着还挺威风的，一身看上去就很昂贵的西装，蹭亮的皮鞋，手腕上带着价值不菲的机械手表，身边还围着三个像是助理，一进电梯，就把空间填满了一半。

这谁啊？

柏承煦好奇地想，他被挤到了角落，幸好他长得高，视线没有被挡住。

他一眼就看到了裴笑，赶忙说：“等等，先别关门！”

男人看了他一眼。

才要关上的电梯门又重新打开。

裴笑站在电梯外，脚步停了半拍，在看见彼此的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池曜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样？

须臾之后，裴笑回过神，脸上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厚着脸皮，热情洋溢地说：“池总早上好。”

池曜：“……”

池曜微微皱了皱眉，生气茫然。

裴笑在对他笑？怎么还笑得出来？为什么裴笑可以那么若无其事啊？？

池曜气恼不已，他竖起耳朵，听见裴笑在和柏承煦说悄悄话。

柏承煦问：“哥，那是谁啊？”

哥什么哥？干嘛叫得那么亲密？池曜有点酸，又忍不住去注意听，他完全拿不准裴笑会怎么介绍他。

池曜忐忑不安，他没发现自己似乎变得特别在乎裴笑的话。

他竖起耳朵，听见裴笑在说：“轻点声，人家听着呢。”

池曜怔忡了下，这话就好像是在对他说一样，弄得他觉得脸上温度略微上升。

对话戛然而止。

裴笑被池曜香的令他头晕的信息素包围住着，即使他服用了抑制药，还是觉得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抑制药吃多了，只要去见池曜，他就吃两片，发热期也没有按时来，已经推迟了好几日。

大抵是因为身体在发热期的边缘，使他格外敏锐。

而且池曜的信息素闻多了，他慢慢也能分辨出其中细微的差别，像上回在轿车里的时候，池曜的信息素就显得甜蜜温淳，但现在又和以前一样，香是很香，但是像是掺杂了火药味似的，又好像……有点算？

假如在生气的话，就会变成这样吗？裴笑琢磨着。

两个人都在为信息素的香气困扰着，只有一步之遥，但谁都没动，看都没去看对方。

只有天命之番之间能闻到这过于浓厚的香气，在其他人感受而来，只是普通的香度，甚至裴笑的信息素味道在别人那里闻起来还算是偏淡的。

明明电梯上楼只是短短的十几秒时间，裴笑就觉得度日如年，非常难熬。

“叮。”

楼层到了。

裴笑赶紧离开电梯，喘了口气，匆匆走开，直到看不到池曜位置。方才一直紧绷着的弦像是被松开，他隐约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被释放，炽热的血液在急速流动。

柏承煦像只跟脚狗一样紧跟着他，见他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连忙追上去：“哥，你怎么了？”

alpha的信息素拂面而来，让裴笑觉得更热了。

他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omega的发热期。

柏承煦也闻到了他今天过于甜美的信息素，登时有点……难以遏制地也发热了。

他红着脸，咽了咽口水，怔怔地说：“哥，你的脸好红，流了好多汗，你是不是发热期到了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裴笑的发热期，以往裴笑都会事先两天假，等发热期过了再回来。

柏承煦越靠越近，裴笑心底警铃大作，气息不稳地说：“……你离我远点。”

柏承煦满脸通红地说：“哥，要么我帮你吧。”

帮什么帮？裴笑皱眉，心里烦躁极了，他现在想去找个地方，给自己推一针强效抑制剂。

柏承煦像只黏人的小狗一样贴上来。

就在这时，有人拎住了柏承煦的后衣领，把人往后一把扯开。

池曜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发热期发作时的模样，又觉得诱惑，又觉得生气，幸好这次他没喝醉酒，他还能把持得住。

柏承煦懵了，而且他能感觉到，池曜出现以后，裴笑的信息素一瞬间就变浓了。

池曜没好气地问：“你又发热期出来乱跑，又在勾引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