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据我上次来过了多久了？”

“总感觉……街道好像有些变化。”

异能世界。

冲田总司抱着才藏走在街上, 一边四下扫视。

「唔……我询问一下世界意识。」

「已经过三年了！」

才藏兴致勃勃地回答，接触到冲田总司微笑中的深意，它整只猪萎下来, 「没办法, 总司你在大正待了太久, 这边过三年已经是我尽量控制的范围了……」

“好吧~”

冲田总司倒也没追究，“还是先去甜品店看看晶子在不在吧~”

顺便饱餐一顿！

这个世界的甜点是要比大正时多些，口感也更好。

甜品店还是在巷口熟悉的位置, 推开木质小门，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打扰啦——”

冲田总司走进去, 站在玻璃柜前探头探脑，“咦, 没有人在吗？”

“啊啊，怎么又有人来，就不能让乱步大人多休息一会儿吗……”

玻璃柜后, 少年拿下挡脸的报纸，有气无力地拉长语调。

“欢……迎……光临……”

咦，晶子不在吗？

少年直起身子，四目相对那刻，眯起的眼睛忽然睁开。

少年的整个人就像一只没睡好觉的猫，眼瞳像是做工极好的绿翡翠, 睁开那刻, 有什么聪敏透彻的光划过。

冲田总司也在太宰治眼里见过这种光芒, 但明显是不同的。

太宰治的光深沉复杂，眼前的少年却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你……有点有趣。”

冲田总司思考的同时，少年踩到凳子上，从玻璃柜上俯身过去凑到冲田总司眼前, 鼻尖几乎相触。

“行走的亡灵么？”

“其实，过去的事已成定局，你应该让自己从过去的桎梏中脱离出来……多关注身边的人也未尝不可。”

“……”

冲田总司眼神只微闪了一下，快到少年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冲田总司再次扬起完美的笑容。

他往后退开一点距离，抬手，弹了一下少年额头。

“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你原来是占卜师吗？”

“我是来买甜点的。”

“疼……”

少年捂住额头，嘟囔，“什么啊，居然故意绕开话题。”

他看了看正在认真挑选的冲田总司一眼，双手一摊，“劝你今天不要买这里的甜点，不会有你爱吃的哦。”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对甜点很有研究，嘴也很刁吧。”

“这家店过去的奶油都很不错，但今天发生了意外，掺杂了劣质奶油，你一吃就能吃出来。”

少年说的头头是道。

“你不会满意的，就别买啦。”

“……诶？”

冲田总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真是一个合格店员应有的态度吗？

以前晶子态度虽然也不怎么样，但还是会给客人推荐商品的。

名为乱步的少年还在喋喋不休。

“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差错吗——”

“因为啊，店长找情人的事被老婆发现了哦，老婆都找到店里来了。虽然店长不承认，但乱步大人怎么看不出来。”

少年叹气。

“唉，大人啊……”

经过的店员捂嘴窃笑。

“原来是这样。”

冲田总司附和着他，点点头，“那我买不含奶油的好啦。”

“哎？”

少年激动起来，“不行不行——”

接下来，无论冲田总司指明哪款甜品，少年都能找到理由反驳。

“这款？”

“乱步大人明明说了不要掺苦咖啡，他还非要掺进去，所以不准买！让低销量证明乱步大人说的是对的！”

“那个？”

“里面放了酒哦，这种难喝的东西为什么要倒进去，真是搞不懂。”

“这个？”

“这个是店长跟老婆吵架后做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做出来的难吃死了。”

突然，恶龙咆哮响起。

“乱步！！！”

“啊。”

少年一点也没有心虚的样子，转头，“店长。”

围着围裙的店长被气得面红脖子粗，显然听到了乱步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的店长眼尖地足以到乱步嘴角的碎屑。

“你怎么又偷吃点心？！”

“啊？”

少年抹了抹嘴角，理直气壮，“甜点控的事，能叫偷吗……再说，不尝尝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乱步！”

店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他终于下了驱逐令，“不好意思，我无法再收留你了！”

“请你收拾东西离开吧，这个月的工钱我会付给你的。”

少年倒没多意外，露出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好好，我知道了。”

他推开员工室的门收拾包裹去了。

冲田总司找了个店里窗边的坐下。店长过来点头哈腰道歉：“店员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没有的事。”

冲田总司笑笑。

“您多久没来了，快三年了吧？”

店长对冲田总司还有印象，对方的长相和气质都是很难忘记的类型。

冲田总司点点头，“这几年比较忙。”

“晶子呢？”他问。

“晶子早就不在店里工作了，她加入军队了，”店主想了想，“快三年了吧？”

“……”

冲田总司神色微凝。

“是被一个二十多岁青年带走的吗？”

店主点头。

“他说自己是卫生科科长，好像是叫……森鸥外吧？”

还是被带走了吗……

冲田总司沉默片刻。

那个男人确实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类型。

他示意员工室那边：“那个小店员是什么情况？”

“他啊，之前招聘的时候来的，叫江户川乱步，”店主道，“说是父母逝世，又没有亲戚朋友可以依靠，看着可怜就收了。”

谁这小兔崽子不好好接待客人不说，还把他的事全抖出来了！

谁敢留？！

“我知道了。”

冲田总司笑了笑。

店主叹了口气。

留乱步这么久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也需要赚钱啊。

冲田总司点完甜点后，店长就去后台了。

“那，没事的话我先去忙了。”

“您稍等啊。”

冲田总司望向玻璃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哒，哒，少年的脚步声走近。

“都透过窗户倒影看到我了，好歹打声招呼吧！”不满的声音响起。

冲田总司回头——

江户川乱步背着小包袱，自顾自地拉开对面的凳子坐下，双手抱臂瞪着他，气得脸颊鼓鼓。

他看到了刚才冲田总司在点单。

“糟透了，你居然不听乱步大人的意见！”

“亏我好心告诉你。”

“店长也是，这些事明明是他做的不对，”江户川乱步孩子气的话语中流露出茫然，“为什么要搞那么复杂呢，真搞不懂大人的世界……”

他望向冲田总司。

“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吧——”

“作为交换，告诉乱步大人你的名字吧。”

“濑田宗次郎。”冲田总司回答。

江户川乱步却微微一愣。

“……算了，就默认你叫这个名字吧。”

“濑田先生，我是因为你才被解雇的，所以你要负起责任！”

冲田总司：“……嗯？”

你被解雇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捅娄子了吗。

这时，店员将冲田总司点的甜点端了上来。

“咦？”

江户川乱步瞪大眼睛，“怎么都是红豆麻糬？”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求证的眼神望向冲田总司，带着欣喜和期盼。

“你差不多把所有点心都吐槽了一遍，却没有说麻糬。”

冲田总司细心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是我请你的。”

江户川乱步眼前一亮。

“这还差不多……”

他嘴里嘟囔着，脸上绽开笑容，“那我开动啦——”

***

冲田总司在异能世界寻找与谢野晶子的同时，大正时代——

景信山剑术道场，剑术训练正热火朝天地进行。

加州清光：“香奈惠动作很标准……你会适合濑田君的呼吸法。”

他望向香奈惠旁边的小个子女孩：“忍也是。”

蝴蝶香奈惠甜甜地笑起来：“谢谢夸奖。”

“我和姐姐是学医的，人体构建这些知道是理所应当的吧，”蝴蝶忍道，“教我们下一项吧。”

“小忍，不用这么严肃啦。”

“可是姐姐——”

“小忍多笑笑，姐姐喜欢小忍的笑啦，”蝴蝶香奈惠笑眯眯道，“而且你看，濑田先生那么强，不也是经常笑的吗。”

蝴蝶忍拿她没办法。

“随便你吧姐姐……”

另一边，时透兄弟和伊黑小芭内正在对战。

道场门口，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凝望片刻，转身，一张与濑田宗次郎六七分相像的、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了？”

大和守安定好奇，“你也想学剑术吗，我可以教你。”

“没什么。”

太宰治转身就走。

“可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大和守安定跟在他身后。

“是在想濑田君吗？”

太宰治脚下一滑。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贴近大和守安定，鸢色的瞳里充满深意。

“你之前说过对濑田君一见钟情吧……你喜欢他什么？”

“……诶？”

大和守安定眨眨眼，正色，“濑田君的一切我都喜欢！”

太宰治没有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

“但是，濑田君不会给你回应。”

“？”

大和守安定困惑地跟在他身后。

“冲田君……是吧，”太宰治道，“你认为濑田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和守·立派冲田厨·安定振奋道：：“温柔，开朗，强大，很能理解他人，照顾他人感受……”

冲田君的优点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

“理解他人，照顾他人么……”

太宰治低喃，一笑。

“你说的确实没错。”

“但是你还差了一点。”太宰治转过身，与大和守安定面对面。

“什么？”

“——冷淡。”

大和守安定怔住，头一次听人这么评价冲田君。

啊啊，果然。

这家伙也没看出来啊。

太宰治在心里低叹，平淡地述说起来：“濑田君收留伊黑，收留蝴蝶，在你们看来都是温柔的表现吧？可濑田君有表达过自己的意愿吗？”

大和守安定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他没有表达过。”

太宰治继续道：“‘想要学习剑术、加入鬼杀队’，这都是伊黑和蝴蝶他们自己的意思，濑田君没有提过任何建议，也没有做过任何干涉。”

也包括……回归鬼杀队一事。

太宰治微微垂眸。

其实濑田君是可以归队的，犯错的是自己，不是濑田君。

“他在尽量减少自己与他人的联系，尽量让自己对他人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这是一种温柔却无声的残酷。

“这是为了什么？他在计划着什么样的未来？”

太宰治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是个孤独且一意孤行的未来，并且这个未来里不包括他们。

看着大和守安定说不出话的表情，太宰治道：“算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他们能理解。

……

太宰治走到放黑球的房间。

心情不佳，当然就要靠折腾黑球来解闷。

谁叫这东西长得让他看着就不爽！几乎是太宰治进屋同时，黑球就开始颤动起来，尽可能地表达自己的抵触。

太宰治嗤笑。

“怕什么。”

“有本事你就出来呀。”

黑球：谁怕你了，我只是讨厌你，混蛋！

太宰治嘴上说着，手上不停，拉起垫在下面的床单将黑球包起，往外拖去。

他望屋后瞅了瞅。

很好，清光他们还在道场，没有发现。

太宰治将黑球带到前院。

一口大锅放在空地，烈火熊熊燃烧，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沸腾。

“去吧。”

太宰治将黑球扔进锅里。

他搓搓手，在锅旁蹲下，还扇风加大火势。

会煮出个什么东西来呢？

两秒后——

砰！

一声巨响，大锅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