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加州清光和太宰治那边——

刀光一闪。

牢门被划开, 木块掉落一地。

加州清光收剑入鞘，“快走。”

冲田君没在，估计是被关到别的地方了。

对付这些家伙冲田君没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出被困在蛇窖中的少年。

两人的脚步声穿过黑暗，朝着光源前行。

月光下, 森林中的建筑呈现在眼前。

屋宇连成一片, 一眼望不到尽头，盛状堪比天皇宫殿。

雕栏玉砌，极近奢侈。

却是用罪恶和尸骨堆砌起来的繁荣。

“想不到森林中还有这样的地方……”加州清光感慨。

宽广到听不见人的声音，隐有歌舞声，却不知从何处传来。

人在哪里？

一万啊！

刀剑和主人的“财迷”心理诡异重合。

他要帮冲田君达成心愿！

谁叫上次冲田君为了哄太宰这家伙就花了一万！

等等。

加州清光发觉不对，缓缓回头。

“太……宰……？”

无人应答。

刀剑快被逼崩溃了。

那小混蛋又双叒叕次不见了！

***

殿内。

金银财宝堆砌, 伊黑族的女人们围拥在一起，推搡着、尖媚矫揉地聊天, 话题无非是哪个瓶子哪串首饰更好看，下次抢来的财物要用来干什么。

她们对谋财害命一事毫无罪恶感。

“说起来, 昨晚那个长头发的少年，长得还真好看！”

“蛇鬼大人要将他的嘴切开, 像小芭内那样……哎，有点可惜。”

“不如趁他昏迷，我们现在就去把他——”

她们话音骤停。

“谁？！”

黑发少年的身影从门口走到光下。

族人们看到太宰治, 微惊。

“你怎么醒了，蛇鬼大人不是把你打晕了吗？”

“另外两人呢——？”

“我不太清楚呢……”

太宰治意味不明地呢喃，神色模糊。

对上数道警觉的视线, 他笑着摆手，“请不要这么有敌意啦。”

“我到八丈岛来，本来就是为了来找各位的。”

“什么？”

找她们？

“「朝日报社」各位知道吧？”

一提这个名字, 伊黑族人的脸瞬间沉下来，带着明显的恨意。

就是因为这个报社刊登一些奇怪的流言，害得来八丈岛的人数锐减，她们钱财都少了不少！

“我们可以达成合作哦。”

太宰治自顾自走到屋中独凳旁坐下，单腿翘起，十指交叠置于膝盖，指尖有节奏地轻敲手背。

他的话语正中眉心，笑容不疾不徐，依稀能看出未来谈判风云的架势。

“你们正在为八丈岛食人蛇的流言头疼不已吧。”

太宰治说着，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虽说也算不得‘流言’。”

“我可以改变这种情况——”

他话音一转，“流言是把双刃剑，只要运用得当，让它在不造成恐惧的同时，又强烈地勾起人们的好奇心……”

他顿住，微微笑起来，像是已经看到了未来。

“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

好奇心害死猫，此话不假。

原始丛林、险峻高山、百慕大三角……明知危险，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人类永远不会停止对“真相”的探寻。

“你们的‘生意’，也会越来越红火。”

太宰治右手往外一摊，“怎么样，条件不错吧？”

“……”

气氛沉寂了好一会儿。

太宰治维持着笑容不变。

似是族长的女人开了口：“你在说什么傻话？”

当她们傻啊？！

这样的少年有什么能耐影响整个报社，何况是朝日这种大报社！

女人向旁边的人使眼色。

——不要废话，把他杀掉！

太宰治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东西，抛过去。对方下意识接住。

是一个沉甸甸的印章。

印章，霓虹国独一无二的身份证明。

族人见状立刻找来朝日报社的报纸，将印章对照。

全体大惊。

“这小鬼居然……”

是报社社长？！

就这小鬼——？！

猜忌、狐疑、惊奇……种种视线在太宰治和报纸间来回扫视。

越是身份地位高的人，印章越不可能造假。

事实就是她们看到的这样！

伊黑族人们对视，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心动。

但就这样答应岂不是太容易，应该再捞点好处，榨干对方所有价值！

“孤身一人闯来，你胆子倒挺大，”女人道，“就不怕我们抓住你，威胁报社？”

反正有蛇鬼在。

“威胁不了。”

太宰治轻描淡写，“你们以为，报社为何能刊登鬼杀队的信息？连政府都奈何不了我的报社……”

鸢瞳微微眯起。

“就凭你们？”

“！”

骤降的温度让伊黑族人们打了个寒噤。

她们意识到，跟这个人，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那么，到她们出价的时候了。

“你想从我们这里拿到什么？”

她们可不信太宰治是好心来帮她们的。

太宰治嘴角勾起微冷的弧度，看着这些人一脸警惕，大有一副“虽然这些钱都是我抢来的，但你要抢我钱，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

“从事报业者，自然对奇闻轶事感兴趣。”

“说实话，现在人们已经对本州岛上发生的事兴趣不大了，为了寻找新题材，我们也是想尽办法，焦头烂额。”

“所以，你们要为我们提供稀有的情报，最好是外界不知道的事。”

“例如……”

太宰治状似无意地说。

“本该死去的人却再次出现，族中新奇的事……或者，那条蛇鬼？”

“哎，您现在就想知道？这好像不太公平，毕竟不敢保证您回去后照办。”

“不如……”

族长招招手，族人拿来几张信纸。她们让太宰治针对刚才的话写下协议，并盖上手印和印章。

看着协议，族长扬起满意的笑容。

“看来你也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太宰治回以相同的笑。

“彼此彼此。”

“要说怪事，确实有一件。”

族长想了想，“前不久，出现一个穿蓝色羽织的少年，自称是‘冲田总司’。”

她冷哼，“那家伙，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

“被我们抓住后逃走也就罢了，他却不走，总在暗处给我们捣乱。”

“阴魂不散，烦得要死！怪不得是死人！”

“真的是冲田总司？”

太宰治只在意这点。

“应该是吧，”女人道，“蛇鬼大人活了几百年，也见过新撰组，她说是那肯定不会有错。”

“……”

太宰治微微垂眸。

“至于族中新奇的事嘛……12年前，我们族里终于有了位男婴，还是异瞳，蛇鬼大人非常中意呢！”

高兴的点仅仅在于满足了蛇鬼欢心。

族中骨肉，在她们眼里也只是物品。

“哇~”

太宰治露出好奇的神色，“说起来都没在这里看到过男人，那他现在在哪里？”

女人却没回答，只是笑。

太宰治也不再纠缠，站起身。

“那么，我先告辞了。”

他的视线落到族长手里的印章上，对方正将东西一下一下抛着玩。

“不可能还给你，小鬼。”

她露出真面目。

随着她的话语，脚步声响成一片，太宰治被持械的一族人包围。

他神色不变。

“这是什么意思？”

“以为我们真的会答应跟你合作？太天真了！”女人笑声尖锐。

“谁知道这样放你回去，你究竟会在报纸上写些什么？要是引来鬼杀队的人，我们可就麻烦了！”

所以——太宰治必须死在这里！

至于协议……

签名、手印、印章都在，只要她们动动手脚……那家最大的报社，就是她们的所有物了！

一族的人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贪欲，仿佛看到了更加荒淫奢侈的未来。

“……”

这一族也是奇葩。

太宰治乖巧地抬起双手，叹气。

“哎呀哎呀，我好怕呢，我不敢的，饶了我吧。”

她们听而不闻，持刀缩小包围圈。有人从背后将刀架到太宰治脖子上。

族长开口：“你不是想知道那几个人的事吗，可以在死前满足你的心愿。”

反正他也跑不掉了。

“跟你一起来的那个漂亮的少年，现在多半脸已经被切开了吧。”

女人伸出手指，从左耳根划拉到右耳根。

“像这——样切开，咧到耳根哦~”

“这是蛇鬼大人的癖好，喜欢的东西要变得和自己一样。”

“真可惜呢，那么漂亮的脸，嘻嘻……”

虽然脸色乍看之下没有变化，但太宰治自己清楚，那一刻，他几乎压抑不住自己暴起的杀意！

你们……竟敢……

找死！

下一秒，所有情绪在太宰治眸中平息，变成如视死物的冷漠。

无论多么深沉的厌恶，都被掩盖在沉沉鸢色之下。

恨无法轻易表现出来，爱更是会连自己都欺骗。

这些女人，刚才不还在觊觎宗次郎吗？

像是看出了太宰治所想，女人道：“你想多了，小鬼。”

“男人、婴儿……对我们而言都是工具。蛇鬼大人和这些金银财宝，才是我们最在乎的东西。”

爱情？亲情？

没有那种东西存在。

“那个唯一的男孩也是？”

太宰治冷不丁问。

“啊，你说小芭内？”

女人玩着自己指甲，散漫道：“是啊，那家伙从小就被关在北边禁闭室，蛇鬼大人说要等他再长大些再吃，特地把他关在自己身边呢。”

太宰治忽然笑出声。

“听到了吗，清光君。”

伊黑族人：？！

再怎么人渣，武力上她们只是普通人，连反应都来不及，脖颈传来剧痛，所有人全部倒地。

加州清光身影出现。

瞬间解决。

谈判开始后不久，加州清光就找来了，意识到太宰治在套话，便藏在暗处，等待时机。

……想不到有一天他竟会和这种小鬼培养出默契。

加州清光看了一眼太宰治。

太宰治心领神会。

“去吧，我待会儿过来。”

他在会拉慢加州清光的速度，何况，他在这里还有点事。

“你自己小心点。”

加州清光准备去北边囚禁室救出少年，与冲田君会和。

目送对方身影消失，太宰治收回视线，摇摇头，叹气。

“真是的……”

虽然知道宗次郎不会有事，但还是会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呢。

真是糟糕。

他看着倒了一地的伊黑族人，像在看一地垃圾。

“其实，能得到梦寐以求的死亡，我很开心。”

“但死在你们这种家伙手里，怎么想我都觉得恶心，想必去黄泉比良坂的路上也不会感到快乐吧。”

太宰治走向伊黑族长。

他根本没低头看脚下，踩到那些人手上时，她们痛呼呻//吟。

“想染指宗次郎？”

“你们也配？”

太宰治在族长面前站定。

“嗯？没晕过去？看来你比较坚强嘛，不错，这样才有趣。”

匕首在手中转了个刀花，寒光在太宰治脸上闪现。

失去高光的眼神自上而下俯瞰着族长。

“那么，要怎么玩呢？”

预料到被折磨的下场，族长颤抖不止。脖颈传来的剧痛却让她浑身麻痹。

可恶，为什么会这么可怕？！

明明只是个小鬼……！

她睁大眼睛，瞳孔倒影中，庞大的蛇形身躯在太宰治身后出现。

蛇鬼大人——

她露出奸诈的笑容。

小鬼你完了！

“哦呀哦呀哦呀——”

“首落死吧！！！”

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人的声音响起。

蛇鬼瞬间被大卸八块。

……谁？

太宰治转身。

就在同时，对方也转身过来，浅葱色山形羽织划出优美的弧度。

他一边说话，一边收剑入鞘。脸上笑容和宗次郎如出一辙，不过眼睛更圆一些，比宗次郎要少几分不可接近的感觉，显得更稚气可爱。

“你没事吧，小猫咪？”

太宰治：……？

小猫咪？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