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抱一下

上一章:第24章 一起睡[入V] 下一章:第26章 陪伴

天才一秒记住本网址,www.dmxs520.com ,为防止/百/度/转/码/无法阅读,请直接在浏览器中输入本网址访问本站,记住了吗?

司南从前和兄弟们一块训练, 少不了肢体碰撞,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小鸟依人。

唐玄太高了,气场太强了, 跟他抱在一起,司南觉得自己像个身娇体软的小白鼬, 从头到脚都被罩住了。

这个拥抱并不久,唐玄说完那句话就起身了。直到他走得没影了,司南耳朵尖还是红的。

输了。

真输了。

这男人真的……

如果不是他看起来太直太纯,司南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在撩他。

司南翻来覆去睡不着, 干脆爬起来,屋里屋外地折腾。

没别的,上火了, 发泄精力!

皇城司要对无忧洞下手,槐树几个恐怕不安全。如果不是事情严重到了一定程度, 唐玄不会特意提醒他。所以,明天不能再让他们回无忧洞了。

三更半夜,司南爬上爬下改造屋子,希望用全新的面貌迎接几个小崽子。

第二天, 孩子们像往常一样来到茶汤巷,一进院就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

“多了一个小竹屋。”

“床也变大了。”

“师父哥的东西搬到二郎屋里去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发现, 声音并不大,显得怯怯的。

司南笑着指了指那间小竹屋,“以后这里就是专门的浴室,不用再拉着布帘洗澡了;东屋的床用木板加长了,先凑合着住两天,回头请个泥瓦匠,垒个大通铺。”

槐树隐约猜到他话里的意思, 却又不敢相信,“师父……您为何同我们说这些?”

司南笑笑:“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槐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有惊讶,有欣喜,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司南拍拍他的肩,道:“最近无忧洞不安全,你们就别回去了,在家里住几天。”

孩子们听懂了,一个个呆愣在那里,傻傻地看着他,仿佛在问——

没有做梦吧?

耳朵也没坏掉吧?

师父哥说让他们留下?

小家伙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相信。

司南心内酸涩。

从一开始他就想过把几个孩子接来家里,却一直没开这个口。一来,他怕自己只是一时冲动,不能长长久久地负起责任;二来,无忧洞不肯放人。

如今既然唐玄发了话,司南就没什么顾忌了。

不过,也只能是暂时的。

司南坦诚道:“哥光棍一条,不能一直让你们跟我瞎混,回头事情解决了,哥给你们找个好去处。”

孩子们连连摇头,又使劲点头,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想法。

师父哥肯养他们,肯让他们住在这里,哪怕只有一天,都会开心地死掉……

这些孩子从记事起就没睡过真正的床,没有干干净净的被子,没有属于自己的枕头。

这些,司南都为他们准备好了。

“画着树叶的是槐树的,你的被子长;两颗豆子那个是二豆的,对,还有枕头;小崽和冬枣个子小,先合着盖一条好不好?你哥也穷啊!”

“小木头、小茄子、小馒头,你们仨找找自己的。嗯,还有小狗子,瞧瞧你的枕头,画的是什么?”

孩子们怔怔地看着床上齐齐整整的蓝布小棉被、四四方方的青花瓷枕,谁都不敢过去,不敢碰一碰。

他们已经习惯了住在下水道,睡在垃圾旁,任由路过的大混混们啐上一口,踢上两脚,从来不敢想还能拥有画着自己名字的东西,这是梦里都不会有的场景。

孩子们瞪大眼睛,不敢上前去碰,担心一碰,就化了。

除了被子,还有衣裳。

时间仓促,来不及新做,司南就找来二郎和自己的,挑着没有穿过的拿给他们。

孩子们的视线从被子移到衣服上,依旧愣着。

司南拍拍槐树的肩,“来,试试合不合适,不行就请对门婶子帮着改改。”

槐树被他拍得一个踉跄——其实根本没用力,是他自己太震惊了。

“不行,不能穿……”槐树语无伦次,“先洗澡,洗干净再穿……去,都去。”

孩子们慌慌张张地跟着他往外走。

司南心都酸了。

要对他们好一些,更好一些。

每一个小宝贝,都是值得的。

浴室是司南连夜搭的。

他挑了东墙下阳光最好的地方,用两米多高的宽竹板一片片拼在一起,围出一个小隔间。

隔间底下用黄土垫高,铺上鹅卵石,四面刷上防虫防水的桐油,侧面挖出一道排水的暗渠。

最先进的是出水口,司南锯了一截粗竹筒,钻上细孔,做成了一个简易花洒。

水箱放在墙头,用一根细长的竹子通下来,竹节和花洒连接处安着一个三通式的小开关,顺时针一拧水就流出来,逆时针一拧就关上了。

所谓的“水箱”其实是个装水的大木盆,里面灌上水,盆口蒙一层黑布,在太阳底下晒上小半天,整盆水都温嘟嘟的。

木盆极大,一家人洗都够了。

小时候,司南第一年被送回乡下,不肯在大盆里洗澡,哭着喊着要太阳能热水器,爷爷就用这种法子给他搭了一个。

当时,他嫌弃得嚎啕大哭,怎么也想不到,十几年后,他会用同样的法子照顾一群令人心疼的小孩子。

眼前这群小家伙比他那会儿懂事多了,一双双晶亮的眼睛近乎崇拜地看着浴室里的一切。

司南示范了好几次,他们都不敢去碰开关。

不是没学会,而是不敢,似乎生怕把这么好的东西碰坏了。

最后,还是司南强行打开花洒,任由水流着,孩子们才急急忙忙脱掉衣裳,站到水流下。

温热的水触到瘦削的肩膀,溅起一粒粒水珠,孩子们连忙伸出小手去接,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舍不得浪费一点。

司南鼻子一阵阵发酸,轻轻地关上小竹门,把这片小小的空间留给他们。

槐树在外面等着。

他总是把自己当成大人,事事让着弟弟们。

孩子们在浴室里低声说着话,小心翼翼地兴奋着,槐树却是一脸严肃。

“我们不能留下。”他捏着拳头,艰难地开口。

司南挑眉,“琢磨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一句?”

“师父,我知道您为什么突然收留我们,可是……不成,不能连累您。”槐树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花鬼不是善茬,他比白爷狠得多。”

司南听了这话,心内只觉熨帖。

他知道,槐树一定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而这个选择,是为他着想。

留下或者回到无忧洞,对这些孩子来说几乎是天堂与地狱的差距,槐树最后选择了“地狱”。

他连“住两天”都不想。

连一星半点的侥幸心理都没抱。

只是因为不想连累他。

“您教我们习武,给我们跑腿的机会,让我们做活换吃的,已经够了,足够了。”

“我们本就是被上天抛弃的人,您已经违背天条下凡来帮我们了,我们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槐树一句接一句地说着,与其说在劝慰司南,不如说在说服自己。

“什么乱七八糟的。”司南哭笑不得,“没有人是活该要吃苦的,也没有人注定吃一辈子苦。你以为我那天为什么叫你去跑腿?街上那么多乞儿闲汉,我怎么不叫别人?”

槐树一怔。

这话司南从来没跟他说过。

他以为,他那天就是随便叫的……

“当然不是。你哥我不是人傻钱多的二世祖,没那个闲心帮一个扶不起来的赖皮,更不会同情早就长歪的小贼。”

槐树懂了。

他知道了,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坚持,是这几个乞儿的“干净”,让他们入了司南的眼。

司南正了正神色,说:“槐树,我之所以帮你们,是因为你们值得,值得被尊重,值得过上更好的生活,值得成为一个有想法、有盼头、有前途的人,一个将来可以怀着这份心去帮助别人的人。”

槐树表情怔怔的,只有那道灼灼的目光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司南话音一转:“还是说,你想浑浑噩噩过完这十几二十年,不知道哪天就会冻死、病死在桥洞,或者成为混混头子,打架抢地盘而死,被官兵抓到牢城营,充军流放死在半路?”

“不,我不想,我不想那样……”槐树连连摇头。

“不想怎样?”司南追问。

“不想浑浑噩噩,不想变成恶人,不想到了地下没脸见我爹!”槐树大声说道。

说着说着,就哭了。

孩子们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战战兢兢地挤在浴室门口,也哭了。

呜呜咽咽的哭声充满了小小的院落。

这是司南第一次见他们肆意地哭。

即使被混混欺负的时候,即使遭人白眼的时候,即使饿着肚子生着病蜷缩在桥洞瑟瑟发抖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这样哭过。

司南眼圈泛红,“那就不要回无忧洞,留下来,等我安排。”

“可是,花鬼他……”

“他算个什么东西?”司南嗤笑,“一箭就被小玄玄射死了。”

槐树有点蒙。小玄玄……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就算不信我,你也该信燕郡王。”司南瞅了眼屋顶,微微一笑,“他会保护我们,会干掉花鬼,无忧洞上百年的经营会在他手上终结。”

槐树震惊。

真的是他想的那个人!

师父叫燕郡王……小玄玄?

顿时觉得,花鬼什么的,都不叫事了。

槐树被说服了,迷迷糊糊进了浴室。

同时,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知哪天,这点不一样就会让他完成蜕变,一鸣惊人。

这天早上,孩子们干活特别积极,比以往更认真、更努力。同时又非常小心,生怕把干干净净的新衣裳蹭脏。

如果不是司南一个个按着换上,他们都舍不得穿。

小家伙们扫院子、劈柴、练拳,司南在灶台上忙碌,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出摊了,需得把锅底熬好,还得把蔬菜、肉块切出来。

趁着熬汤的工夫,司南开了一坛好酒,切了两斤酱肉,趁孩子们不注意扔上屋顶。

看似没人的屋脊,突然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把酒肉接住。接完之后顿了一下,似乎刚刚反应过来。

啥时候暴露的?

这要让兄弟们知道了,脸往哪儿放?

司南爽朗一笑,“阁下辛苦了,柜子里有酒有肉,随时取用。”

那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憋屈地比了个手势,表示知道了。

司南这下看清了,对方穿的不是皇城司的服制,更像某种仿制的军服,只有禁军的袖口才那般剪裁。

是郡王府的人。

是西北军旧部。

是小玄玄派过来保护他的。

司南嘴角扬得高高的。

他就是知道。

“师父哥,你在和黄鼠狼说话吗?”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司南一回头,看到一个梳着丸子头、歪着小脑袋的小豆丁,是被他养胖后的小崽。

小家伙生得真好,养了半个月脸蛋就鼓起来了,圆圆的眼睛骨碌碌一转,满是灵气。如今换上新衣服,往大街上一放,谁能想到曾经是个没人要的小乞儿?

司南甚至怀疑,小家伙指不定是从哪个读书人家拐出来的。

“有两个黄鼠狼。”小崽指了指墙角的小木箱。

那是两只小鼬的新家。

四四方方的小箱子,箱底铺着干木屑,旁边堆着柴禾,侧面有个椭圆形的洞。

是司南昨天晚上搭床的时候“顺便”做的——他坚持认为是“顺便”,打死也不肯承认愿意收留那只“偷蛋贼”。美其名曰,看在它老婆的面子上让它借助两天,生完崽就赶走。

没承想,一大早起来就看到门口放了三只“住宿费”,看到司南出来,小黑鼬还吱吱叫着提醒他。

司南非常有涵养地保持微笑,转头就把死老鼠铲到茅坑里了。

别说,自从有了这对小东西,草棚里一只老鼠都没有了,司南再也不用为食品安全问题发愁。

“不是黄鼠狼,是白鼬。”他拉着小崽的手,和他一起蹲在箱子旁,“你看,一黑一白,毛绒绒的,喜欢吗?”

小崽点点小脑袋,软软地问:“可以吃吗?”

司南:……

“要吃黄鼠狼肉吗?我去杀。”槐树从屋里探出头。

司南:……

孩子们,真的,咱们现在不缺肉吃。

特殊又忙碌的一个早晨很快就过去了,临近晌午,司南骑着三轮去出摊。

今天,两辆小三轮都骑出来了。

司南骑的是官家御赐的小新车,有链条,有踏板,完全就是现代版人力三轮车的模样,车斗里放着出摊的家什。

槐树穿着高跷鞋,骑着原来那辆“滑步车”,双腿往后一蹬,车子嗖嗖地往前蹿。

车斗里坐着一排小豆丁,个个梳着利落的丸子头,穿着新衣裳,眼神怯怯的,却又带着光。

一行人出现在州桥边,摆摊的、唠嗑的、过路的纷纷往这边瞅。

包子小哥一惊一乍,“天爷爷!乍一看都没认出来,怎么娃娃们一个个竟变了个人似的?”

司南笑呵呵道:“说说看,哪儿不一样了?”

“洗澡了,小脸蛋干净了,头发梳上去了……还有这衣裳,都是新的吧?啧啧,一看就是好料子。”

司南笑着点点头。

其实,孩子们最大的变化不是头发或衣服,而是心态。对未来有盼头了,人就有生机了,精气神就从举手投足间透出来了。

对面的摊子是位卖梳子的妇人,话不多,经常耷拉着眼睛,从不与人对视。司南给小崽的梳子和头绳就是从她摊上买的。

今天,她难得主动搭话:“司小哥是个好心人。”

司南一边做活一边笑着回道:“好人有好报,不是吗?”

妇人摇摇头,“我看不尽然。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街上来来往往这些人,你看那活得风生水起的,哪一个是良善之辈?”

司南手上一顿,不由看了她一眼,继而笑笑,说:“我一个摆小摊的,要什么风生水起?于己,无愧于心,于人,力所能及,就够了。”

妇人低着头,慢吞吞地摆起了梳子,不再多言。

包子小哥凑过来,朝司南竖起大拇指,“我觉得吧,你说得特别有道理,虽然……听不太懂。”

司南微微一笑。

卖梳子的妇人却听懂了。

今天生意不算忙。

满庭芳和东西两个瓦子都没点餐,槐树骑着小三轮把一心书塾的十份送完,就留在摊子上帮着劈柴刷碗。

孩子们没回到桥洞,也没四处跑着捡柴禾,司南嘱咐他们这几天不要走远,他们就乖乖地守在他身边,一下都不乱走。

大黄狗甩着尾巴跑过来,孩子们举着小棍逗它,小脸难得带上笑模样。

不知谁急急地嘘了一声,长街上静了一瞬。

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衫、戴着文士方巾的人缓缓走来,面容清俊可亲,气质温文尔雅,像个读书人。

却又不是。

槐树见到他的一瞬间,脸都白了。几个小的也立即停止玩耍,战战兢兢地缩在槐树身后。

司南挑了挑眉,什么来头?

瞧这架势,怎么比他家小玄玄还吓人?

白夜款款走来,未语先笑,“想来,这位便是卖火锅的司郎君吧?”

司南勾了勾唇,气势丝毫不弱,“兄台莫非就是我家槐树常常挂在嘴边的白先生?”

白夜微诧,显然没料到司南会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很快又露出笑意,“不知槐树都说了什么,可会给司兄留下不好的印象?”

“夸你。”司南微笑。

白夜的视线在槐树身上转了一圈,语气温和:“那就好。”

槐树汗都下来了。

他觉得白夜不错,那也是和花鬼对比。实际上,掌握着无忧洞一半势力的人,怎么可能是善茬?

他不怕花鬼,是因为花鬼管不到他头上,白夜却是他的顶头老大。无忧洞存在一天,他就不可能彻底脱离白夜的掌控。

“有段日子没见了。”白夜拿扇柄轻轻拍着他的肩。

槐树僵硬地执起手,恭恭敬敬道:“白爷近来没有命令,小子不敢前去打扰。”

白夜微微一笑,“别紧张,不过是随口一说。”

槐树头垂得更低。

司南皱眉。

自己护了这么久的孩子,被人吓成这样,他可不乐意。

他扯了个凳子,往白夜跟前一放,笑呵呵道:“白先生,这人来人往的,还是坐着说吧!”

“多谢。”白夜目光一转,笑得亲切。

“客气了。”司南继续忙碌着,并没有特意招待白夜。

白夜也没说什么,就像寻常客人一样点了份小火锅,偶尔开口问一两句话,举止得体又亲切。

小火锅做好,他像孩子们一样,把碗放在石墩上,不紧不慢地吃完了。然后拿帕子擦了擦手,付完钱,转身离开。

临走,有意无意地瞧了眼对面的梳子摊,白夜脚下一顿,信步走了过去。

“大嫂,这梳子怎么卖?”

妇人顿了片刻,才道:“你问的是哪把?”

白夜诧异,“价钱不一样吗?”

妇人声音微沉,“用料不同,做工不同,价钱怎么可能一样?”

“原来如此。”白夜微微一笑,“有没有桃木的?”

妇人扔给他一把,“这个就是。”

“就要桃木的。”白夜轻声道,“辟邪。”

看似寻常的对话,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司南却觉得不太对劲,不着痕迹地看向妇人。

白夜走后,妇人似乎显得心神不宁,只是掩饰得很好,要不是他有意去看,还真发现不了。

司南留了个心眼,想着回头给唐玄提个醒。

***

这两天,州桥边的气氛很不对劲。

沿街三个瓦子全都冷冷清清,原先窝在桥洞下的混混乞儿也没了踪影。摊贩少了几个,包括小吃车对面那个卖梳子的妇人。

包子小哥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要出大事了!”

司南表现出好奇的模样,“说说,出什么大事?”

包子小哥声音压低:“开封府的包大人发怒了,扬言要铲除恶匪。我想八成是真的。你看,中旬都快过完了,也没见人来那啥……”

包子小哥撮了撮手指。

“不光咱们这边,听我老乡说,御街、东京码头、大相国寺都没人管了,听说全都被头头叫回去,准备对付官府。”

包子小哥摇摇头,“这回,就盼着包大人厉害些,把那贼窝连根拔起。”

包子小哥盼着官府清匪,司南却在担心唐玄。

他说再忙都会见司南,真就每天抽空来见。

昨天过来了一下,小火锅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走了。虽然特意换过衣裳,司南却没错过他鞋底的血迹。

无忧洞中成百上千的亡命之徒,靠着他们那几个人手,就算再有本事,恐怕也会有所不及。

人人皆知唐玄擅用箭,适合远攻。若贼人利用这一点,把他拖到洞底或窄巷怎么办?

司南越想越担心。

客人要了一份鱼锅,司南没留神,竟做成了羊肉锅。反应过来,连忙道歉:“您稍后,我再给您煮一份,这份就算送您的。”

对方见他态度这么好,摆摆手,没说什么。

司南心神不宁,滚汤的砂锅,手套都没戴就要伸手抓。

腕上握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不怕烫?”

司南猛地抬头,“你……”

有没有受伤?

眼圈怎么这么黑?

是不是很辛苦?

要问的话有很多,最后只合成一句:“可还好?”

唐玄垂着眼,浓黑的眼底似乎压抑着悲伤,“不太好。”

司南心头一酸。

他什么都没说,只重重握了握唐玄的手。

司南舀出小火锅,交给客人,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摊子收拾好,和唐玄一起回家了。

两个人一个骑着三轮一个跨着马,一路上谁都没开口。直到进了司家小院,司南才转过身,拉着唐玄上下检查。

很好,没有血迹,也看不到明显的伤口。

顿时松了口气。

唐玄看上去很疲惫。

比疲惫更令人担忧的是他眼底的情绪。

从第一次见面,这个人就是淡然的,笃定的,虽然冷冷冰冰、不言不语,那份自信和从容却是十几二十年的优越生活浸出来的。

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司南没有多问,只是把他推到浴室里,让他洗了个温水澡。他这次过来衣裳都没换,袖口一大片血迹,把那身好看的红衣服都弄脏了。

唐玄很听话,让洗澡就洗澡,让换衣裳就换衣裳。恰好,他上次过来“不小心”落了两件衣服在司南屋里,从里到外都有。

司南洗好了收起来,这次刚好用上。

趁着他洗澡的工夫,司南做了一碗面。

拉得极细的面条,配着高汤,撒上一把小青菜,卧着一个荷包蛋,点上两滴香油、一勺米醋,暖腾腾的雾气模糊了脸上的表情,也软化了心底的情绪。

唐玄不声不响吃着面。

若是以往,司南早就巴拉巴拉讲东讲西了,今天他却异常沉默,只安安静静陪着他。

孩子们待在屋子里,没有打扰他们。

直到一碗面吃完,唐玄才垂着眼,缓缓开口:“我今天杀了人,很多个。救下一个同僚,他的手被贼人砍断了,血溅到我身上,是热的。他刚刚成亲,比我还小两岁。”

听着同僚痛苦的嘶吼,唐玄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拉开弓,连取三十条性命,包括那个把他们骗到窄巷的孩子。

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看起来弱小又无辜,却突然变了面孔,砍掉了同僚的手。

那只手,刚刚还给他买了个热腾腾的大烧饼。

射出那一箭的时候,唐玄是闭着眼的。

人人都说燕郡王百步穿杨、箭法无双,其实,他从来没杀过人。今天,是第一次。

真正的一箭封喉,血溅当场。

这种感觉并不好。

唐玄说得很慢,断断续续。

司南认真地听着,不催促,不插嘴。

在一个人经历蜕变的时候,一切劝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张开手臂,轻轻说:“要抱一下吗?”

唐玄像个孩子那样点点头,“要抱一下。”

然后,司南就抱住了他。

我在大宋卖火锅[种田]小说的作者是孟冬十五,本站提供我在大宋卖火锅[种田]全文免费阅读且无弹窗,如果您觉得我在大宋卖火锅[种田]这本书不错的话,请在手机收藏本站www.dmxs520.com
上一章:第24章 一起睡[入V] 下一章:第26章 陪伴

2020 © 所有内容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www.dmxs520.com Powered by 耽美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