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哥嫂本无缘（三）

李清宸和李小天走到顾谦牧办公室门口，陆子野正好出来。

李小天吓得要死，掉头就跑。

“跑个屁啊！”

李清宸把他勾回来，“你现在是我男朋友，谁敢欺负你？”

是，是吗？

李小天捂脸。

难道不是被人欺负得更狠么？

陆子野听到李清宸的话，习惯性挑眉：“我怎么不知道李小天好这口？”

李小天捂脸捂得更紧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夭寿了，他还不了解他师父么，李清宸这人吧，不激他还好，一激他他绝对要来真的了。

呜呜完蛋惹，他还没看够女孩子，他不想当基佬啊。

果然，陆子野这么一说，李清宸便浅浅一笑，四两拨千斤道：“因为我们是真爱啊。”

真爱……

李小天瑟瑟发抖。

陆子野也颇为无语，这架势他还看不出来李清宸要作妖，十几年圈子都白混了。

“小李总，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

陆子野：……

“不，我一定要讲。”陆子野心情复杂，为了自家新上任的老总兼好友，难得大发善心好言相劝，“小李总，小作怡情，大作伤身。这道理你明白的吧？”

李清宸无所谓。

伤得又不是他自己的身。

他不痛快，顾谦牧也别想痛快。

“承你吉言。陆总监，让让呗？”

陆子野见他执意要作，默默给他俩让了路，看着李清宸拽着缩成鹌鹑的李小天进去，飞快地扒上了门板偷听。

啧，绝对有好戏。

月明的总裁办公室原本在顶楼，顾谦牧体谅各部门员工上上下下跑得麻烦，加之不方便与大家及时沟通，便搬到了中层。

这间办公室是小会议室改的，顾谦牧搬下来后只换了内设没有重新装修，比李清宸的办公室朴素许多。

李清宸眼尖，瞥到顾谦牧的书架旁立着大号行李箱，托运纸签还没撕，脸色稍稍变了变。

“……你出差了？”

“嗯。”顾谦牧的眼下挂着浅浅的黑眼圈，笑容却一如既往的温和，“去新西兰找了趟《镜头之外》的总导演，他不太认可下一季的嘉宾名单。我花了几天说服他，早上刚回。”

“哦。”

李清宸心底那一丝犹疑便顷刻散了。

《镜头之外》的总导演他认识，出了名的不待见劣迹艺人，他不认可的嘉宾除了佘瑞还会有谁。

顾谦牧挺能耐啊，为了个佘瑞，堂堂老总还亲自跑去新西兰说服导演。

李清宸登时积了一肚子火，面上反倒笑得越发不在意，拍拍几乎缩进地底的李小天，“忘了介绍了，我新男友。”

“……”

顾谦牧喉头动了动，视线从李小天打抖的小身板移回李清宸脸上，笑容微敛：“什么时候谈的？”

李小天想说“三分钟前而且是师父强迫的他还没同意”，一想到师父平时对自己挺好，又不忍心说了，安静如鸡。

诶，好朋友要讲义气的，再怕他也得给李清宸壮脸面。

虽然好像不大能在小顾总前面壮得起来。

他跟小顾总一比……傻子都会选小顾总啊。

“几分钟前吧。”李清宸自己倒是坦然，“小天挺对我胃口的，干净单纯，既没有前任也不跟别人纠缠不清，除了傻了点哪都不错。傻点更好，不会瞒我。所以我突然爱上他了。”

“小宸，我没——”

“诶瞧我，找到真爱开心得都得意忘形了。”李清宸极有技巧地打断顾谦牧，“说正事吧，我是来谈合作的。”

他把李小天往门边一推，“亲爱的，去外面等我，待会陪我吃午饭。爱你哦，么么哒。”

李小天顶着浑身鸡皮疙瘩颤抖地回了句“么么哒”，两股战战拉开门出去。

一出门就撞上了听壁脚的陆子野。

“呜，陆哥！”

李小天见了陆子野比见了亲人还亲，扑到他肩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被陆哥揍算什么啊，里面的修罗场太可怕了。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小顾总当场敲死。

陆子野摸着李小天后脑勺意思意思地安慰他。

“乖啊，可怜的孩子……卧槽，李小天，你特么再往我衣服上擦鼻涕试试！滚滚滚。”陆子野咬牙低吼。

李小天：QAQ

就算陆哥骂他也好温柔，不舍得放开。

李小天抱紧了陆子野的腰不撒手。

陆子野脸都气绿了。

办公室内。

李清宸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摊开文件，开门见山道：“尽管我再三强调不易运作，但你的建议集团批了。我这次来，是为了先明确收益分配问题，这是双方往下谈的前提。”

他进入了工作节奏，顾谦牧也不好再在私人问题上纠缠，坐到李清宸对面的主位上，拿起文件来看。

“四六分？是不是不大公平？”

“这是底线。大IP版权我们晨曦收得不容易，到哪都是香饽饽。你们只出渠道和资金罢了，你如果无法接受，我可以去找别家聊，我相信有渠道的不止月明一家。好演员花钱花人脉不是请不到，大不了我申请总部注资。”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顾谦牧温声道，“我想晨曦未将版权成本算在内是诚意的表示，我也想表达我长远合作的诚意。这样，签五年以上，资金支持另算，利润三七分成吧？”

“……我们七？”

“自然。”

李清宸快速在心里计算了下。

真要合作，双方资金成本投入以亿为单位，短期来看晨曦的确多赚了不少。可若是五年以上的长期合作，他们手头上的IP足够月明培养出好几个一二线演员，月明不亏。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顾谦牧心机不浅么。

“行。”李清宸一口答应，既然谈妥了，他也没必要再留在这膈应自己，“具体的方案你们出吧，我们这边再改，反正这事你擅长。后续我派专人跟进。”

顾谦牧点头，起身送他。

“小宸，今天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李清宸偏过头来，笑得无比灿烂。

“啧，我有男朋友了。怎么，国民老公也想当小三？”

“……至少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不好意思，我不跟连破鞋都搞的人做朋友。我嫌脏。”

“……”

顾谦牧罕见皱眉，想解释，也想纠正他对他人的偏见，对上李清宸的满面嘲弄，只剩苦笑。

李清宸便越发光火，没让顾谦牧送出办公室，当着他面踢上了门。

陆子野早撤了去换衣服，李小天乖乖坐在几步外的休息区等他。

“这么快谈完啦。”李小天怂怂地探脑袋，“咋样？”

“挺好的啊。”李清宸哼哼，“比我预想的多拿了百分之十利润，我挺高兴的。”

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高兴。

“师父，你要是难受，我多给你当两天男朋友？”

“得了吧。”李清宸失笑，挑他下巴，“就你这小身子骨，给我折腾一晚上就散架了。”

李小天小脸通红。

师父大白天开车。

“走，吃饭去，饿死了。”

李清宸拿着贵宾卡，带李小天去了家很难订的法国餐厅，给李小天压惊。

李小天在减重，半个月没吃到好吃的了，扫荡美食之余，一抬头就看到李清宸晃着红酒杯发呆，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他知道他不该问的，李清宸未必会愿意谈。

可他忍不住。

“……师父，你为什么非要跟小顾总分手呀？你不爱他吗？”

“爱啊。”李清宸回过神，笑了一下，“可是爱有什么用，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爱。”

“呃……”

“傻天，你觉得顾谦牧怎么样？”

“说实话呀？”李小天怕惹李清宸生气，先问清楚。

“废话。”

“他很好的，长得帅，能力强，脾气好，对所有人都好，公司里大家都很喜欢他。”

“是啊，他很好。”李清宸落寞道，“正因他太好，所以我们不合适。”

李小天听不懂。

小顾总很好，师父也很好，两个很好的人为什么会不合适？

“傻天，我拥有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抢来的，我腻了。我无法接受连我爱的人也要我小心翼翼看着守着跟一堆人争抢，我会疯的。”

“师父，你多虑了吧？小顾总不用你抢啊，他也爱你，他会自己留在你身边的。”

“留一天，一个月，一年。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呢？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他能忍我多久？”李清宸揉着李小天头发叹了口气，“你没谈过恋爱，体会不了。”

其实他理解顾谦牧对佘瑞优待的缘由。

出庭作证也好，给警方当诱饵引凶犯也罢，谁都清楚，盛涛未死前，佘瑞做这些可说是豁出了性命。

佘瑞是为顾谦牧做的。

顾谦牧这样的人，无法回应佘瑞，有所歉疚给予优待是理所当然。

可他受不了，受不了就是受不了。

他又狭隘又小气，改不了的。

与其等着以后发生更多这样的事，让他对顾谦牧无止尽地发脾气，不如趁早分，免得俩人互相折磨。

交往三个月，做了七十五次，顾谦牧甚至没对他说过“我爱你”。

没什么可惜的。

李清宸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吃好了吗？吃好了走吧。”

“诶，师父，你没吃多少吧？”

“饱了。”

李清宸怕自己想太多，极力用工作麻痹自己。

但下了班，被他抛开了一下午的酸楚和疲惫便铺天盖地席卷重来。

车库里没碰到顾谦牧，约莫是终于死心了吧。

李清宸独自回家，进门前发现同楼层空了小半年的房子卖出去了，一堆人搬着家具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他没兴趣和新邻居社交，只要不打扰到他，他们应该一辈子碰不上。

李清宸瘫在沙发上不想动。

家里好空。

明明只是少了个顾谦牧，不该这么空的。

是时候搬家了。

他想早点睡，找出前几天只品了小半杯的罗曼尼康帝，跟啤酒似的对瓶吹完。

真是暴殄天物啊。

李清宸想。

他酒量没他自我感觉的那么好，空腹喝了瓶红酒，眼前迷蒙恍惚。

手机“滴”了声。

顾谦牧的晚安短信照常发来。

李清宸眼眶倏地红了，打算狠狠骂顾谦牧最后一顿。

还来撩拨他做什么？贱不贱呐。

他手指打颤，打不了字，便直接喊语音。

“我想你有病吧，有病吃药，别天天烦我，晚安你个头！互删了，再也不见。”

喊完了，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的语音条只有短短一秒。

李清宸懒得检查，扔开手机，忘了删顾谦牧。

顾谦牧的电话很快打来。

“小宸，稍等，我马上到。”

“哈？”

“谢谢你想我，我到了。”

“？”

李清宸懵逼地挂了电话，忽然福至心灵，听了遍自己刚发的语音。

“我想你。”

后面没了。

李清宸：……

垃圾微信，有毒吧！！！

这还不算完，他大门随后被叩响，顾谦牧的声音伴着敲门声传进来：“小宸，开门。”

李清宸再次：……

顾谦牧啥时学得幻影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