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夫夫二人进了房间，一个坐到书桌边假装看资料，一个靠到床上假装打游戏，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盛世眼睛手指在手机上一遍遍划，密密麻麻的字是丁点都看不进去。

以前唐子朝一惹他生气就会撒娇耍赖，果然喜欢上别人后，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又冷又傲，跟在外人面前一模一样。

盛世想到这里，恍然意识到唐子朝算半个病人，哪怕自己再怎么生气怎么酸，也不该跟唐子朝冷战，他的情况太容易受到外在因素影响了，万一真的加重了怎么办。

盛世决定先低头。

“对不起——”

“对不起——”

房间两边异口同声。

盛世转头，唐子朝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游戏机放下了，正巴巴地看着他。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

盛世叹气，“好吧，我先说。”

他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不是很敢看唐子朝的脸，转开目光道：“其实你如果喜欢别人，我也可以接受的。但是李清宸真不是什么好人，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唐子朝难以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盛世那种心脏发紧的感觉又来了。

他说一遍已经很难受了，为什么要他再说一遍？

盛世深深吸了口气，强装淡定道：“我说，如果你喜欢别人，我也——”

话说到一半，就觉眼前一暗周身一紧唇上一暖，剩下的语句全被唐子朝吞进了嘴里。

“说你不能接受。”唐子朝贴着他嘴唇闷闷地说，“不然我要闹了。”

盛世鼻子里全是他身上暖暖的味道，唐子朝说话时唇瓣一下下蹭着他的，蹭得他脑子都混了。

“我……不能接受……”盛世结结巴巴说完，好像打开了什么封印，心中烦闷一散而空。

原来他不能接受唐子朝喜欢别人么？

盛世迷茫地想。

“嗯。”唐子朝轻轻啄着盛世的脸，从唇角吻到眼梢，又吻到耳垂，轻轻地说：“既然老婆不能接受，那我绝对不会喜欢其他人。以后哪怕我敢想一下别人，你也要打断我的腿，把我扔进江里喂鱼。”

盛世：……

太残忍了吧？想一下就要喂鱼？

唐子朝你对自己这么狠的？

“好不好？”唐子朝的声音宛如恶魔低语，诱惑着盛世答应。

他呼吸吐在盛世耳后，温暖的气息吹得盛世侧颈微痒。

“好……个桃子啊！”最后一刻，盛世理智回笼，把唐子朝推开一点，“杀人犯法，要枪毙的。”

“我自愿的。”

“自愿也不行。”盛世撑着书桌站直，不想再将这个暴力话题继续下去，嘴里含含糊糊问道：“这么说，你没有喜欢李清宸？”

好像有一点开心。

“我怎么会喜欢李清宸。”唐子朝微愣，一下子明白了盛世之前那些行为的原因，嘴角一点点翘起来，呲出一口白牙，“老婆，你吃醋啦？”

“没有吧。”盛世偏开头，不想看他傻笑，实话实说道，“我就是，感觉酸酸的，心里闷闷的，有些生气。”

也不知道气的是不是唐子朝眼瞎耳聋看上李清宸这个大垃圾。

唉，突然有点理解糖粉看待自己的感觉了。

唐子朝被盛世可爱到，忍不住把他抱到怀里，脸颊贴住他脸颊轻蹭，“老婆，这种反应呢，正常人一般就叫做吃醋。”

他越笑越大声：“我好高兴呀。”

“……有什么好高兴的。”盛世垂眼。

他瞎误会惹出事，还差点跟唐子朝吵架。

“老婆爱我才会吃醋，我当然高兴。”唐子朝幸福地说，“我也爱老婆。以前、现在、以后都爱你，只爱你，只爱过你。”

盛世心跳快了一点，茫然地将下巴搁在唐子朝肩膀上。

他爱唐子朝吗？

好像是爱的。

又更像是习惯了跟唐子朝在一起。

“我喜欢你，但我或许并不爱你。”盛世低低道。

他和唐子朝是相亲结婚的。

他知道婚姻和恋爱不一样，唐子朝求婚时两人就达成了一起过日子努力培养感情的共识，这时候他并不愿意欺骗唐子朝：“我没有爱过别人，不是很懂那是什么感觉。”

也不太敢懂。

爱上了，又分开了，或者失去了，那该多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讲的这样直白，好像是无意识间就把心里话都讲出来了。

等讲完才发现有点伤人。

他应该说一些感动的话让唐子朝高兴才对。

盛世以为唐子朝会像新婚那天一样控诉他负心汉，但是唐子朝没有。

唐子朝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背，温柔地说：“没关系的老婆，我知道你爱我。我会等你自己慢慢发现。”

盛世抿了下嘴唇。

“唐子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老婆啊。”唐子朝笑嘻嘻道，“而且明明是你对我更好。”

有吗？

盛世并不这样觉得。

“对了，我有东西一直想给你。”

唐子朝拉盛世坐到床边，让他把眼睛闭上。

盛世闭上眼，听到淅淅索索的木料摩擦声，好像是唐子朝从床底下拿出了什么东西，接着腿上一沉。

“可以睁开了。”

盛世睁开眼。

他腿上放着一只木匣，里面装了十几个装戒指的小盒子。

盛世心里恍惚了一下。

他和唐子朝结婚后一直没有戴过婚戒。婚礼时那对戒指是顾天远送的，盛世看见就心烦，扔在柜子里，唐子朝便把他的也收起来了。

后来唐子朝没有再提买新的戒指，他不那么注重仪式感也没有在意。

李小天私下里还问过他这事，被他打了个哈哈过去了。

盛世伸手拿起最上面一只盒子。

小盒子有点旧了，盖子边缘微微发白，打开来，一对素银戒指却是簇新，安安静静地躺在天鹅绒布料上。

唐子朝道：“这个是我十六岁那年拿到第一次兼职的薪水买的，比较便宜，也没那么好看。”

盛世听完嗯一声，把银戒盒子收好放在床上，被唐子朝催促着继续看别的。

他每打开一只盒子，唐子朝便介绍一句。

有他第一次拍戏后拿片酬买的铂金戒；有他因听到前一任主人美满故事拍下的钻戒；还有专门在珠宝商处定制的翡翠戒……

一共十二对戒指，唐子朝从十六岁开始屯，每年一对。

盛世发现，所有对戒里，都有一只戒指都是开口的，可以调整松紧程度，并且比配对的另一只更加精细昂贵。

他轻轻笑了一下。

原来唐子朝那么早就开始存老婆本了，还挺早熟。

别人存房子，他存婚戒，浪漫得很，都不像平时那么抠门的他了。

盛世以为买开口戒是因为唐子朝不确定未来伴侣的身份。

可唐子朝却道：“之前不知道你手指尺寸，没法买闭口的。你要是觉得戴着不舒服，我就找工匠重做一下。”

盛世惊讶不已：“你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

“对呀。”唐子朝真诚道：“没想到有一天你真的会戴上，我以前还以为……”

永远没法送到你面前。

他自己打住了话头，无比开心地把所有戒指盒都打开，整整齐齐摆在床上，抵着盛世额头问：“老婆，今天我们戴哪个？”

盛世：……

等等，他有点乱。

“你十六岁的时候，我才十三岁，还没有认识你。”盛世眉头微微皱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他不认为唐子朝在说谎。

虽然唐子朝有时候会逗自己玩，却从来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唐子朝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跟他撒娇：“老婆，你先挑今天的戒指，你挑完我就告诉你。”

盛世无奈，挑了最初看到的那对素银戒。

他刚从盒子里拿出来，唐子朝便接过戒指，动作轻柔地套上他左手无名指扣紧，又自己戴了另外一只，歪着头问盛世：“为什么挑这个？”

盛世心想这是你买的第一对最为珍贵，脸上泛红，口中却说：“要换着戴的话，不是该按照年份一个个来么，这个最早。”

唐子朝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

盛世心虚，催他快点说。

再磨蹭下去，都要到下午拍摄的时间了。

“好嘛，我说。”唐子朝脑袋靠到盛世肩上，绕过他腰，捉着他戴戒指的那只手玩，“你还记得你九岁那年的生日会吗？”

盛世慢慢摇头。

他小时候每年都会办生日会，那么多次不可能次次都记清楚。

唐子朝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而是笑了下，轻轻说：“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没有过多的情绪流露却并不干瘪，明明在讲述的回忆那么久远，正常人都该早已模糊，他却清清楚楚记得每一个细节。让盛世这个听众颇有些身临当场的感觉。

十六年前。

那年唐子朝十二岁，刚升初中，因为打伤嘲笑他的同学被勒令休学。

顾天远知道这事后，指派秘书结清伤者医药费赔了不少钱，又让律师去学校调解取消了唐子朝的不合理处分。

伍敏感动且羞愧，责令唐子朝带着自家做的腌制品和写好的借条去给他顾伯伯道谢请罪。

唐子朝去的那天，正是盛世九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