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成为人类

6月12日

梅林的臭袜子，梅林的三角裤，梅林的胡子！

老天啊，梅林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

有的人在暗搓搓跟加拉哈德进行py交易，而有的人在痴迷魔法☆梅莉。

桌子，椅子，罗曼子。

一杯凉透了的咖啡与魔法☆梅莉的博客页面，这是医生特有的休息方式。

[hi~这里是魔法☆梅莉，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那就太好了。]

“啊啊啊，梅莉回复我了！”即使身边没有其他人在，医生依旧喊了出来，分享着自己的快乐，“要怎么输入呢……好，就这样——”

他十指敲打着键盘，快到飞起，充分表明了什么叫做令人羡慕的手速。

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光，亮莹莹的落在罗曼医生脸上，显得他神色苍白又温柔，以及被虚拟偶像回复时的激动。

[之前有提起过的，最后来到这边的那个孩子。他身上稍微有些事情令人很在意……]医生犹豫了一下，输入了一串省略号。

接着，不待他思考，就看到了了梅莉秒回的回复。

[是那个被期待的49号吗？你之前不是说身边的工作人员很激动，还得到了像是‘天生的才能’这一类的夸赞。]

屏幕上，梅莉的虚拟形象愉快的转了一个圈，裙摆飞扬如花。

[还是说——被期待的孩子终于被抛弃了呢？那还真是太好了☆赞美神明~]恶毒的发言，纯真的笑意。

她是名为魔法☆梅莉的AI虚拟偶像。

[不是那样的！抛弃什么的，这个想法也太可怕了吧or2]医生一个手抖，将‘Z’输入成了‘2’，不过应该没有太大区别……大概吧。

[只是，感觉那孩子的身上有些……违和感？]

[说吧说吧，我有在听。你这个多疑的翘屁嫩宅。]

“翘、翘屁嫩宅！？”罗曼医生受到了成吨的打击。

他觉得梅莉真是个可爱又过分的女孩子。

这可怎么办？凑活着过呗，还能离咋地？

罗曼医生叹了口气，原谅了梅莉的同时，通过键盘输入，告诉了虚拟偶像一切发生过的事。

[立夏本身并不奇怪，富江本身也并不奇怪。但是，当这两个人放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了那么点说不太清楚的东西。]

从立夏的表现来看，富江应该是他来迦勒底前的朋友……没错，就是那种校园日常番的内容。

川上富江，现在的状态已经是‘查无此人’了。

这很容易理解，毕竟他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特异点的中心，被修正后，自然会随特异点一起被抑制力消除存在感。

这个世界会将他遗忘。

会记住他的，也只有迦勒底的人，和档案内的文字。

“其实，他也并不是个坏孩子啦。”医生对富江做了这样的评价，“不断与体内神代的魔物做着抗争，让自己不至于堕入再无知觉的境地，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尤其，在他还是个人类的情况下。”

“为了朋友，愿意杀死自己……吗？”罗曼医生叹了口气，他望着电脑屏幕里冲他微笑的虚拟偶像，喃喃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这一切？”

[成为人类还真辛苦啊。]

敲完回车键后，医生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实际上，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正常睡眠了。困倦了？那就稍微眯一下眼睛，或者喝一口提神的咖啡。

虽然的确做到了大幅度缩短睡眠时间，但精神上的疲倦却在不断积累。

即使从前身为英灵所罗门王，现在的他，也只是一个身体机能很普通的人类而已。

做王的时候，那些想法早已不可琢磨，毕竟身为[王]的装置，他回应的从来都是别人的要求，本身并没有身为人的感性。

也正因如此，想要成为一次人类。

所罗门王向圣杯许下愿望——‘成为人类’。

希望作为平淡无奇的一个人活下去的普通的青年，于是‘罗马尼·阿基曼’诞生了。

……但是。

开始了第二次生命的男人，没能感受到生前没被赋予的，身为人类的实感。

在成为人类前的间隙里，他看到了人类的倒计时。

太古的洪钟奏响，再次唱诵起无上的神名。

于是他看到了，洪水滔天。

即便只是残片，也剥夺走了他全部的自由。

只一眼，就是阴差阳错。

你要作为新生的人类，去享受你的人生？还是说——为了所看到的可怖光景奔走，直至浪费完这一生？

“那还需要选择吗？”医生回忆着过去那些，连驻足都是奢侈的时光。

从那以后，他便保持着犹如初生于世界的婴儿般的状态，被正体不明的敌人焦急追逼，开启了独自一人的战斗。

学习能学习的一切，一定要在人理毁灭之前做些什么。

需要选择吗？不需要吗？

是的，不需要。

愿意为了这个世界，消耗掉来之不易的人生。

因为啊，有人对他笑了。

不是对‘王’露出笑容，而是看着身为人类的罗马尼。

作为人类的罗马尼·阿基曼，有了属于人类那一部分的愿望。梦想未来的自由，追求更好明天的心，所以想要被称为‘罗曼（浪漫）’。

以及——想要一个温柔的世界。

少年与少女，不必踏上非他不可的命运。不需要在那些读作‘伟大’的悲哀里，血流成河。

就算感到疲惫，想到这些，也无法不打起精神来继续工作。

那些孩子们，将信任托付给了他。

主人公，勇者，英雄。

看似穷极一生的理想下，其实更多的，只是有人在哭而已。

最后两位御主的笑脸，以及，只是因为有人需要和为了‘活下去’这样普通的理由而走向未知的命运。

可能是死亡，可能是恢弘梦的结束。

甚至，可能并没有人会去感谢他们。

因为他们的名字，并不会被传颂。

可是有人在乎吗？

没有。

罗曼医生希望，这两个年少的人类，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等一切结束了，可以回去属于他们的世界。

“……一定会的。”医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指节上的戒指。

不过话说回来——

果然，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吧！

关于‘藤丸立夏’身上微妙的违和感……到底错过了哪些细节？

如果成为人类的一瞬间，被触发的千里眼能够看到更多东西……就好了。

医生摸了摸下巴，思考间喝下去了一口又冷又苦的咖啡。

“额……”

作为一名甜党的医生当场昏厥。

意识彻底消失前，他看着溅在手指上的咖啡，气息虚弱：“是谁……竟然，下毒。”

“是啊，究竟是谁呢？”达芬奇推门而入，向着目光已经开始迷离的医生露出了她标志性的微笑，“不乖的罗马尼，就需要采取这种强制性的方式去休息。”

把添了牛奶与三倍方糖的咖啡，调换成纯到不能再纯的黑咖啡，这是人干的事吗？更何况里面好像还额外添加了不知名的神秘物质，疑似达芬奇的独家配方。

——卑鄙！！！

‘咕咚’一声，罗曼医生倒了……不，是睡了过去。

达芬奇亲拖着他的脚，非常轻松的把医生拖走了。

关闭门扉前，达芬奇看到了仍然闪烁的屏幕。

雪发花颜的少女偶像，拎着轻飘飘的裙摆在旋转。

[说不太清楚的东西？腐眼看人基就不要再给自己找理由啦，赶紧猝死吧。]

“……哦豁。”达芬奇挑起单侧的眉毛，“搭话然后被骂回来，这是什么恶趣味？还是说，其实是惩罚游戏呢？”

达芬奇对于罗曼的这点小爱好持包容态度。

当达芬奇拖着罗曼离开后，房间的门，与门外最后一束光一起被锁了起来。

屋内黑黝黝的，只有电脑的屏幕还持续散发着光。

虚拟偶像魔法☆梅莉，其设定的外貌极为优异。

那头白发，像落了冰凉的新雪。而一双紫罗兰色的瞳孔，看向屏幕外的你时，像会发光。

但是……

[梅莉也想成为人类。]

这是一条不会被看到的通讯。

不止因为室内没有人的缘故，也因为这条讯息很快的变成了一串乱码，而后急速重组——[你最近老是提这些事，烦死了！]

“——梅林？”花之魔术师感受到，从肩膀处传来人类特有的温度。

少年用手轻轻推着梅林的肩膀，再一次念着那个名字：“梅林。”

“嗨嗨~大哥哥我醒过来啦。”说着，梅林睁开了他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

像野兽一样竖直的瞳孔，却没有任何压迫感，只有一种令人感到安心的闲适。

他看着人类少年，缓缓扯开一个笑容。

“明明是梅林把我拉过来的吧？结果自己却在这里睡大觉。”立夏打了个哈欠，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唔……这难道就是家花和野花之间的修罗场吗？”梅林饶有兴趣的说道：“感觉不坏，为了赢得大哥哥我的爱，更加努力吧。”

“谁是家花？谁是野花？”立夏愣了愣后这么问道。

“真是个容易翻车的问题，不过，依然还在可回答范围之内喔。”光之灵似乎额外眷顾与他，理想乡的阳光，亲吻着梅林的发梢。

此时，他面色柔和到不可思议，“是秘密。”

“……这算什么‘可回答范围内’啊。”少年干巴巴的笑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不对，差点被转移了话题。”

“睡着的梅林，真的很少见。”准确来说，这是少年第一次看到闭目休憩的半梦魇。

“因为在回复某位粉丝的留言啦。”梅林语气轻快极了，“我可是一位十分勤劳，对粉丝也很重视的优质偶像。”

“医生真可怜。”

“总之，闲聊姑且先告一段落吧？”芙芙精向少年问道：“立夏，你想要饲养乌鸦吗？”

面对这个熟悉的问题，少年做出了与上一次同样的回答：“不。”

“那……”

梅林向来舒缓又温雅的声线，连带着他的注视一起出现了犹豫与停顿，拖出长长的尾音与动摇。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反常，立夏问道：“怎么了？”

“立夏。”梅林回过神来，摆正情绪。

少年直起身体，正襟危坐，“是？”

“——你要不要，留在阿瓦隆？”

居住于理想乡阿瓦隆中，声名显赫的魔术师，向着人类少年发出邀请。

是的。

他在恳请，少年的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