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45(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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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府准备得热火朝天的夏朝生并知道, 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爹娘知晓,还派了人马在城门前阻拦。

他成日揣着手焐子,跟着穆如归跑来跑去, 只在临行前一日, 暗中写下书信一封,派夏花送到言裕风手中。

言裕风拿到信的当晚, 与兄长密谈至天边泛起鱼肚白, 而再来到皇城中的金吾卫统领,言裕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一切看似安排妥帖, 临行前,王府门前却多了一个不成人形的夏玉。

“饶命啊……饶命啊!”夏玉捂着满是伤痕的脸, 气若游丝地哭嚎。

“把人带进来。”穆如归将夏朝生护在身后, 示意红五把门前看热闹的人尽数赶走, “派人携行李先行, 本王和王妃稍后再出发。”

夏玉很快被人带入了王府,老李头也背着药箱从刑房跑了出来。

“让开让开,让我瞧瞧。”老李头蹲在地上, 点住夏玉的几处大穴, 一边探查他身上的伤势,一边乐呵呵地念叨,“他的脊椎是我打断又接上的, 至于这眼睛……哎呦,虽未伤及根本,眼眶周围却全是伤疤,该是被人用匕首划破过许多次,又用上好的膏药治好……身上其他各处皆有伤, 性命倒是无忧。”

“王爷,属下这就带他下去医治,如何?”

穆如归闻言,并不答话,而是去看夏朝生。

只见他盯着夏玉,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某种纠结的情绪。

而躺在地上的夏玉,在听见“医治”二字后,突然抽风般抽搐起来,面上涕泗横流,身下散发出阵阵恶臭。

他在众人嫌弃的躲避里,捂着脸哭嚎:“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与小侯爷不像,我与小侯爷一点儿都不像!”

“王爷,他在说什么?”老李头背着药箱蹿到穆如归身边,“什么像不像?”

夏朝生也没有听清,他俯身凑近夏玉,凝神看那张早已看不出面目的脸:“你说什么?”

“我……我……”夏玉瞪圆了眼前,眼前血光褪尽,刺眼的光融融散开,他看清了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那是他做梦都想拥有的面容。

也是他噩梦的开端。

这些天,夏玉的美梦被彻底打碎。

穆如期将他关在卧房内,并没有像他期盼的那样,宠爱他,而是用一把匕首,将他最珍视的脸毁了。

“这是你欠他的。”

“你不配。”

“你要为他所遭遇的一切恕罪。”

夏玉听不懂穆如期在说些什么,但是他明白,这张与镇国侯府的小侯爷有三四分相似的面容,将他推入了无尽的深渊。

短短几日,穆如期不断折磨着他,却又不让他死。

他将生不如死的滋味,品尝了个彻底。

夏玉念及此,忽然抬起双手,当着夏朝生的面,将五指深深扣进了眼眶。

“朝生!”穆如归心里一沉,将他拉入怀中,可动作再快,夏朝生的面颊上还是沾了零星的血迹。

那滴血,如同一抹血泪,顺着他的眼眶,拖着令人心惊的红痕,蜿蜒而下。

夏朝生抬手,用纤细的指尖,冷漠地将血迹抹去。

他不知太子与夏玉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染血的眼珠滚落在地,夏玉明明应该痛不欲生,但他却像是摆脱了什么枷锁,仰起头,用空洞的眼眶,对着天空,如释重负地微笑。

不像了,再也……不像了。

“九叔,我们走吧。”夏朝生没有回头去看夏玉的惨状,他把冰凉的手指塞进了穆如归的掌心。

夏玉似有所感,转着鲜血淋漓的头,两个血窟窿对上了夏朝生离去的方向。

他神经质地笑起来:“他要的是你。”

夏朝生脚步微顿,意识到夏玉口中说的“他”,指的是穆如期。

夏朝生有些恍惚。

若是他没有经历过前世的背叛,或许……遇到同样的情况,心里当真会掀起波澜。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他也不信背叛者的谎言。

夏朝生重新迈开步子,坚定地向府外走去,却没有发现,穆如归的脚步略有些僵硬。

穆如归最害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太子后悔了。

那么朝生,会后悔吗?

正是出发前的混乱之际,王府外,又来了一位客人。

长忠弓着腰,笑眯眯地候在府前:“王爷,陛下……有话对您说呢。”

穆如归看了夏朝生一眼,示意红五将他带上马车,自己跟着长忠进了宫。

他在金銮殿前,遇到了金吾卫统领,言裕华。

二人目光短暂地接触一瞬,又若无其事地挪开,冷淡一如往昔。

但就在一炷香之前,穆如归尚未进宫时,梁王召见了言裕华。

多疑的帝王信任的人,寥寥无几,直接听令于天家的金吾卫,算其中之一。

梁王疲惫地靠在龙椅之上,不介意向言裕华袒露内心的无力:“裕华啊,事情过去好几天了,上京城中,可还有人议论太子?”

言裕华单膝跪地,微垂着头,恭敬地说出梁王并不想听到的回答:“启禀陛下,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不仅上京城中,怕是大梁境内,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梁王的手抖了抖。

其实,这个问题即使言裕华不回答,他心里也有答案。

天家之事,向来是上好的谈资。

太子宠幸狄女,又意图将其投入水中,残忍杀害……每一个环节单拎出来,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这么说,罪己诏书,太子是不得不写了。”梁王幽幽长叹。

跪于殿下的言裕华猛地攥紧的拳头。

到了此种地步,陛下非但不追究太子的过失,居然还想着如何将悦姬之事压下去。

他的悦姬,被太子□□、又惨遭抛弃的悦姬,失去了腹中之子,即便保住了性命,今生也不会再有孩子。

可她在帝王眼中,不过是个惹人厌烦的污点而已。

言裕华想起了那柄埋入悦姬腹中的匕首。

他知道,那支匕首是悦姬自己捅向腹部的。

她在报仇。

他愿意帮她。

“罢了,写就写吧。”梁王揉捏着眉心,喃喃自语,“过些时日,再寻个理由,将太子放出来便是……这几日,就让他好好在东宫待着吧。”

言裕华目光微闪:“陛下,太子殿下并无大过错,求陛下开恩,一月后,允其归朝!”

此话戳中了梁王的心窝,他当即承诺:“裕华此言甚合朕心!”

言裕华得了承诺,尤不放心,再次跪拜:“陛下,此次朝堂申辩细想起来,都与五皇子殿下有关,还望陛下为太子殿下做主,彻查真相!”

梁王面上的笑意微僵。

言裕华似乎无知无觉,仍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大声道:“陛下,太子乃大梁储君,若一直被幽闭在东宫,恐万民惶恐!”

梁王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抬起手想要将龙案上的奏折全部砸落,最后却忍了下来。

“还有年终的祭礼,由五皇子操办,于理不合……”言裕华显然还有许多话要说。

“退下。”梁王忍无可忍,咬牙道,“去东宫看着太子,告诉他,祭礼之事已无回旋余地,让他好好禁足,若是再出乱子,朕关他一辈子!”

言裕华在梁王看不见的角度,自嘲一哂,毕恭毕敬地行礼,退出了金銮殿。

然后他看见了穆如归。

冬日的冷光在穆如归的衣摆上流淌,四足金蟒静悄悄地蛰伏在丝绸间,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暴起。

言裕华对上了穆如归的目光。

寒意刺骨。

他心一沉,将到嘴的寒暄咽了回去,也不敢提夏朝生的信,弯腰行了该行的礼,仓惶离去。

穆如归微微颔首,随长忠走进了金銮殿。

余怒未消的梁王刚吃下所谓的“仙丹”,捂着心口喘气。

他在气言裕华对太子的态度。

言裕华身为金吾卫统领,守卫着整个皇城。

他的衷心,刻在骨血里。

可梁王方才发现,言裕华的确衷心于天家,只不过,忠于的不是稳坐皇位的自己,而是被幽禁在东宫的太子。

梁王回想起过去种种,忽然意识到,金吾卫与东宫走得太近了。

该听命于他的金吾卫,居然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亲自开口,为太子开脱。

荒唐,当真是荒唐!

一个尚未有所建树的太子,居然与金吾卫统领有如此深交……穆如期眼中,可还有他这个父皇?

梁王怒极反笑。

也罢,既然太子的手已经伸到了皇城之中,那么在东宫多反省几日,也未尝不可。

“寻芳,传话下去,三日之内,将太子的罪己诏书分发至各地,不得有误。”梁王冷笑不已,“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可是他自己说的。”

寻芳敛去眼里的担忧,低低地应下:“奴婢知道了。”

梁王又去看被长忠引入金銮殿的穆如归。

大梁与幽云十六洲的战事,常年不息,如今太子犯的错事若是传到狄人耳中,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此时此刻,他需要穆如归回去镇守嘉兴关。

“九弟,”梁王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此番出征,不知何日才能回来……夏荣山的小子在你府上,可要朕派人照顾?”

穆如归淡淡拒绝:“不必。”

他从未想过,要将朝生留下。

梁王心下一松,觉得夏朝生与穆如归关系不佳,又问:“太医……总是要的吧?”

“多谢皇兄关心。”穆如归还是拒绝,“臣弟府上有大夫。”

“既然如此……”

“皇兄,军情紧急。”穆如归冷漠地打断梁王的试探,抬眼望向蜷缩在龙椅里的帝王——他佝偻着腰,面色苍白,眼神躲闪,似乎在伸手,向长忠要着什么东西。

穆如归收回视线,垂眸走出了金銮殿。

他身后的梁王狼狈地吞下仙丹,勉强压下了疯狂的心悸。

梁王将其当成余怒未消的后遗症,念及太子,怒意又起,直接下旨,将秦皇后也禁足在了凤栖宫中,非召不得出。

“传旭儿进宫!他身为朕的皇子,太子能担起的重任,他也能担!”

皇城中的风起云涌尚未波及到夏朝生身上,他端坐在马车里,想着浑身是血的夏玉,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他做出了与前世不一样的选择之后,穆如期就瞧不上夏玉了?

不应该啊……

“王妃。”马车忽然没由来一停,红五紧张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镇国侯……侯爷在城门前。”

“我爹?”夏朝生瞬间将夏玉抛在脑后,整颗心悬起来,“没看错吗?”

红五:“错不了,一看……就是侯爷。”

夏朝生无声地叹了口气:“罢了,停车,我去同爹好好说一说。”

红五依言勒紧缰绳,扶着他下马车。

这日,没有落雪,风却比平日更冷冽。

夏朝生紧绷着脸,攥着热滚滚的手炉,忐忑地走到城门前。

镇国侯夏荣山坐于马背之上,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睨着他。

夏朝生心虚地唤了声:“爹。”

夏荣山用一声重重的冷哼回答他。

“爹,我要同王爷去嘉兴关……”

“去嘉兴关?”夏荣山手里的马鞭狠狠抽向地面,卷起一片雪浪,也带起一串闷响,“真是翅膀硬了,就你这个身子骨,还敢去嘉兴关?”“爹……”

“跟为父回家。”夏荣山翻身下马,指着停在身后的马车,“你娘在家里等你。”

夏朝生鼻子一酸,想到裴夫人,眼眶微红,却坚定地摇头:“爹,我要去。”

夏荣山闻言,脸色黑如锅底,怒吼着让众人退下:“你以为为父不舍得对你动家法吗?”

“小侯爷!”

“王妃!”

夏花秋蝉,以及红五等人,皆惊呼出声,却阻止不了夏荣山。

夏朝生白着脸,被他爹拽到马车后,抱着手炉,将大半张脸埋进毛茸茸的领口。

他有不得不走的苦衷。

上京风云变幻,镇国侯府至于风口浪尖,只要他在梁王的眼皮子底下,就会成为要挟侯府的把柄。

只有远离上京,跟在九叔身旁,才能淡出梁王的视线,再为未来做打算。

夏朝生的心思百转千回,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肩头忽而一沉。

雪白的披风搭在了他的肩头。

“爹?”夏朝生呆呆地抬起头。

夏荣山暴躁地替他将兜帽戴上,没好气地摸着披风肩头的雪白鹤羽:“你的心思,我和你娘能不知道?……既然你选择了王府,爹娘也选择王府!”

“我……”

“你真以为爹是来拦你的?”夏荣山戳着他的脑门,痛心疾首,“爹还没那么蠢!……若将你硬留在上京,不日,陛下定会下旨,让你去太学,到时候遇到太子殿下,又是一堆烂事!”

“爹就是被你娘赶来,给你送东西而已。”

夏荣山梗着脖子,不肯说自己也想送一送儿子,把裴夫人备好的干粮衣物一应塞到他的怀里:“你身上的披风,也是你娘亲手做的。”

夏朝生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夏荣山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安慰:“哎呦,不是不让你去……怎么病了一场,还会掉眼泪了?”

以前的夏朝生,可是受再重的伤,宁愿流血,也不肯哭的。

“爹,我会照顾好自己。”夏朝生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小声喃喃,“还有一事……爹,陛下身体欠佳,你要做好准备。”

夏朝生下定决心,抬起头,眼尾多了一抹水润的红:“爹,日后不论谁登基,于侯府而言,都无益处。”

夏荣山神色一凛:“爹知道,你无需担心……爹还是那句话,有爹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夏朝生老老实实地点头,须臾,轻轻道了声:“爹,我错了。”

“错什么?”夏荣山推搡着他回王府的马车,“你才多大?要不是陛下下旨,你以为我和你娘舍得你嫁人?”

话说开后,镇国侯又变成了絮絮叨叨的老父亲。

夏朝生压抑不住唇角的笑意,一步三回头地爬上了马车,而穆如归也在此时,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隔了老远,穆如归就看见了侯府的马车。

他的心提起又提起,最后悬在了嗓子眼,直到确认夏荣山并没有将夏朝生带走,红五又对着自己点头,才狠狠砸落下来。

穆如归急不可耐地撩起车帘,与红着眼睛的夏朝生打了个照面。

夏朝生慌乱地抹去眼角的泪:“九叔……”

穆如归落下的心被他沙哑的嗓音碾了个稀巴烂。

他私心应允夏朝生的恳求,带他离开上京后,竟然没去想一想,夏朝生要如何向爹娘解释。

“朝生,你若不想……”

“九叔,没事的。”夏朝生哑然失笑,用力握住穆如归的手,“我爹只是来送些东西而已。”

穆如归抿唇不语,显然不信。

随侍在车外的侍从就更不信了。

王妃明明被侯爷拉到马车后教训,眼睛都哭红了,也不知道说了多少软话,才被放行。

“你且在这里等我。”穆如归眼里闪过一道狠劲,像是下定了决心,决绝地跳下马车,快步走到夏荣山身边。

夏荣山眼皮子哆嗦了一下,即便知道儿子已经认定此人,心里已经泛起浓浓的不爽。

却不料,穆如归二话不说,直接抽出腰间佩剑,割破手腕,以二指蘸着鲜红的血,涂于唇上,歃血为盟:“此行,必不让朝生受伤。”

夏荣山被穆如归的举动惊住,直到红五疾步上前,将金疮药敷在穆如归的手腕上,依旧未能回神。

穆如归摆了摆手,示意红五退下:“还请侯爷不要为难于朝生。”

“王爷……”夏荣山神情复杂地注视着他唇角滚落的鲜血,“王爷有心,本侯不会再阻拦,只求王爷顾念生儿身体,切莫强迫于他。”

穆如归冷峻的神情随着夏荣山的话,隐隐有分崩离析的架势,最后耳根也红了起来:“本王……本王不会。”

夏荣山背着双手,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没发现穆如归会错了意,独自晃悠到马车边,看看自己的马,又瞧瞧布置得舒舒服服的马车,最后欣然选择了后者。

侯府的侍从撩起车帘,悄声问:“侯爷,回府吗?”

夏荣山虎目圆瞪:“回什么侯府?本侯要进宫!”

夏朝生是走了,可他的任务还没完呢!

若让梁王知晓,夏朝生心甘情愿随着穆如归出征,不知要猜忌到何种地步,倒不如他亲自去闹,闹到梁王听到夏朝生的名字就头疼,巴不得他远离上京才好。

于是没多久,吃下药丸准备在后宫歇息的梁王就被镇国侯的哭嚎,拽回了金銮殿。

他头疼地歪在龙椅上,面有菜色。

而跪在殿下的夏荣山,正老泪纵横地控诉:“陛下,九王爷实在过分!竟然不顾我儿性命,非要带他出征……连老臣亲自前去,都拦不住啊!”

“陛下,婚是您赐的……我儿性命不报,老臣也不活了啊!”

梁王眼冒金星,恨不能堵住双耳。

可夏荣山的话,没说错。

这桩婚事,的确是梁王钦赐,闹得越不堪入目,越合他的心意。

梁王痛并快乐地觑着夏荣山,巴不得夏朝生一去不返,病死在嘉兴关,这样,侯府和王府……不用他出手,自能斗得不可开交。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听闻夏朝生被穆如归强行带走后,欣喜若狂。

穆如期歪在美人榻上,脸上氤氲着病态的红晕。

跪在地上的金吾卫低声道:“九王妃被镇国侯训斥之事,城门前,许多人都瞧见了。”

“穆如归比我想得还要愚蠢。”穆如期眯起眼睛,喃喃自语,“再好的局势落于他手中,得到的也只能是最糟糕的结局。”

谁叫夏朝生心里惦记着的,永远是他呢?

穆如期得意地闭上了双眼。

他在折磨夏玉的几天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不断地寻找着理由,为前世,也为今生。

很显然,夏玉就是他找到的“缘由”。

穆如期残忍地折磨着夏玉,将他那张与夏朝生有几分相似的脸毁去,尤其是那双眼睛。

假的永远是假的。

只有夏朝生才是他心中所念。

仿佛这样,就能彻底抵消他曾经犯下的罪孽,也能让夏朝生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殿下,可要派人去拦?”

“他去也好。”穆如期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酝酿着可怖的疯狂,“反正此战,穆如归不会输。”

穆如归当然不会输,前世,他还追在后面捡走了全部的军功,彻底坐稳了太子之位。

“还有一事……”金吾卫斟酌着开口。

“说。”

“近日坊间有传闻,说九王妃去玄天观祈福时,曾得天坤道人批文,天生凤命。”

“天生凤命?”穆如期猛地坐起身,神情中却并未多少惊讶。

前世,不论时间长短,夏朝生的的确确当过他的男后。

天坤道人的批文并无差错。

“殿下,此言可要告知陛下?”

“不必。”穆如期不耐烦地摆手,“朝生注定是孤的人,天生凤命又有什么稀奇?”

“……不过,你还是要去替孤寻一样东西。”

金吾卫恭敬道:“殿下请讲。”

“不是什么稀罕物。”穆如期阴恻恻地勾起唇角,“朝生被逼去嘉兴关,回上京后,定是最思念孤的时刻。孤让他吃些能更舒服快乐的药……不足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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