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相逢不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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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站在高台上,俯视着下方因高墙之外厮杀撼天而躁动不安的臣子们,看着他们脸上或茫然或焦急,或失措或兴奋的样子,似嫌碍眼般转头,视线有意无意扫过一脸肃穆的吕不韦,最后落在了赵姬身上。

“太后可要先行进屋避一避?”他假意没有看到赵姬额头的汗珠和苍白的脸色,只当做是对方对自己的担忧,“这外面不安全,若是那乱臣贼子冲撞了太后,便是儿子的罪过了——不过太后安心,那些冒犯了太后之尊的奸人,儿子定然不会绕过他们的。”

赵姬不知是因为哪句话而被惊到,只见她的身子晃了晃,勉强能稳住了她自己:“不必了。”赵姬的声音很急,她语气焦急,不知是在对哪句话做出回应,“这都是小事。”

但她也所能做的也就只能够稳住她自己了,她张开嘴似乎想要问什么,可话还未出口便觉得不妥又收回了腹中。但很快又有新的话语想要询问,便又张口,看着一脸严肃的嬴政再次将自己的话吞入腹中,如此反复。

嬴政就全然当做没有看到赵姬的纠结,转向了在另一侧的吕不韦:“仲父,”他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并不明显,声音和神情如真一个遇到突发事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孩子,完全不见了刚刚安慰赵姬时的沉稳,“仲父可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然而正是此刻嬴政这与平日一般无二的‘遇到事情找大人,我什么都不懂’的天真模样,让吕不韦心下一沉。在此刻他才恍惚发觉他以为什么都不懂,听话又乖巧的傀儡,竟在不知不觉在剪断了他的操控线后,还与他共舞了一曲。

但吕不韦也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甚至凭着卓越眼光投资了嬴异人的男人:“臣下不知,”他面上夹杂着几分焦急,似真的在位嬴政担忧,“但臣下相信蒙将军会保护大王安全的。”

“嗯。”带着几分诡异的应和声,嬴政看着吕不韦的低垂的头,“孤也信任蒙将军。”他这样说着,声音很轻,似是遗憾的自言自语,“今日,本是孤加冠的日子呢。这样隆重的,是所有人都想要向孤献上一份大礼么,娘?”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赵姬了,以至于赵姬听到后的的第一反应,不是回应嬴政,而是扭头看着他愣住了。

赵姬看着嬴政,看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曾与自己在赵国一并度过艰难时光,在秦国相持相扶磕磕绊绊走到今日,曾给予厚望的孩子:“政儿?”她的眼神满是茫然,就连话语也好似第一次见到嬴政一般。

这副作态令吕不韦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也曾是赵姬的枕边人,对这个只长xiong不长脑子的女人,他再清楚不过了——毕竟他只花了一个嫪毐,就摆脱了赵姬丧夫后对他的纠缠。

可无论吕不韦如何的权势滔天,他对自己的认知却一直很清楚,他不过是个‘仲父’而已。

既然只是‘仲父’,又哪里来的资格插入这对儿尊贵母子之间的对话。他想要向赵姬使眼色,可如今的赵姬贵为王太后多年,又哪里还是曾经那个和他颇有默契,看着他眼色过日,只一眼便可知晓他意的姬妾。

“我们继续吧,”嬴政却不再搭理赵姬了,他似乎很满意于吕不韦的沉默,“就如仲父信任蒙将军一般,孤也信他——比起那些掀不起风浪的跳虫,孤已经等今日等了很久了。”他看着吕不韦,平静的声音中不含一点儿威胁。

吕不韦在嬴政身上,看到了一只假意摇晃着尾巴,匍匐着身躯,随时都会扑向猎物将其咬碎的猛兽:“喏。”他深吸了一口气,想到这些年他因对方年少做出的那些事,想着渺茫的前途,心中却越发苦涩。

所谓加冠,即贵族的一种成年仪式。冠礼又称成丁礼或入社礼,即宣告成年,可以传宗接代,且开始正式享有参与政O治享有统治权的昭告。因嬴政是长子,又是要继承秦国诺大基业的王,他的冠礼不可谓不隆重。

第一次加黑色的缁布冠,因长辈具已不在(指的男系直属长辈),嬴政的冠礼是由宗室德高望重的老人们加持的。为相的吕不韦和为王上生母的赵姬,只能站在最近的地方观看——可现在,无论是谁,都没心情去看这一隆重的时刻了。

反倒是嬴政,他的动作端庄肃穆,雀跃却又不失大气的等来了第二次加皮弁,而后是第三次加爵弁——三次加冠,一象征成人,二象征传承,三象征发扬——一次比一次隆重,一次比一次重要。

最后,便是被内侍捧上的,象征权力的长剑了。那是一柄看起来很奇怪的剑,它与往常的剑最大的不同,便是过于宽厚的剑身。且不知为何,这柄剑没有木质的剑鞘,反倒是由一层绣着秦纹的黑布所包裹。

嬴政并没有急于接剑,他打量着这柄剑,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勾唇一笑。然后抬起手,伸向那静静躺在红布之上的长剑。

嫪毐便是在这个时候冲入庙堂的:“嬴政——”他大叫着,手下的士兵哗啦啦的包裹住了在场的朝臣。原本还算宽敞的宗庙一下子变得拥挤,可这样的拥挤中,有一条由人空出来的道路,自嫪毐直指嬴政。

“嗯。”嬴政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便是听见了嫪毐的声音,他也不过是顿住了欲要拿剑的手,但也只是顿了顿,很快又伸向了剑身,将这把裹着黑布的剑抓于手中。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嫪毐不行,赵姬更不行。

“娘,”他的声音只有与他相邻的人才能听见,“长信侯是您身边的人吧?”

并非是问责,而是如询问天气一般的好奇和平静,他没有更多的言语,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询问赵姬,是否知晓长信侯今日的举动。

赵姬被嬴政这不阴不阳的一句话吓得一个哆嗦,这无疑是对嬴政最好的答案了。而看着转身背对自己的长子,这位坐在秦国王太后之位的女人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对方于空中划出漂亮圆弧的袖袍:“政儿,”迟钝的女人在此刻终于意识到什么,“娘,娘会保护你......”

她看着嬴政呢喃道,视线中那飞挺的眉与记忆中那刚刚出生,在她怀中大哭不止的小皱孩交叠。她看着嬴政,却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躺在他怀里的婴孩,这个来到咸阳之前还抓着她的袖子不愿她离开的孩童,已经长大了。

而他眉宇之下那双平静的黑眸,令赵姬想起了当年异人将他们母子丢在赵国,每当有客人欺负她时,那个不要命也要替她解围的孩子。他也是这样盯着那些恶人的,哪怕被打,哪怕被骂,都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似乎要将对方的模样刻入骨髓。

当年的恶人如今不知在何处,可这样的眼神......

赵姬抓着嬴政袖袍的手不自觉的下落,记起在秦国之前,他也曾是她活下去的希望,他们也曾相依为命只有彼此过。

可这一切,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忘记自己的长子,将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两个小儿子身上的呢?明明他也是自己的孩子,甚至是唯一一个她亲手带大到上学识字的孩子。

“政儿,”赵姬神色哀恸的看着嬴政面无表情的迈步向前,丝制的长袖自她指尖滑出,“政儿,”她哀求,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究竟在哀求什么,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悲伤,“政儿,娘......”

“嬴政!”嫪毐于远方的怒吼却在这个时候传至耳侧,他得意洋洋的声音映衬着赵姬于他背后的哀求,荒谬又可笑。可笑到嬴政连去听的想法都没有,只是遥遥看着嫪毐得意于如今的形势,明明看起来身处上风却站在那里喋喋不休——如此的胆怯。

耀武扬威的嫪毐,在嬴政过于异常的平静中逐渐哑火:“长信侯,”瞧见嫪毐终于停下了他的长篇大论,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嬴政神色平淡的问道,“便是得到这个位置,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本问的另一件事,却不知如何被嫪毐误解了:“你还不知吧,”他发出了愉悦的大笑声,“政儿啊,”他大言不惭的如此称呼嬴政道,“早在几年前,你娘便给你生了几个弟弟妹妹了。”

如此直白的话,气的好几位胡须花白的言官竟无视了架在脖子上的刀剑,指着赵姬与嫪毐大骂无耻。

嫪毐并不在乎这群老家伙的指手画脚,他甚至颇为自豪的开始炫耀他的资本,开始诉说他作为如今秦王的假父应当享有的权利,还有他此举的无奈——明明同为太后之子,他的孩子也应有名有姓的。

赵姬白了脸,低声呢喃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踉跄想要上前去抱嬴政,却被突然冒出的壮汉拦住了。那拦着赵姬的壮汉手只有四指,却轻松的抓住了赵姬,甚至无视了她斥责他以下犯上的话语,将她拉离了嬴政,一把扔到了楼梯上。

若不是赵姬拉住了一旁的扶手,她怕是真的要滚下着长长的汉白玉楼梯。

可即便她拉住了扶手稳住了自己,她头上的花与发簪也在争执与晃动中凌乱,乌黑的长发因失去了缚力垂落于她的面前,加上她哀求的神色,看起来颇为狼狈。

“娘,”嬴政俯视着如此狼狈的赵姬,眼神冷漠如在看一位陌生人,“你应该和爹在一起的。”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无论是赵姬还是嬴政,都很清楚他嘴中难能出现的‘爹’,究竟是指的谁,“直至今日,政儿才发现他说的很对,你不会是宣太后,也不可能成为宣太后。”

嬴异人仓促离世之前,为他留下了吕不韦与华阳太后互相制衡的局面,让他得以于在夹缝中生长。可当他越大,便越明白为何当年曾祖父甘愿将秦国大政交于宣太后多年,甚至在他的父亲临死的之前,都不曾除掉当年扶持着他上位的华阳太后。

并非是将他们扶持到秦王的恩惠,也并非是一路上相伴的感情——只要不伤害秦国,只要有益于秦国,没有什么样的委屈是不能承受的,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去做的,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父王说得对,母后,”嬴政看着赵姬,垂下眼睛挡住了眼中翻滚的波澜,“政儿太看重您了。”

或许在一开始就是错了的,在十几年前当他发觉赵姬在手足无措时第一反应是向吕不韦求助的时候,在她因为吕不韦短短几句话就顺从的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在赵姬要求他为她争口气而不是平安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的。

一如他的父王只爱着他自己,赵姬也从来不会爱他人胜过爱她自己。甚至比起异人,赵姬要更为贪婪,她要所有人都爱她,要所有人都重视她,要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却又什么都不想付出。

正如此刻,明明她已经下定决心抛弃他而选择权利,却又不知为了什么反悔——若是宣太后,她定然不会如此。

嬴政向前一步,视线扫过了队伍中那些熟悉的面孔。

若是没有王太后,难道嫪毐一个人便能集结这么多士兵么:“嫪毐,孤从未问过你,你到底是个有种的,还是个没种的。”若说怪,嬴政从未责怪过嫪毐,毕竟没有赵姬,嫪毐又哪里有机会自称‘假父’。当年自邯郸归来的路上,他得知了他并非是父亲唯一的子嗣后,他竭尽全力做到了所有异人期望他做的,只为了给将他视作唯一的赵姬挣得宠爱与脸面。他就在父亲与母亲之间做出了抉择,而他的母亲,也不过是在他和那未曾正式谋面的弟弟之间,做出了她的选择而已。

没什么可以责怪的,每个人都有他/她自己的选择,就如他当年选择归秦,选择与成蟜争这个位置。就如他在知道了赵姬与嫪毐的事情后,选择了按兵不动,并且等到了今日一般——没什么可责怪的。

嬴政紧握的拳缓缓松开,无形之中好像有稻草自他的手掌心掉落在地,零散成泥——原来他对谁,都不是唯一的那个,不是无可取代的那个,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他这么多年于赵姬的执念,兜兜转转竟然是错误的。

儿时于邯郸的夜晚,他曾无数次听赵姬讲起他的父亲于仲父‘奇货可居’的故事,听过了他的父亲讨好吕不韦与华阳太后回到秦国的故事,还有他如何博得了曾祖父的注意即将成为秦王的故事。

他曾无数次听过秦国的繁华和强大,于是他便想——为何我不能呢?

他回到了秦国,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只为了想自己的曾祖父于他的父亲展示他的聪慧与乖巧,对着成蟜百般退让,对着所有人以笑容和退让,去做他们想要的那个温顺的孩子,以成蟜衬托他的听话与顺从。

这样不快乐,可好在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他成为了秦王,报复了那些曾经嘲笑他,欺辱他,奚落他的秦人。他甚至向远在邯郸的那些曾经落井下石的人,曾经袖手旁观的人施以了自己的报复。

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如今尸骨都不知埋在何处了,可他还在这里站着。

他成功了,他成为了秦国的王,为他的母亲挣来了秦国女性最尊贵的位置。

可后来什么时候开始,赵姬变了呢?是赵姬发觉他逐渐脱离掌控时?是在她得知自己再也不是她唯一的孩子时?还是更早的时候,在她回到秦国看到自己的父王所过的尊贵生活,却将他们母子弃于邯郸之时?

是在什么时候,赵姬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呢?

嬴政看着赵姬风华不减当年的眼里容貌,看着她眼角眉梢尚未褪去的恐慌和哀求,忽然意识到这些年他也变了很多。

因为没人喜欢乱发脾气的人,所以他收敛了自己的脾气,收敛了所有的桀骜与不羁,收敛了所有的暴戾和狂躁,换来了如今万人之上的地位。是因为他的变化,才让赵姬逐渐与他远行,甚至最后决定放弃他了么?

他想要走到今日去保护的人,背对着他,弃他而去了。

或许真的从一开始,他就应该将自己变为那个无价之宝,而并非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赵姬,希望她能够看到自己,希望她能够将自己视作唯一。

有谁说过,所有事物都会变化,唯有利益是驱动前行永恒不变的因素。

“嫪毐,得到这个位置,你又能做些什么呢?”在这一瞬想到了很多的嬴政脸上无悲无喜,就这样坦荡的看着嫪毐,如同此刻被士兵层层包围的人是嫪毐而并非他一般,“你不是老秦人,自不会感受到秦人骨血中深埋的野心。”

重病于榻上的曾祖父,即便是在他重病的时候,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却也能够看透人心。嬴政想到了他的曾祖父于重病时抓着他的手,告诉他这个世界上除却家国大事,没有什么是不能承认,不能撒谎,不能去做的。

嬴政想到了那夜急诏,双眼花白的曾祖父自枕头下藏着想要分享给他的糕点,想到了曾祖父抓着他的肩膀,力度大到青紫时的话语:“只有这个天下,”嬴政看着嫪毐,神态与当年重病于榻上的嬴稷一般狂热且贪婪,“是最重要的。”

剩下的那些,金银珠宝也好,王侯功勋也好,美女佳人也好,甚至是亲情血缘,都是不重要的,是可以在这条康庄大道之上被放弃的——

——只有这个天下,是老秦人祖祖辈辈心心念念的东西,是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

那时他还不懂祖父嘴中所说的半生英明半生荒唐,可随着他的年龄见长,他逐渐明白了为何这么多年华阳夫人屹立不倒,他的母亲却一事无成时。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日,他却忽然就明白了祖父的话。

他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决定,只是悔恨因为他的一时荒唐与猜忌,颓废了大秦多年的努力。于家国面前,那些小情小爱都无关紧要了,唯有祖祖辈辈的遗愿,才是最重要的。

“嫪毐,这秦国的天本应是什么模样,你可曾想过?”嬴政看着嫪毐,视线却穿过他,看到了早逝的先王,“嫪毐,若你为王,你又会做些什么呢?”说着说着,他竟笑了出来,“你又会做些什么呢?”

“政儿。”都说知子莫如母,此刻的赵姬看着毫不慌乱的嬴政,扑通一声跪在了台阶之上,“算是母后求你了,”她不顾此刻的局势,不知是在哀求嬴政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坠她们母子之间的情分,还是在哀求他赶紧认输以保性命。

“母后,”嬴政没有看赵姬,“是在求政儿什么呢?”他也没有去看嫪毐,只是遥遥眺望着远方碧蓝的天空,“父王召政儿的那日,也是这样晴朗的天空,那个时候成蟜也在,华阳妇人也还活着。”

赵姬被嬴政如此轻柔的语气吓到了:“政儿,娘会保护你的,”她痴喃着,“所以这个王,我们不当了,不当了好不好。”哀求着,“你和娘走,娘保护你,娘给你一个家。”哭诉着,“我们不打了,好不好?”

“可政儿与父王已经有约在先了,要连下赵国三十七城。”嬴政勾了勾嘴角,眼帘闭合又复睁,那些软弱的情愫如从未存在,有的只是坚定和肆虐的野心,“母后,父亲说了,连下赵国——三十七城。”

话语说到这里,嬴政的恶意已经不加掩饰了,甚至他如同怕赵姬听不懂一般,和她解释道:“母亲开心么,你的孩子如当年武安君一般,连下赵国三十七城——只是这一次,秦国不会停下来了。”

“娘,”嬴政的俯视着赵姬,露出了一个一如初生的纯净笑容,“我们换个身份,再去邯郸看一看,如何?”

赵姬被嬴政这一笑吓得一个哆嗦,竟没能在台阶上跪稳,直接翻了下去。可在场那么多人,无论是大臣还是被嫪毐带进来的士兵,都没有人去搀扶这位至高的女人。他们只是看着,如雕塑一般,神态冰冷且无动于衷。

嫪毐与赵姬到底还是有几分情谊的,无论这情谊究竟因何而起因何而生,但这毕竟是为他生过孩子的女人:“嬴政,”一直站在原地不曾上前的男人,因为看到赵姬几次的狼狈终于跨步上前,“你这个狼子,她是你的生母啊!”

随着嫪毐一并上前的,还有他身后的士兵。

如此的指责并未撼动嬴政,嫪毐和赵姬于他来说就好像是两个截然不相干的人,不需要施舍注意力,甚至连看一眼都是在浪费他的眼神:“有时候,也希望孤是个狼子啊。”他叹气,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嫪毐,俯视着赵姬。

嬴政单手抓着佩剑,就如此任由自己被包围:“孤忽然失去兴趣了,”他的称呼发生了变化,“就这么浪费孤的冠礼陪你们做戏,实在是太蠢了。”

“什么?”不同于之前站得远,这一次嬴政的话嫪毐听得很清楚。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你说做戏?”明明包围了嬴政,明明已经插翅难逃,可嬴政如此平淡的态度激怒了嫪毐,他松开赵姬,拔剑刺向嬴政。

“下次遇到人才之前,”嬴政转身,就如此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了嫪毐面前,“先问问你自己——”

随着青铜剑清脆的撞击声,一位身着叛军盔甲的男人挡在了嫪毐与嬴政之间,他单手持剑顶着嫪毐的剑,甚至还颇为悠闲地对着嫪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王上说的是,”他语气欢脱,“下次遇到怀才不遇的壮士之前,先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被前主子嫌弃的。”

“王翦!”嫪毐认识这个男人,这是他自酒馆中挖出来的,形骸浪荡因为怀才不遇沉迷醉酒的男人,“你竟然敢背叛我!”

“别这样说啊,哪里有背叛啊,”王翦笑嘻嘻的一个反手,将嫪毐压着他的力度反顶了回去,“翦可是持秦王令,合法且合理的领了两份薪酬呢——这次可没翻船。”说着,他还有空在嫪毐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中去看吕不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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