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只未婚妻

夏如水深吸了一口气, 开始了她的创作之路。

她觉得自己每天都好忙, 不是在创作就是在创作的路上。

文学需要她来创作，艺术也需要她创作。

这回还是即兴的, 弹成啥样完全看命。

未来的文坛和乐坛是需要她来拯救了吗！

再这样下去，她要怀疑老天要给她开个金手指啥的了，比如靠胡编乱造写成了世界名著，获得X贝尔文学奖？

或者她天赋异禀, 经此一举后成为钢琴家？谈什么都有人说“真香？”

换言之, 她不是来看俩女主搞对象的，她是来拯救这个世界人民贫瘠的精神世界的！

她的征程是星辰大海！

那就弹叭！万一这样瞎几把弹完，姜行止能起立鼓掌, 决定重点培养她，那不就！不用参加高考了吗！！！

金手指，不要大意过来吧！！！

夏如水完全沉浸在今后的想象中, 心也不虚了, 头也不晕了，她已经准备好要做一个优秀的钢琴家了！

她甚至已经幻想到台下的观众排山倒海般的鼓掌声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 成仙成魔就在夏如水一念之间！

二狗子歪着头, 表情有些迷茫懵懂, 无意识地伸出爪子拽了一下夏如水的裙角。

夏如水早已经闭上眼睛, 一脸沉醉之相, 双手在黑白琴键间快速移动, 越弹越快, 到最后几乎只能看到残影了。

霎时间, 天地间风云变幻山呼海啸白鸟走兽纷纷惊醒，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厉鬼索命......

夏如水高超的技巧感动了世界，方外五百里之内人迹罕至，二狗子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感觉阴沉沉的压在人的心口，只要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被这怪兽吞噬。

姜行止只觉得一股夺命的阴寒之气直冲她的面门而来。

她揉了揉眉心，很给面子地没有用手捂住耳朵。

一曲罢，夏如水非常专业地做了个收尾的动作，双眼缓缓睁开，向姜行止微笑着点头示意。

姜行止没有任何反应。

夏如水脚下的二狗子就很不淡定了。

它直愣愣地把自己抻直在地上，几乎要变成液态......

一脸的生无可恋。

夏如水在心里默默为二狗子配上了台词：猫的一生，能听到内容如此丰富，技巧如此高超的琴音，我......死而无憾了......

夏如水伸出手打算撸一把二狗子。

看到她的脸放大在眼前，二狗子突然“蹭”地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像纵X过度一样，精神恍惚了一瞬。

它抬头看了夏如水一眼，湖蓝色的大眼睛里委屈巴巴，充满了无助和控诉。

夏如水还没等安慰二狗子，它就以夸父追日的速度光速溜出了琴房门边。

小爪子不要命似地扒拉琴房虚掩着的门，扒开以后甚至还撞到了琴房的门，凄惨地“喵”了一声之后，继续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夏如水在心里宽面条泪，二狗子你变了，你不爱我了！以前你撞到头都跑到人家怀里求亲亲抱抱举高高的！

从二狗子的反应来看，夏如水觉得，她做钢琴大师的路......夭折了。

不对！二狗子是动物，它怎么可能有人类的音乐审美！

还是问问专业人士的意见叭！

夏如水转脸看向姜行止，目光正正好好捕捉到，姜行止从耳朵里取出一对耳塞扔进垃圾桶......

“......”怪不得姜行止这么淡定。

真这么难听吗？？？她觉得还可以啊！也......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刺耳而已罢辽！

姜行止简直是叹为观止。

夏如水是这么多年来，姜行止见到的唯一一个，能把优美动听的钢琴，拉出沧桑深刻的二胡感的奇人。

哦不对，不是拉，是弹。

既然被抓包，姜行止也不再掩饰她的嫌弃之情，面色清冷。

“这就是你说的一般？不错？”姜行止嗓音冷淡。

看到姜行止那严肃的表情，夏如水也没脸勉强说自己还行。

但是从没弹过，敢上手弹这也是一种勇气！

当然，这种话她是不敢讲出来的。

“呃......一般的意思是......一窍不通，班门弄斧......”夏如水绞尽脑汁掰扯道，“不错的意思是——不会很好，全都是错。”

夏如水抻了抻衣角，腼腆又羞涩地答道。

“......”

姜行止有些无奈。

她有时候有点拿捏不好自己的态度去面对夏如水。

这个年龄的孩子心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她在这个年龄的时候，好像没有很多的时间，也没有很多娱乐，每天都要学习很多很多东西。

作为姜氏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从小就没有过“放松”这个概念。

姜行止是在无数人的期待下长大的。

可是夏如水能一样吗？

但夏如水这次如果不能过了傅容笙这一关，往后的日子会很麻烦。

姜行止想了想，狠下心，为夏如水安排课表。

就算不能学会，至少也能学出点皮毛，装装样子也好。

***

夏如水开始了苦不堪言的补习生活。

每天除了晚上七星帮学习小组的例行作业讨论之外，又加了琴棋书画训练。

周日放假则是一整天的课。

目前只有钢琴训练。

姜行止为她请的名师非常的大师风范，一瞅就是个钢琴老师。

因为这位名师，满脸严肃不苟言笑不说，最传神的是他额头上那深刻的五线谱。

只要夏如水的爪子搭错地方，老师的眼皮一耷拉，那深刻的五线谱就要开始上扬，变成一道又一道黑暗的隧道......

见到夏如水的第一面，他和姜行止的反应是一样的。

“先弹一首试试吧，我看看你的基础。”

夏如水很怂，她没有那时候忽悠姜行止的胆量了，老实地回答道，“张老师，我没基础。”

张老师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完全不慌。

“没事的，我什么样的学生都带过，弹吧。”

夏如水做最后的挣扎，“张老师，我真的不行，你要不先教我点基础？”

张老师表示这是小意思，“夏小姐，不要怕，弹吧。”

夏如水开始运功，“张老师，这可是您让我弹的。”

张老师点头，“没错，是我让你弹的。”

“好！”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让我弹了，那我也就臭不要脸的给你弹叭！

夏如水深呼吸三次，做足了准备，又开始了她的音乐创作之路。

十分钟后......

张老师踉踉跄跄离开了琴房。

他教了这么多年，这样的学生他真没见过。

活了六十四年，教了三十多年的钢琴，张老师才知道，原来的自己还是孤陋寡闻了。

原来钢琴还有这种......魔幻主义的弹奏方法。

他不得静下心来不思考一番，是否是之前自己取得了一些成就，就已经开始自满了，放弃了对艺术道路的追求，教学方法也太故步自封，墨守成规了。

遂，张老师满面愁容地和姜行止辞职，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能力无法胜任夏如水的钢琴老师这一职责。

他要好好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落后了。

***

“水水，你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理一班，文艺委员看到夏如水有点恹恹的，坐在她旁边问道。

理一班的文艺委员肖珊珊是个戴着黑框眼镜，梳清爽马尾辫的女生，语文成绩很好，平时会在班级演出的时候出一次些剧本策划，性格热情爽朗，也是夏如水转到理一班以后，第一个向夏如水表达友好的人。

夏如水咬了一口秦姨早晨给她带的火腿三明治，浓郁的香味弥漫在口腔，稍稍缓解了她的郁闷。

她昨天把一位享誉世界的名师逼得去思考人生了。

喝了口牛奶，夏如水答道，“没什么啦，就是觉得我的人生一片光明，但是我又像个被窗户挡住的苍蝇一样，看起来哪都能去，实际上哪都去不了......等等！今天的三明治里竟然没有西红柿！”夏如水突然崩溃。

这话有点深奥，聪慧如肖珊珊也不知这番感慨从何而来，她摇了摇马尾，露出两颗虎牙，涨了几颗小雀斑的脸瞬间被衬托得可爱起来。

“水水呀~下个月校庆，我们班要出一个舞台剧，你要不要在里面客串个角色？”

“不要！”

每天学习都够她忙活了，虽然这两天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琴棋书画的老师过来，不保证姜行止一直请不到。

而且，每次参加这种舞台剧，给她安排的不是很诡异的角色，就是道具组，她才不要，而且三明治里没有西红柿也让人心情很不爽。

肖珊珊抱住夏如水的一边胳膊，半颗脑袋蹭上去，拉长声音软绵绵地道：“求你啦水水~你就答应人家吧，真的没几句台词，就是客串一下下而已嘛~这个角色非你不可！”

“什么角色啊？”夏如水三两口吃掉三明治，随意问道。

肖珊珊嘿嘿笑了一声，“你先说你答不答应嘛~”

夏如水没有吃到西红柿，心情有点烦躁，又架不住肖珊珊撒娇，只想快速解决这个事，便问道，“真的很短吧？你可不要诓我。”

肖珊珊小鸡啄米式点头，“真的很短！台词特别短！”

“......你可别是让我演一棵树一朵花啥的，那我可不干。”夏如水警惕。

肖珊珊拨浪鼓式摇头，“怎么可能呢！你这个颜值必须露脸啊！我不会暴殄天物的！”

夏如水的三明治吃完了，又掏出了双皮奶。

肖珊珊眼疾手快，一把将双皮奶盒子搂过来，“你答应我我就给你双皮奶！不然我就把它吃了！”

夏如水是个可以为一斗米折腰的人，断她零食等于要她的名，立刻投降，“好吧好吧，台词不能太长哈。”

“好的！包在我身上！下午放学要开剧本研讨会哈~”肖珊珊兴高采烈地抢走了双皮奶，一溜烟跑远了。

夏如水，“喂！”骗她演戏还抢她零食，过分！

下午放学，开剧本研讨会的阶梯教室坐了二十来个学生。

夏如水才发现肖珊珊真是拉了不少人，还有一半文一班的人，夏苒苒和苏郃都在其中。

理一班也有十来个人......沈亦舒也来参与了。

夏如水看了看夏苒苒，又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亦舒，最后看了看一脸生无可恋，一看就是被强硬拉来的苏郃。

夏如水和苏郃两两对望，他们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六个字——心不甘情不愿。

夏如水眼神示意苏郃：完犊子了......

苏郃用中指推了推眼镜，反光的镜片中，一抹睿智的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