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女友

说完话，许久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鹿茗也就站在阳台洗手池前一动不敢动。

过了会，沉默下的季侑青忽然笑了笑，抬脚朝她走去，温柔又略微头疼的样子和她说：“用洗衣机不是更方便？”

说完正要抬手帮她打开，鹿茗赶紧阻止：“真的不用了，我都已经洗好了，真的！”

季侑青伸出去的手顿了顿，而后转而打开了洗衣机上方的烘干机，说：“那就放在这里头吧。”

鹿茗不太明白望着她。

季侑青又耐心和她解释：“这是烘干机，我家没有晾衣服的地方。”两个阳台，一个是给水阳台用来放置洗衣机烘干机之类，另一个阳台种上了花花草草，季侑青不愿意晾衣服来遮挡住家里的唯一生气，毕竟生活在这样的大都市里，能照进屋子里的阳光总是不多见的。

鹿茗听话照做，她只知道有洗衣机，并不知道还有烘干机，但她很乐意去学习和接触这样的新事物。

洗好的衣物放进烘干机以后，鹿茗像只好奇宝宝一样盯着机器运转，季侑青无奈一笑：“带我去看看，你做了什么吃的。”

“嗯，好！”鹿茗兴高采烈答应。

来到餐桌前，鹿茗赶紧主动帮她拉开椅子，然后站在一旁，季侑青看了看她忙说：“你也坐下吃吧。”

鹿茗点点头，这才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她做的面条很香，应该很好吃的样子，只是季侑青已经有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记不大清是多久没有再吃过这样的食物，因为身体原因，她没办法消化那些调味料过多的食物，所以她的日常饮食几乎清淡到极致。

见对方没有动筷，鹿茗忍不住抬头小心翼翼问：“是不合口味吗？”

“没有，不是……”季侑青低头去拿起筷子来小小的尝了一口，随即笑了下说：“很好吃。”

“真的吗？”鹿茗喜出望外，这种赞美比获得了厨艺大奖还要荣耀。

季侑青点了点头，又当着孩子的面吃了一口，还一边装作镇静笑着说：“确实很好吃，你也快吃吧。”

吃面的过程中，鹿茗时不时会偷瞄一眼对方，看到她正吃着自己做得早餐，还那么喜欢，心里就高兴的不得了。

不知不觉，一碗面都已经被季侑青吃完，她轻轻地放下筷子，顺手拿起纸巾来擦拭嘴角，又不忘主动给鹿茗递了一张，鹿茗有些受宠若惊，忙伸手接过：“谢谢季阿姨…”

“额头怎么样，还疼吗？”季侑青轻声询问，目光在她的额上流连。

“不疼了。”鹿茗笑着摇头，还补充一句：“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呢。”

季侑青被她给逗笑，逐渐地，她开始感觉到胃部不适，一只手用力按住，强忍着对她说：“待会我送你回去学校。”

鹿茗点点头，尽管她心里还想多待一会，但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就在这时，季侑青的不适感越发强烈，她不想被这孩子给看到，忙借口支开她说：“你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换身衣服。”

说完，还未等鹿茗反应过来，季侑青已经急忙起身朝自己的房间里奔去，猛地一把关上房门，鹿茗嗖得起身，眼睛怔怔地望着那一方向，心里不禁担忧起来，季阿姨这是怎么了？

想起她刚刚说得话，鹿茗也不敢耽误，还是先回房去把衣服给换了，刚走到走廊上时，她隐约听见了些声音，忙顿住脚。

季侑青趴在马桶前哇哇大吐，连苦涩的胆汁都给一并吐出来，那一刻难受的觉得自己就快要死掉了，生理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连眼泪都直接飚了出来，可是这一番翻涌折磨过后，她依然没有死，仿佛只是被上天给戏弄了一番。

鹿茗依然站在走廊那里一动不动，她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刚刚季阿姨离开时脸色看着很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她的心里突突的，很是不安。

跪坐在地板上缓释了会，季侑青疲惫不堪抬起胳膊来，按下马桶上的冲水键，接着一把关上了马桶盖。

起身来到洗手池前，望着镜子里的那个眼睛里冒着红血丝，面色苍白如纸，形容枯槁的女人，季侑青不得不一遍遍承认就是自己。

她知道自己无法在这里面待太久，她也知道自己强撑着吃下那碗面，是不想让那个孩子失落，其实那碗面真的挺好吃，只是不适合她的身体，就像那个孩子也是个好女孩一样，只是不适合她。

重新漱了漱口，刷了两遍牙，又洗了一遍脸，季侑青抽下来一条毛巾给自己擦拭一番，这才从里面出来。

打开卧室房门，怔了下，鹿茗就站在房门外。

“我有点担心季阿姨你所以……”鹿茗话说着，无意中打量到对方苍白的面孔，有些红的眼睛，不禁又问：“季阿姨你没事吧？”

季侑青勉强勾起唇角来一笑：“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真的没事吗？如果季阿姨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讲出来，我可以帮你的。”鹿茗急切道。

看着她真挚诚恳的眼神，季侑青依然是摇摇头，保持着疏离克制的笑容说：“我没事，你去换身衣服，我送你回学校。”

鹿茗沉默了会，只好听话照做。

她回到昨天挂衣服的浴室，军训的衣服还不是特别干，但她依然还是套在了自己身上，反正外面天气热，用不了一会就能干。

带上充好电的手机，她又依依不舍望了眼这个房间，带上了房门，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得不离开。

出来时，季侑青正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等她，鹿茗握紧了手机忙说：“我把碗洗了再走吧。”说完等她看去餐桌上时，上面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季侑青起身说：“已经放进洗碗机了，我们走吧。”

鹿茗只好点点头。

上午九点三十，门外的阳光已经足够充沛。

鹿茗跟着季侑青出来，只见她从包里取出了一把太阳伞正要打开，鹿茗望了一眼从门口到车子的距离，不过几十米，但季阿姨的情况特殊，应该是不喜晒太阳吧？她默默的将这一习惯牢记心中。

太阳伞被撑了起来，是纯白色的，边沿是小小的蕾丝花边，季侑青举起伞不忘回头问她一句：“要和我一块打伞过去吗？”

鹿茗愣了下，那一瞬间，朝阳的金光照映在她好看的脸庞，苍白的肌肤就像是钻石一样熠熠发光，整个人都像是被点缀了一层光芒，就和天使一样，令人心动。

鹿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心扑通扑通跳，可是她却挥挥手拒绝了：“没关系，我不用，我的衣服还不是特别干，需要去阳光下晒晒。”

说完，鹿茗还不及季侑青回答，已经自顾自一个人跑下了台阶，跑到了阳光下，季侑青看着这个孩子，也跟着走下台阶。

鹿茗跑到半路，骤然停下脚步，原因是前方忽然来了一辆黑色的车，很高很大，就像是坦克一样，并且直直的朝她们这边的方向开来，鹿茗猜想有可能是来找季阿姨的，也就没行动，静静等候。

包括季侑青见了后也放慢脚步，缓缓上前。

那辆黑色的车子果然停在了门口，季侑青的车子旁，就在鹿茗十分好奇时，车子门打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男人，下车后还不忘从车里拿下来一束玫瑰花，自然而然冲着这边笑。

季侑青看见来人，脸上立马敛去了表情。

“你怎么来了。”

听见身后的季阿姨开口，鹿茗也怔了怔，还真是来找季阿姨的，而且看见来人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手里还拿着玫瑰花一脸笑眯眯的，鹿茗不是傻子，她本能地感觉到了危机并开始提防。

男人拿着花从鹿茗身旁经过，有意无意打量了她一番，没把她放在眼里，而是继续朝季侑青走去。

说话语气温柔极了：“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我一辈子都不会好了，你满意了？”季侑青的语气没由来的冷漠。

男人忙无奈笑了笑说：“我又不是你的敌人，季侑青，你干嘛每次总对我这个态度，我帮你联系了一家瑞士的医院，我们一起去瑞士治病，那边的医疗条件更好，一定能查出你的病因的。”

“周泽，你有完没完，有些话我们之间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季侑青冷淡道。

周泽一下子失去了耐心，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指着她说：“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你也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你说说你这么多年一直拒绝我，是不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你的那个婚约对象。”

听到这个字眼，鹿茗的身子一下僵硬，是在…说她吗？

季侑青无奈之际，压根就不是这个原因，她已经解释过无数遍，懒得再解释。

今天被周泽这样一激，索性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恰好她今天也在，你能死心了？”

周泽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赶紧回头看向刚刚那个穿着迷彩服的一头卷发的女孩，写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她？小女友？婚约对象？”周泽嗤鼻一笑，“季侑青，你编谎话能不能编的再像点。”

季侑青懒得和他多费口舌，打着伞径直走上前去，一把牵起鹿茗的手说：“小女友，我们走。”

鹿茗的手就像是触电了一般，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谁，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