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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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 有人欺负我。”

看着序章上的这句话,陆慎非沉默地坐着,很长时间没有翻开后一页。

或许是最近常见从煦的关系, 也可能因为近日来,他时常想起过去。

只这么一句眼熟的话, 又令他沉到了回忆中。

很早的时候, 从煦也对他说过这句。

那天他出差回来,半夜, 一进门, 满屋子烟酒味。

开了玄关的灯, 抬眼看去, 餐桌上有吃剩的饭菜、酒瓶,客厅的茶几上乱七八糟, 从煦一个人倒在沙发里。

陆慎非一直知道从煦抽烟, 没料到他还学会了喝酒,喝得百无禁忌, 红的、啤的、白的,都有。

他把行李箱推进门, 扔在玄关,绕过餐厅和那一堆酒瓶, 走到沙发旁, 弯腰低头。

从煦翻了个身,刚好醒了, 睁开眼睛, 黑暗中看到陆慎非,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声音哑的:“回来了?”

陆慎非准备抱他回房:“别在沙发睡,会着凉。”

从煦抬起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你身上好香。”

陆慎非经常出差、不在家,自持已婚身份,对社交距离非常谨慎。

从煦一说,他便认真解释:“是品牌商在推的新品香水,今天场子里到处被人喷,沾上的。”

从煦醉得迷迷糊糊,躺在沙发里,拽着他的领口,把人拉下来,鼻尖贴着领口闻:“嗯,好闻。”他自己却满身酒味。

而叫人混沌的酒、令人沉醉的香,浓郁的夜幕,长久的分别、思念,突然的靠近,都会在瞬间让人意乱情迷。

陆慎非不想在满是酒味的客厅沙发,带着从煦起身,两人推推撞撞,进了房间。

忽略酒精,一切都很好,结束的瞬间,从煦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搂着陆慎非的脖子,带着哭腔道:“有人欺负我。”

陆慎非心疼坏了,想问怎么了,从煦已经趴在枕头里睡熟了。

次日,一夜过去,了无痕迹。

从煦更早地醒来,收拾了客厅、餐厅,煮好了早饭。

陆慎非一直记着昨晚的那句话,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从煦摇头,问他:“这次出差顺利吗?”

“嗯。”陆慎非倚着门框,吻他,说:“你喜欢品牌方的香水。”

从煦:“什么牌子,挺好闻的。”

陆慎非:“公司有,我带回来给你喷。”

两人说着说着,又黏到一起。

陆慎非身上有昨夜残余的香味,从煦搂着他的脖子,侧头嗅了嗅:“你喷吧,我喷了自己又闻不出来。”

“嗯。”陆慎非又问:“是不是爸妈那里有什么事?”

从煦:“没有。”

说着抱住人,在他身后拍了拍:“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你好好工作,我和这个家,还得靠你。”

因为从煦,还有这句“靠你”,连日加班加点的工作和出差的疲惫,通通不值一提,陆慎非整颗心落在实处,无比踏实。

如今想来,那时候应该确实是有些事的,他问了,从煦没说,他也没有深想。

那是否,除了这件事,还有其他更多,被从煦刻意地瞒下,被他无心地忽略了。

陆慎非出神地想着,书都没有看下去,合上了《无路可退》。

*

从煦那边,他真的谢谢了他自己。

因为《昨日月光》的序,他当天晚上回别墅,做了半个晚上的梦。

这次不是浴缸了,是卧室。

纠缠不歇中,他的鼻尖下全是陆慎非喷的那个香水。

味道浅淡的时候,他趴在枕头里,味道浓郁时,他被整个抱住。

他像是十分喜欢那个味道,一直凑在他颈间嗅着,而那香味过了前调、被体温熏染开后,味道越发浓郁,浓郁的同时,又像被寒冰浸泡过,带着点丝丝冷意。

令人沉迷。

陆慎非背后全是汗,问:“这么喜欢。”

从煦的声音闷在颈间,埋着头:“嗯。”

过了会儿,却呜咽道:“有人欺负我。”

……

从煦倏地醒来。

黑暗中,他侧身趴着,半身潮汗,夹着半条薄被。

睁开眼睛,脑海里有瞬间的空白,很快又想起那画面清晰的梦境。

他坐起来,摸了床头的灯控,低头看了眼腿间,咳咳……

下床,起身去浴室。

冲了个凉出来,从煦本想去厨房倒杯水,想起要下三楼、一楼还有蚊子,算了,卧室的小冰箱里取了瓶矿泉水,坐在沙发里慢吞吞地喝着。

边喝边想,他如今对陆慎非半点想法都没有,何至于晚上做这种梦,还不是第一次。

只能说明,那些根本不是梦,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记忆里的画面。

这么一来,从煦想到《昨日月光》,那序章上的两句话,怕也是基于自身现实的灵感。

就像《常欢喜》中的徐慕慕对照着现实里的裴苑,他未必会完全按照现实来写,可能只是很小部分的创作启发。

而《昨日月光》他白天抽空看了十章,除了序,内容也确实和陆慎非本人无关,是篇现代悬疑。

讲一个独居的男人,会在每天月亮升起的时候,回到前一天,经历前一天发生的事,又会在前一天晚上的月亮升起时,回到前一天的前一天。

这样一个故事,之所以用“他喷了香水”“浮想联翩”作序,除了引发思考和代入感的需要,也因为喷了香水的那个“他”,是引导男主进入“昨日旅程”的那个人。

在每一天的倒推中,男主和其他所有人的人生轨迹都是不同的:别人过着往前走的人生,他在后退。

唯有序章里的那个喷了香水的“他”,知道男主的“秘密”,与男主一起,在每一个月亮升起的时候,回到昨日。

可“他”是谁,男主不知道,印象里,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第十章的时候,男主发现这个“他”也和自己一样,便问:“你是谁?”

“他”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男主:“你认识我?”

“他”笑:“当然。”

“我是你的爱人。”

身上喷了香水的爱人。

那香水的味道,在文中的描写,与他梦境中的感受,完全一致。

都是过了中调后,香味浓郁、沉静而凛冽。

行吧。

从煦喝着矿泉水,开解自己:写书么,大概就像厨子炒菜,手边有什么调料就随便用了。

“香水”大概就是《昨日月光》里随手一用的“调料”。

次日,从煦早起下楼。

颜诺正做三明治,意外:“真去鹿橙上班了?”

从煦:“先看看情况。”抬手看时间:“不过早上不去公司。”

颜诺:“?”

从煦随口回:“约了方铂禹。”

不是今早、也不是回来后约的,是早就约了。

从煦一早起床洗漱,手机里跳出提示,写着三个字:褚蔚蓝。

从煦还在想褚蔚蓝是谁,方铂禹一个消息跟着来了:别忘了过来吃饭,顺便把请柬给你。

从煦坐在岛台旁,吃着三明治,问颜诺:“褚蔚蓝是谁?”

颜诺:“方律师的男朋友,也是你的熟人。”

从煦想了想,猜测:“方律师要和褚蔚蓝结婚了?”

颜诺惊讶:“啊?要结婚了?”

从煦:“你不知道?”

颜诺解释:“我跟着你工作才一年多点,你住到这边之后,不常出门,也不怎么应酬,很多事很多人,我其实都不太清楚。”

又道:“要结婚了,挺好的呀。”

是挺好的。

如《常欢喜》的番外那样,有房有工作有爱人,全新的生活。

*

鹿橙不用打卡,除了人事、行政、财务这些岗位,其他部门都不规定具体的上班时间。

从煦给陆慎非发了条消息,说下午去公司,就按照颜诺给的地址,去了方铂禹和褚蔚蓝的住处。

市区,至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临行前,从煦坐在车里,胳膊往窗沿一搭,吐槽:“每次见人都像进城。”他又能理解了,难怪住到这里就不常出门了。

颜诺一听这话,差点扒着车窗哭出来:“老板,考虑搬家吗?”每次他放假约同学朋友见面,都跟跨省似的。

从煦:“不方便当然要搬,回头再说。”

*

方铂禹和男友褚蔚蓝住在市区一梯一户的大平层。

梯门一开,就是玄关。

方铂禹趿着拖鞋、一身居家服,候在梯门前,看见走出电梯的从煦,莫名其妙:“你带什么水果?”

从煦把果篮给他:“顺路买的。”看着眼前精英派头的男人,面露感慨:变了,又白又富。

方铂禹见从煦审视自己:“?”

从煦收回目光,笑了笑,跟着方铂禹往里走:“你一个人?”

方铂禹:“老褚在阳台。”

在阳台摆弄花花草草。

见从煦来了,正浇着花的褚蔚蓝偏头,示意阳台上的椅子:“来坐。”

从煦过去,看到了方铂禹如今的男友。

高高瘦瘦,戴一副不规则的方框眼镜,眼睛又大又圆,皮肤白皙、嫩得能掐出水,看起来非常年轻。

从煦心道,这怎么能叫老褚,小褚还差不多。

“小褚”喊方铂禹:“小禹。”

小禹?

从煦:em……

褚蔚蓝:“请柬。”

方铂禹:“哥你放哪儿了。”

哥?

褚蔚蓝:“酒柜旁边。”

从煦:看吧,失忆的坏处,谁大谁小都分不清。

褚蔚蓝觉得从煦今天不太对,接过方铂禹递来的请柬,拿给从煦:“你怎么了?”

从煦只是失忆,不是缺心眼,不会上来就跟人说自己车祸失忆,只模糊地说了点大概:“回老家,开车被人撞了,有点脑震荡。”

方铂禹去泡茶了,人不在,褚蔚蓝一听就坐下,看着从煦,上下打量:“人没事吧?”

从煦打开请柬看了眼,先放在桌上,笑了笑:“有事就医院里躺了,”指指太阳穴,“就是脑子,还有点糊。”

褚蔚蓝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又问:“车祸怎么处理的,麻烦吗?”

从煦听出来,这是说如果麻烦,可以找他们,毕竟家里有个大律师。

从煦:“没事,都处理完了,对方全责。”

何止全责,肇事逃逸加撞车,牢底都要坐穿。

褚蔚蓝点头,胳膊撑着铁艺茶几的桌面,手上盘着一个打火机,容貌清隽,姿态老陈。

从煦默默地观察着。

褚蔚蓝也在看从煦,越看越觉得不对:“你怎么了?”

从煦:“嗯?”

褚蔚蓝审视从煦的神情:“你怎么……”

从煦:“是不是和以前看起来不太一样。”

褚蔚蓝放在桌上的胳膊收回去,人往后靠:“什么情况?”

从煦:“都说了,脑震荡,有点糊。”

刚好方铂禹端着两杯茶过来,一边递水一边冲褚蔚蓝示意从煦,道:“他过来,竟然还买了水果。”

水果?

褚蔚蓝看看方铂禹,看看从煦,蹙眉审视:“你脑子瓦特了?”

从煦:“嗯呢。”心道,能这么开怼,是个熟人没错了。

从煦这才如实道:“很多事,记不太清了。”

因为这句“记不太清”,褚蔚蓝连着方铂禹,两人一起顶着满头问号,把从煦从头到脚审视了好几遍。

方铂禹没说什么,褚蔚蓝上来就问:“那你还记得陆慎非吗?”

从煦点头。

还以为面前两位会有什么反应,却见褚蔚蓝指着从煦,看向方铂禹:“看到没,初恋都是刻在心里的,什么都能忘,这个忘不了。”

方铂禹回视褚蔚蓝,知道他这是在说裴苑:“你来劲了是吧?还想吵?”

褚蔚蓝端起茶,顶着张童颜,却是副沉稳的大爷样:“不跟你吵。”

方大律师带着气,离开了阳台。

这次换成从煦把胳膊肘搁在桌面,问褚蔚蓝:“什么情况?”

褚蔚蓝沉着的神情:“裴苑,记得吗?”

当然。

从煦点头。

褚蔚蓝冷哼:“这小子找死呢,老子这边要结婚了,他特么给我整一出想吃回头草。”

从煦默了片刻,缓缓道:“我能先问你个别的问题吗?”

褚蔚蓝显然很有经验:“问我多大?”

从煦等着。

褚蔚蓝:“37。”

从煦:“……”哥哥,你这脸,什么37,27都把你猜老了。

从煦不禁露出佩服的神情,接着刚刚的话题:“裴苑联系方铂禹了?”

“嗯。”褚蔚蓝轻轻地叹了口气,以童颜撑起了大佬气场:“我这边要结婚,他那边给我来这一出,他怕是不想要他的腿了。”

从煦看着褚蔚蓝,有种直觉,这哥不止是气场像大佬,怕本来就是个大佬。

正想着,一只狗窜进阳台,轻轻一跃,扑在褚蔚蓝腿上,摇着尾巴。

从煦看过去。

褚蔚蓝撸着狗,看看从煦:“它也不记得了?”

从煦摇头,没印象。

褚蔚蓝:“你自己的狗,也忘了?”

从煦:“放老家,暂时给我爸妈养了。”

褚蔚蓝撸着狗,轻哼:“之前还说呢,养大了带出来,陆慎非那逼面前溜一圈,喊喊名字,狗慎狗慎。”

从煦很确定了,知道得这么多,是我方亲友没错。

从煦:“他见过狗了。我车祸住院,他一直陪我到出院。”

褚蔚蓝惊愕地抬眼。

从煦淡定的:“放心,离婚的事我知道。”

褚蔚蓝沉默了,过了片刻:“你变化很大。”

从煦耸肩。

褚蔚蓝抬起目光,幽幽的,边撸狗边道:“想当初,他工作忙得要死,整周整月的加班出差不在,你要照看老人,还要顾及他的自尊心,避着他,在小区里帮人遛狗,赚点钱补家用。现在离婚了,他倒是放下工作,有时间赶回去陪你了。”

从煦的关注点不是陆慎非:“我遛狗?”补家用?

“是啊,”褚蔚蓝指指自己腿上的金毛:“我家哈力,就是你白天溜的。”

金毛很聪明,像是听懂了,从褚蔚蓝腿上下来,走到从煦身边,抬爪子,碰了碰从煦的腿。

从煦伸手捏住狗爪,握了握,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褚蔚蓝看着狗:“后来陆慎非妈妈走了,你们经济不紧张了,你就不干了,你又刚好介绍了小禹来我事务所工作,狗什么的,就换成小禹抽空帮我照顾。”

事务所?

从煦抬眼。

褚蔚蓝点头:“嗯,我以前是个律师。”

也是从煦最早的“主顾”。

以前住在从煦隔壁小区,养了一条叫哈力的金毛。因为事务所工作忙,没时间照顾狗,碰巧看到小区告示栏里帮遛狗的广告,联系了从煦。

熟识之后,从煦某天介绍方铂禹进了蔚蓝事务所,给褚蔚蓝做助理律师。

也是褚蔚蓝,亲手带出了方铂禹。

方铂禹客户越来越多,赚了很多钱,褚蔚蓝提他做了合伙人。

一年多前,褚蔚蓝开刀住院,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出院后便歇了下来,方铂禹顶替他做了老板,为了方便接活儿,把蔚蓝律师事务所换名,改成了铂禹律师事务所。

从助理变合伙人变老板,如今,即将成为法定伴侣。

褚蔚蓝却道:“你知道两个律师结婚有多麻烦吗?”

从煦摊手,表示愿闻其详。

褚蔚蓝:“这还没结婚,就已经想到离婚了。”进而想到财产怎么分,进而想到公司归谁,然后是阳台的花花草草、狗……

从煦不紧不慢:“我怀疑你在单身人士面前秀恩爱。”

褚蔚蓝扭头扬声向屋内:“宝宝,别生气了,我们吃饭!”

方铂禹的声音传到阳台:“你道歉。”

褚蔚蓝:“对不起宝宝,刚刚是我错了。”

从煦:“……”

从煦默默撸着狗:狗子,今天的狗粮,我和你共享。

等上了饭桌,褚蔚蓝醒着酒,问从煦:“没开车吧?”

从煦:“我爬来的?”

褚蔚蓝:“哟哟,你脑子糊了,人很精神么。”

说着要给从煦倒酒。

从煦抬手在酒杯上一盖:“我不喝。”

褚蔚蓝一副“你来真的?”的表情,方铂禹也觉得惊讶。

以前从煦可不会拒酒,都是喝完了住一晚上再回去,要么喊代驾。

从煦肯定的口气:“我真不喝。”

方铂禹和褚蔚蓝对视一眼:“老褚开刀之后就不怎么喝了,我平常喝得少,除非应酬。”

抬手,指着餐厅的酒柜:“何况我们这儿的酒……”

褚蔚蓝在从煦收回手的时候,把酒瓶凑过去,悬在杯口,倾斜慢倒:“基本都是你的。”

都是!?

都?

从煦抬眼望去,餐桌旁靠墙的深棕色酒柜,无论是交错的格子层,还是带着玻璃门的柜子、亦或是柜子台面,一瓶又一瓶,光能够看到的,少说就有七八十瓶。

基本全是他的?!

褚蔚蓝给方铂禹倒完酒,自己杯子里添了点,坐下:“你搬去郊区住,就把原来房子里的很多酒搬到我这里了,我装修的时候,这柜子还是特意为你打的。”

方铂禹:“不够放。那些啤的、白的、黄的,就都扔了。”剩下这些偏贵的红酒。

如果说书房的那一抽屉烟,从煦还能告诉自己,是为了心静、写书需要,那这些酒……

从煦垂眸,看着杯身中紫红色的葡萄酒:又是抽烟,又是酗酒,他可真是能耐了。

从煦不动声色,回过神,还是把酒推开了,坚定的:“今天不喝,要开车,还得上班。”

褚蔚蓝、方铂禹惊讶:“上班,哪儿?”

从煦:“鹿橙。”

一听是鹿橙,就要结婚的两口子都默了。

褚蔚蓝扭头看方铂禹:“你不是说,那逼准备和从煦分婚内财产吗?”

方铂禹:“那逼是这么打算的。”

褚蔚蓝:“那那逼把从煦弄过去上班干什么?”

两人再齐齐转头看从煦。

从煦酒是不喝的,姿态是要做的,人往椅背一靠,手里托着红酒杯,晃着,幽幽然地描绘了一幅画面:“夕阳西下,我坐在自己的楼里,端着一杯浓茶、面朝窗外,隔壁、隔壁的隔壁,都是给我打工的老板。”叹:“唉……”

爽。

褚蔚蓝:“……”

方铂禹:“……”

画面过于真实。

饭毕,褚蔚蓝翘着脚、剔着牙,问从煦:“忘掉以前的事,是什么感觉?”

还以为从煦要说什么“无事一身轻”,结果等来了句:“你不欠我钱吧?”

褚蔚蓝:“滚蛋!带上你的水果,滚蛋!”

笑骂过,聊起了正事。

褚蔚蓝:“陆慎非给的资产表,我看过了,我和小禹讨论了一下,主要看你的意思,你如果要钱,我们就现金流最大化,要是你还想分鹿橙……”

从煦一愣:“我可以分鹿橙?”

“是。”褚蔚蓝正色:“陆慎非给的资产表,上面就有鹿橙的股份,他的持股比例非常高,管理权也在他手里。只要背后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股权代持,鹿橙基本都是他的。”

说完,褚蔚蓝感慨:“他愿意把公司拿出来分,就这一点,我还真要夸他。”

要知道这世上那么多公司、老板,离婚的时候愿意主动分家产的,就没几个。

拿整个公司出来分的,更是凤毛麟角。

褚蔚蓝虽说是我方人士,依旧忍不住吐槽:“他脑子是不是也瓦特了。”

从煦没吭声,说不意外多少觉得有些惊讶,说意外,又觉得都是在情理之中:陆慎非,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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